安懷孕的事兒,一開始是假裝瞞著。
君傾九只要有空,幾乎每日都會來武嚴侯府探,還會帶著他們一起養的小狼崽子過來,陪玩一會兒。
“你瞧,才一個月,這崽子跟吹了氣一樣,都長這麼大了。”
“可不。”
安擼了擼絨絨的小十,“一個月前,才只有人掌大,現在都像是一只絨絨的狗兒了,站起來,快到膝蓋了。你天天喂它吃的什麼?”
君傾九答道:“一開始是沫混著,吃了半個月,它就不肯吃了,就換了塊的。帶著兒的那種,小家伙吃的特別香。”
君傾九還故意把小狼的給掰開了,“你看它這個牙,多兇啊,都長長了,尖尖的。”
小狼也乖巧,可能是被男主人喂習慣了。
被男主人掰開了,牙齒,竟然也沒有去反咬。
“你松開吧,它看上去有些不舒服。”安了小灰狼的耳朵。
“好嘞。”君傾九很聽話地松開了手。
小十就又活蹦跳的了,圍繞著安打轉。
很明顯,和男主人比起來,它更喜歡主人。
“媳婦兒,我的人,在侯府附近發現了錦衛出沒。”君傾九目一沉,附耳過去,低了聲音,“而且是日夜監視,兩隊錦衛換班值守。”
安的眸銳利了起來:“狗皇帝終于查過來了?”
籌備了整整一個月有余。
每日安胎藥送屋里,假裝喝掉,實則通過暗門通道,送三嬸房間,藥渣一開始理掉,后來半個月,故意在一些奴仆面前出端倪。
三嬸那邊,肚子都三個月了,漸漸有了些起伏。三叔張的很,寸步不離地保護著。
三叔想要留一個孩子,都跟搞諜戰一樣,跟君氏皇族那邊玩心眼子。
“定然是來過了。”
君傾九篤定道,“武嚴侯府附近,都是朝廷鷹犬,錦衛盯梢。他們只要不傻,此刻應該已經查到你懷了為夫的孩子。”
安勾:“那不是更好。”
一只手,放在了小腹的部位。
仿佛里頭,真的揣了個崽似的。
“明兒,我就宮一趟,給太子妃看診去。吸引火力。”
君傾九撥了個松子仁兒,塞到了媳婦兒的里,有些擔憂道:“何必去東宮,太子妃視你為死敵。若是對你下手……”
“不敢。”
安一副悠閑的模樣,“有個很大的把柄,握在我手里。”
君傾九投以詢問的目。
安道:“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曾經,答應了太子、太子妃,暫時瞞畸形兒一事。
而作為換,太子當時出面,幫搞定了白鉛一案,給孟太醫、寧靖侯夫人定了殺頭罪,也讓寧家削了爵,罷了,從此地位一落千丈,再難在京都立足。
關于畸形兒一事,安遵守承諾,甚至連君傾九都沒有說,準備等到那孩子生下來,真相大白了,就藏不住了,畢竟是個小腦積水的先天癡兒,唐氏綜合征,特征太明顯了。
太子妃肚子里揣著的那個,算算日子,不到一個月就會臨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君傾九只是在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挨著蹭了蹭:“好吧,不說就不說。都安的。”
他足夠尊重。
不會迫。
說不說,是的自由。也不存在什麼瞞不瞞的,花音與的舊怨,屬于私怨。
君傾九自己也與人有私怨,也不是每一樁都跟媳婦兒匯報的。
*。*。*
第二天。
安宮。
去東宮,為太子妃請脈。
人還沒到東宮,就被泰和帝邊的公公,給攔下了。
“院使,陛下有請。”
安沒辦法,只能先去了書房。
一進門。
就聞到了空中的宮廷名貴熏香,紫姝香。
而泰和帝,正在批閱奏章,旁邊靜靜地隔著一盞茶,還沒有過。
“拜見萬歲爺。”
安福行了一禮。
泰和帝擱筆,看了一眼,微微皺眉,眼神略顯銳利,上下打量了兩圈,最終,目定格在了平坦的小腹上:“多日不見,院使瞧著是了些,看來武嚴侯府的伙食不錯。”
這是說胖了。
安的確是胖了幾斤,故意在家里吃的。
一日四餐,每天晚上都夜宵。
飯后還來一些高糖分的水果,而且減了出行量,不胖才出奇了。
“臣最近,胃口有些過于好了,總覺得吃不飽似的,讓陛下見笑了。”安微笑著。
“胃口激增?”泰和帝皮笑不笑的,拿起旁邊的茶,啜飲了一口,“東宮的太子妃,有了子之后,胃口也特別的好,膳房整日換著花樣的做點心、菜式,送過去,都吃了個干凈。”
安故意裝作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笑得勉強:“陛下,臣和太子妃不同,臣只是單純的饞罷了。”
泰和帝笑得比還要虛偽:“是麼,不知道的,還以為院使也懷上了呢。”
安眼神閃躲。
哎,你這個糟老頭子。
暗中調查就罷了,上來還打直球,迫著自己承認。
“不如,找宮中醫,來為院使診個脈吧。”泰和帝步步,“你看上去,氣可不大好。”
“多謝陛下意,臣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不好了!陛下!東宮太子妃似乎有早產跡象!”
“什麼?”
泰和帝瞬間變了臉。
太子妃肚子里揣著的那個,才是真正的皇長孫寶貝,太上皇也說了,皇長孫為重。
此此景,泰和帝哪里還顧得上審問安,趕忙道:“你!快去東宮,給太子妃治療!定要保護好皇長孫,不能出任何差錯!”
安心中暗道了一聲晦氣,就站了起來。拍了拍子上并不存在的塵土,轉離開了書房,直奔東宮而去。
“早產?什麼況,勞煩公公說清楚。”
安問道。
前頭那個帶路的公公,臉都白了,一頭一臉都是汗水,完全是被嚇得:“老奴也不清楚啊,就是東宮那邊,似乎有婢端著水出來,說是太子妃不大好了。”
安心道:我這究竟是倒霉呢,還是趕巧呢。
剛一踏東宮。
就看到了太子君千胤。
“太子殿下,聽聞太子妃出事,臣……”
“太子妃房中,已經請了神醫過來。”君千胤擺出了一副拒絕的姿態,“神醫正在房中,為太子妃搶救。”
“神醫?”
安微微蹙眉,冷睨了君千胤一眼。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你搞什麼名堂?
太子嘆息:“今日,本也不是院使你該來問診的日子啊。”
他才想問:你搞什麼名堂?忽然過來干什麼?
他這邊,都已經安排好了。
安這個時候過來,不是添麼?還是個知道孩子畸形的。
“太子殿下,借一步說話。”
安臉沉了下來。
約已經察覺到,太子妃的房間里,此刻有什麼不太妙的事發生。
君千胤被拽著,一直走到了中庭花園深,一個極為僻靜的亭臺中,才停下。
“肚子里懷著的是個鉛中毒的畸形兒,還早產,我都看到有人端著一盆一盆的出來了,你從哪兒找的神醫?若是出了事,不小心一尸兩命,那個所謂的神醫,能夠擔待地起麼?”安有點生氣。
不是擔心花音的安危,也不是擔心那個人的死活。
而是太上皇微服私訪的時候,曾經耳提面命,讓看顧好皇長孫,皇長孫若出事,這個主治醫生,是有連帶責任的!
“皇長孫不會出事。”
太子目沉沉地盯著,這一句話,說得無比確定,“神醫是母后的人,蘇家的族醫,最是擅長接生。就連本太子,都是那個蘇老族醫接生的。”
安火大:“怎麼不會出事?那孩子是個畸……”
“不會的!”
太子仿佛魔怔了一樣,眼神陡然間銳利了起來,狠狠打斷了,“本太子的第一個孩子,這君臨國的第一個皇長孫,健康方面,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就算有問題,那也是孩子的母親有問題,與皇長孫無關!”
安怔愣在當場,用了足足一分鐘,才消化掉這句話里的藏含義。
太子如何確定,皇長孫一定健康沒問題?
太子明知道,皇長孫是畸形的,是小腦積水,是先天癡呆活不過二十,是天生帶毒……
那麼。
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太子膽大包天,他,準備把那個畸形兒給換了,貍貓換太子,弄一個無比健康,沒有任何問題的孩子,頂替上去!
就為了穩固住這個太子之位,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
親生脈的畸形兒,可以犧牲掉,眼睛眨也不眨地丟棄。
找一個本不姓君的男嬰,替他延續這份太子儲君的榮耀,保他登臨九五至尊之位!
安后退了一步、兩步、三步,用一種無比陌生,無比森冷的目,死死地盯著君千胤,就說了一句話:“帶我去產房。”
“你不能去。”
太子搖頭。
他上前,企圖制服安,用男人的、力氣優勢。
只可惜,這兩年多,安一直是習武的,雖說武功達不到阿九那個出神化的程度,但是自保依然綽綽有余。
安直接躲過了太子的這一擊,施展輕功,飛上了房頂,直接向著太子妃產房的方向而去。
“真是作孽啊!”
當初,讓你們夫妻把孩子給引產,早點結束孩子的痛苦,不要再來這世上一罪,你們就是不肯。
現在,孩子要出生了,搞得小產,產婦見紅,那個先天癡呆的皇長孫,肯定更加不好了。
關鍵是,已經這樣不好了,他的父母卻一點兒都不關心他的死活,甚至恨不得直接把嬰兒給弄死算了,換個健康的過來。
安輕車路的,來過太子妃花音的寢宮很多次,路特別。
飛到了太子妃寢宮的房頂上。
就聽到里頭,傳出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聲。
“我不生了!不生了!啊啊——”
“好疼啊!嗚嗚嗚——”
“救命!再也不生了!胤哥哥,救救我!”
那個慘程度,比普通的產婦生產時,還要歇斯底里的多。
安趁著君千胤追上來之前,直接閃了產房。
看到床單之上,目驚心的大片腥,太子妃已經明顯得大出了,而另一邊,那個上了年紀的“神醫”,還在一旁催促著娘娘用力,再用力一點。
旁邊還放著一碗喝了一半的藥。
產房里的人都在忙碌,本沒有人注意到。
安上前,端起那半碗藥,放在鼻端聞了聞:“催產的藥,原來是你們人為讓太子妃早產。”
那位從蘇皇后母族找來的“神醫”聽到這話,立刻打了個激靈,大驚失轉過頭:“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來人,把這個私自闖太子妃殿的丫頭轟出去!”
安三兩下,就把前來拉的沒用婢,給掀翻了。
一把推開那個老“神醫”,厲聲道:“你這樣瘋狂催產,會一尸兩命的!”
頓了下。
安約明白了什麼,輕笑一聲:“或許,那本來就是你們的目的吧。”
太子對花音,已無意。
真正有價值的,只有皇長孫。
蘇皇后也厭煩花音已久,若是趁機除掉,日后換一個更有權勢地位的子,來做太子妃,反而能給太子在事業上更多的幫助,豈不哉?
“救我……”
“救救我,求你了——”
太子妃臉慘白,全白,滿頭都是汗,哭得氣若游,下都是,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滿是深紫的恐怖妊娠紋,約可見,孩子已經出了一個腳。
“腳踏蓮花出生!太子妃怕是不行了,保小!”
神醫尖著。
“誰說不行了!準備手,人還救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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