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洪亮的聲音沉默了一下,抬起了聲音:「那也是以前了——現在,既然跟祟混在一起,管他以前做過什麼,得而誅之!」
「更何況……」那個華貴老婦人的聲音一厲:「連個祟也鎮不住,有什麼資格當主神里的主神?」
丹凰氣的咬住了牙:「你們……忘恩負義——你們的神位是從哪裡來的?」
他們兩個沒有回答,只是虎視眈眈的看向了我,接著,看向無祁的眼神,卻是極為關切:「我們現在,就祛除邪祟,幫天河主一臂之力!」
好呀。
轉手丟開了無祁。
抬起頭,我卻笑了。
記憶越來越清楚。
這個老婦人看上去非常華貴,不過做事毫不留,是出了名的鐵腕。
對了,那個時候,我祟。
我有許多追隨者。
大家都有一個目的——這三界不公,就改一改三界。
可出現,揚起了颶風。
把那些追隨者,捲走了十之八九。
高高在上,跟我們,穢。
這樣的事,做了似乎不止一次。
另一次,比這一次更甚。
不過,份視角,似乎不一樣。
還有一次——領戰除魔令一起,跟這次是一樣的陣仗。
我那個時候,是什麼份來著?好像不是祟。
是個金的巨龍,遍鱗傷,上有傷,被曾經是「自己人」的,到了北邊。
是這個老婦人忽然攔住了我。
人手多的時候,在後面觀陣,但是後來,追出來,扇起了最烈的風,把我的退路全封死。
龍鱗殘損如雨下,著我低下頭,彎下腰,跟蒼生請罪!
我不肯低下,龍的脊樑幾乎被斷。
那是過的,最強烈的折辱之一。
我那個時候說,我跟沒有深仇大恨,的神位,也是我給的。
冷笑——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而今天,我是個邪祟,是奉了蒼生之令,得而誅之。
蒼生……
可笑,可笑。
我要護蒼生,是我的事,我要滅蒼生,也是我的事。
這是我的決定,誰也沒資格對我來指手畫腳,判斷對錯。
不去細想為什麼這兩個份,在記憶里錯出現了,總之,我跟有仇,有仇,現在就是報仇的機會。
老婦人皺起了眉頭,的香火不,上的神氣,盈到了幾乎奢靡的程度。
哪怕被我打散了一半,還是能蓬然而起。
聲音洪亮的老頭子立刻攔住了:「采元娘娘,這東西一穢氣,你先稍事休整……」
「不必!」
那個被稱為采元娘娘的老婦人大怒,一把推開了老頭子:「天河主危在旦夕——這個東西犯上,我必親手誅之!」
轉,翻手要抬起那綉著山河的寬廣袖子。
可一回,銀的,如同銀河倒映的眸子,頓時凝住。
能主宰風,已經速度最快的神靈之一,可不過是一轉頭的功夫,我已經站到了面前。
那瘦削的臉一,像是想說什麼,可黑紅的神氣揚起,對著那張莊嚴慣了的臉就掃了下去。
那瘦削的影,直接從半空之中,落在了地上。
周圍的雲霧,全部被那黑紅相間,巨大的力量盪清。
地上,被撞出了一個深坑——老婦人瘦削的軀,就在深坑中間,看上去有孤零零的。
哪怕,旁邊就是九州鼎,而九州鼎,又是一。
所有被那個玉玦喊來的神靈,全部凝滯住。
「這個神氣……」
想也知道,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強大的神氣。
那是個資歷老,位置高,歲數大的。
我以前不是這個格,我尊老,我與人為善,我寧可自己吃虧。
可我得到了什麼?
善用在了不配被善待的人上,那就是愚蠢。
我早就應該明白。
聲音洪亮的那個,反應極快,立刻抬起了手裡的袋子。
可我已經先一步,奔著地上那個老婦人俯衝了下去。
風從耳邊銳利的過,極為痛快。
老婦人還想起來,可一,我已經先一步攥住了滿頭的雲鬟。
那堆疊在頭上,高聳的頭髮,是最喜歡的。
約,我記得,我還送給一個什麼東西——那個時候我說,「采元娘娘雷厲風行,於民造福,賞賜天蓮金釵。」
那是個殊榮,用那把金釵戴在了頭上,十分自得。
可私下裡,我跟怎麼說的?
「采元娘娘殺伐決斷的格,確實果斷,可有的時候,切記,與人為善。」
答應了嗎?
也許是答應了,可好像只是口頭答應了,還是沒變。
「神君……」
周圍有許多人喊我。
「采元娘娘資歷老,位置高……是不是,手下留?」
這是哪個從九重監帶下來的?
那又怎麼樣?
老婦人那張莊嚴華貴的臉上,沾染了從來沒沾染過的臟污。
幾乎是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滿環佩華服,因為微微,全在叮噹作響,又驚又怒,梗著脖子:「你敢——當初,在天河的時候,敕神印也要讓我幾分……」
那是以前了。
我一翻手,那個高貴的頭顱,直接被我摜在地上,雲鬢散開,釵環轟然紛的散了一地。
「哄」的一聲,黑紅的神氣四濺,震天地。
混雜的記憶,在腦海之中錯。
有時候,我哪怕有力量,也會忍克制,遵循天道——我那個時候相信,善有善報。
可還有有時候,我肆意妄為,殘,我誰也不用考慮——其他的都不值一提,我只為我自己。
以前,在上的束縛實在太多了,這種殘,很好。
有些執念,只有痛過了之後,才知道放手。
天上地下,都是一片安靜,而那個聲音洪亮的老頭子,忽然對著我就衝過了:「管他是什麼份,他已經是個邪祟了,這一次不讓他消亡,三界必——除邪祟,護三界!」
我喜歡那種呼嘯而來的神氣。
那種屠戮的慾,再一次升騰而起,比剛才更甚,像是填不滿的窟窿。
我抬起頭對他們笑,是前所未有的舒泰。
不管你們來的理由,是哪一樣也好。
從此以後,你們得記住一件事。
誰才是整個三界的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