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往東邊的出口走。」趙誠下了命令。
早些年趙誠閑散的過了分,泰連山的曇花很有名,但是曇花開放需要等待時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看到的東西。趙誠曾經因為想等泰連山的曇花一現,足足在泰連山住過一個月。這一個月里他基本清了泰連山的所有地形,泰連山是一個被城鎮包圍著的山巒,從東南西北無論哪一個面下去都會進城鎮。但是如果是以逃跑為目的的出山,那最好的選擇就是東面。
從東面出山之後,迎面而來有一條柳河,柳河之上常年有著擺渡船。那裡已經有了趙誠提前安排好的船在等,只要他們的船混了那些擺渡船之中,泥牛海,趙斐想找也找不到。趙誠心中略有嘆息,平日里閑散現在被迫張起來的手下們已經有些力不支了,得儘快趕到船上。但好在東邊的出口已經不遠了.....
趙誠滿懷希的遠眺東方,下一刻,他的表不可抑制的僵了起來,滿眼的希也轉為了絕。「主子,東邊怎麼也起火了!」一個手下發現了不對勁兒,瞬間驚了起來。
趙誠向東邊快走了兩三步,又了眼睛,確認自己的眼睛沒出錯,東邊確實也起了大火,而且火勢可一點兒也不輸給南面。
「東邊起了這樣的大火,那出口肯定是走不過去了。」
幾個護衛嘰嘰喳喳的議論了起來。
趙誠心裡有點煩躁,不耐煩的揮手讓護衛們住,他一個人盯著那火神莫名的看了很久。時間久到後的一個護衛按捺不住問了一下趙誠。「殿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趙誠這個閑散皇子從來也沒什麼架子,和邊的手下護衛有時相的和朋友一般。但是這一回,這位素來閑散的皇子卻言詞呵斥了後這個出言的護衛。
「本皇子讓你說話了嗎?」趙誠不悅的睞著眉眼,他其實生的十分英武,是眾多皇子之中最像慶裕帝的那一個,但是因為從前閑散度日,使人忽略了他眉宇之間的那份英武。現在突展華彩,竟然奪目的讓人有幾分無法接。那護衛愣了一下,連忙跪了下來。
趙誠回眸繼續向東邊的火,停頓了很久,才嘆息著般道:「閣下既然幫我,卻又為何攔住我的去路?」
他似自嘆一般的說出了這番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但這話聽起來怎麼都不會是給自己說的話。
護衛都是一臉的莫名,沒明白趙陳誠這一番行事。
但在趙誠話說完不久之後,自一旁凌的山石之後忽然走出一人,清婉人的容,一雙琉璃眼眸顧盼生輝,兜頭罩了一件白狐貍的大氅,那雪般的極襯,將襯的像是這雪中的仙子一般。
「寧安郡主......」趙誠沒有太過震驚,從手下說可能還有人放火的時候,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想到了許錦言。
也只有了。
能管這份閑事的人,數遍北明,也只有了。
許錦言自遠慢慢向趙誠走了過來,趙誠攔住了周圍想要擋住許錦言的手下,他皺著眉在想回頭定要好好管教一下這些護衛,一個一個的都跟沒長腦子似的。「辛苦六殿下了。」許錦言看了一眼後面還在沉睡的慶裕帝。
雖然不知道趙誠是怎麼將慶裕帝運出來的,但是能從趙斐手裡救出慶裕帝,絕非易事。對於趙誠這種素來閑散,不參與黨爭的皇子來說,這件事辦的這樣漂亮,真的並不容易。
趙誠眼中卻慢慢浮現了敵意,「寧安郡主,您何故攔我去路?」
許錦言沒有正面回答趙誠的問題,只是反問了他,「六殿下,如果讓你功從東邊出山,到了您預備好的小船之上。或者再順利一些,你避開了太子殿下的手馬,將陛下妥善的藏了起來.....在這之後,您要做什麼?」
趙誠想都沒想的就張了口,但是話到邊卻沒能說出來,他其實想說自然是推翻趙斐的謀。
可這話他沒能說出口,趙斐之所謂能謀功,那是因為他心思縝且又妥善布置。不知道安排了多次的計劃,才將一切都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趙誠很了解趙斐,這個兄長是所有兄長裡面心思最深的那一個。他費盡心思設下的計劃,絕不可能輕易推翻。
許錦言見趙誠遲疑著不說話,兀自先開口道:「推翻趙斐的謀不容易,但是在推翻趙斐的謀之前,最要的事是要讓陛下恢復正常。但是六殿下......你知道陛下是因何才這樣渾渾噩噩的嗎?」
趙誠又窘迫了一些,但他還是很坦誠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我想只要是皇宮的毒,我總可以想辦法解決的。」
許錦言微笑道:「六殿下,如果我告訴您陛下這般渾渾噩噩的原因不是因為毒呢?」「不是因為毒?」趙誠驚訝的看了一眼慶裕帝郁青的臉。「不是毒,是蠱。殿下若是貿貿然用一解毒的方法解陛下所中的蠱,結果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許錦言輕聲道。
趙誠轉了轉腦子,明白了。「你有解蠱的方法......」趙誠用了肯定的口氣。
許錦言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個藥瓶放在了地上。
「六殿下,您逃不出去的,東南西北四個面早都被太子殿下的人馬堵住了,您應該知道太子殿下這個人素來謹慎,他不會毫無準備的。所以您若是想救陛下只有一個方法,就是現在解了陛下的蠱,然後將陛下送回去。」
趙誠沒忍住,出聲打斷道:「可是若是如此,那豈不是羊虎口。現在這泰連山,甚至整個北明可全在趙斐一個人的手裡著。」「若是殿下信得過我,此後的事皆由我理。殿下能將陛下救出來,想必送回去也並不太難。之後的事,殿下就不用管了。」
趙誠怔怔的看著那一雙琉璃眼眸,那雙眼眸真摯,堅定,泛著讓人不自想要追尋的芒。
「寧安郡主,您應該知道這不是一件能讓我輕易答應的事。」趙誠終是輕聲而道。
這不是一件能夠輕易答應的事,一旦他答應了許錦言,那就意味著他將北明的萬頃江山全部託到了許錦言的上。許錦言能否扛得起這樣一份責任,只是一個看起來弱的子,這些事真的是能負擔的起的嗎?
許錦言垂袖而立,「殿下,這個決定由您做。火勢最多在持續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您就沒有送陛下回去的機會了。請您謹慎選擇。」
趙誠目送許錦言的背影離開,趙誠是一個不願做選擇的人,因為選擇意味著出錯,一旦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影響的後果可能會遠遠超出他的想象。從前趙誠閑散度日,不參與黨爭,可他此刻才明白了一件事。
世上的爭鬥從來都不會休止,逃離不意味著躲避。若是想遠離爭鬥,最好的方式是從一開始就直面爭鬥。
逃避是懦夫的選擇,他不會這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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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大帳的火還在被撲滅的過程當中。所有的王孫貴族都集聚到了最北邊的一大帳之中,帳外寒冷,但是帳人頭攢,人氣兒躥出的熱氣兒一點也不讓人察覺寒冷。「陛下還沒被救出來?」徐賢妃擔憂的向趙斐問道,眼眶已經紅了,潤的讓人不敢直接看。
南邊大帳一片狼藉,裡面困的人不在數,本來徐賢妃也在南邊的大帳,但是因為去張貴人的帳中說話所以暫時沒有在那邊,躲過了一截。南邊大帳裡面最要的就是慶裕帝,可偏偏慶裕帝那頂大帳火勢最兇,已經有幾個侍衛冒死進去尋找了,但是可能是因為濃煙太大,暫時還沒有找到慶裕帝的蹤跡。張貴人卻起了別的心思,若是此番慶裕帝真的不在了,那是不是......趙斐就能直接做皇帝了。
想到這一層,張貴人的心思活泛了起來。
趙斐並不希慶裕帝這個時候出事,慶裕帝還沒說出傳國玉璽的下落,若是現在出了事,那傳國玉璽的下落會永遠謎。
趙斐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找不找到傳國玉璽其實已經沒有從前那麼重要了。能找到固然好,若是找不到.....也沒有那麼嚴重。
許錦言悄悄溜進了大帳,看著帳中嚴肅的局勢,暗自笑了笑。現在事從急,所有人都是隨意站的,只有趙斐一個人坐在最高的位子。
許錦言提著子,小心的溜到了蕭衡昭的邊,蕭衡昭正喝著茶,修長的手指將杯子輕輕托住,嫣紅的上還有著許的潤痕跡,天神般俊的容之上微含笑意,一副和這一團狼藉沒有半分關係的樣子。
卓然於世外,超的。
但那天神卻也有墜凡塵的時候,在那雙眸掃到了一旁溜過來的許錦言之後,眸里瞬間就浮現了春意,一點點的眼波微之間流出來的醉人滋味都讓人難以消。
許錦言小心的溜到了他的邊,輕拽了一下他的袖,他到了袖上的小小靜,勾了,將那隻扯的小手收進了自己的掌中,隨後袖垂下,將那份綺麗的風藏的嚴嚴實實。
許錦言失笑,這個人......又來這一招。
趙斐正在和幾位大臣小聲的商議事,遠遠瞟見許錦言溜進來之後直奔蕭衡昭哪裡去,心頭火兒一下就冒了起來。
「殿下!找到陛下了!」幾個侍衛慌張的跑了進來,一進來就跪在了地上。
且看這幾個侍衛哀戚的神,眾人便知道事可能不太對勁,都將目放到了這三個侍衛的上。
為首的那個哀戚一聲哭了出來,「陛下.....陛下駕崩了。」
趙斐登時站了起來,依照他的猜測,這把火肯定不是偶然,而是人為。既然是沖著慶裕帝,那最大的可能是要將慶裕帝救出去,對於這一層趙斐沒有太過擔心,泰連山東南西北四面的出口都被他帶來的兵堵住了,不可能放一隻鳥兒出去。
但若這把火的目的是殺了慶裕帝,這就有些超出趙斐的預料了。
趙斐向幾個侍衛追問道:「你們到底再說什麼?」
還是為首的那個侍衛,那侍衛垂頭道:「殿下,我們幾個破開了大帳之後,在床後面找到了陛下。但是找到陛下的時候,陛下已經.....已經。」
接下去的話就不是能說出口的了,但是言有盡,而意無窮。
趙斐立刻便道:「父皇現在在哪裡?」
「小人幾個已經將陛下抬到了帳外。」侍衛著頭皮道。
在侍衛說話的功夫間,趙斐已經一個箭步沖了出去,還有幾個大臣也跟在了趙斐的後,沒過多久,外面便傳來了痛哭的聲音。
帳中的眷都不敢出去,火場中救出來的人,已經了,那多半就是焦了。眷們都嚇得拿手帕去捂,張貴人也拿手帕捂了,但的手法不太一樣,意義也不一樣。別的子是因為害怕,而張貴人是怕自己的笑被人看見。
慶裕帝死了,那的兒子可就是皇帝了。
張貴人越想越開心,拿手帕將角的笑也捂的愈發嚴實,可是捂住了角的笑,笑意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
許錦言就遠遠瞧見了張貴人開心的笑容,有些無語,偏過頭不再看。
門外痛哭的聲音持續了一會兒,趙斐便被人攙扶了回來,看起來很虛弱,痛哭使得他連路都沒辦法走穩。
許錦言靠近蕭衡昭小聲道:「趙斐確實很有幾分演戲的天資,若是他不是一心想做皇帝,倒是可以發展一下副業,去民間唱戲料想不錯。」
某人斜撇一眼,「那我有什麼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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