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些聞所未聞的真相一腦沖破時間擺在眼前,沈植唯一想到的是,比起許言的來,自己那些還未能清的簡直相形見絀。許言已經他到了那樣的地步,而自己還在試圖求解,到底還要求解些什麼?如果一切的源頭都是當初的那杯酒,事到如今又真的重要嗎?
“我……”聲音啞得不能聽,沈植咽了咽嗓子,才勉強繼續道,“我想來看看你。”
“現在看見了,然后呢?”許言抬起頭,雙眼通紅,不是因為沈植——他已經決定離,就不會再為這個人生出任何緒。他只是有點難過,自己曾經那麼沈植,滾燙、堅韌、真誠、全投、不顧,可那樣的沒得到一星半點的回贈,而他也將永久地失去這樣一個人的能力——他失去了從前的自己。
所以說是一場大病,得不到心治愈,就注定要委頓消弭,腐爛灰。
“許言。”沈植看著他,眼底有不自知的痛,他說,“我不知道你……”
“無所謂,都過去了。”許言淡淡打斷他,“沒什麼要的。”
沈植盯著他發紅的眼尾,手指蜷起又松開,艱如陳舊的提線木偶。他抬手要去許言的臉,被許言偏過頭冷冷避開,問:“到底有什麼事?”——只是想來看看他?誰信。
“如果你沒事,我有事。”許言接著說。
沈植愣了一下,問:“什麼?”
“你書房的桌子,右邊最底下那個屜,有個小盒子,里面有一摞單反存卡和幾個U盤。”許言說,“麻煩你回去以后找一下,給我寄過來,地址我短信發給你。”
他之前走得爽快,導致細碎的東西落了不,前兩天陸森突然問他有沒有以前的作品,想研究一下,許言才想起儲存卡和U盤都還在沈植家。從他第一次拿起相機拍照開始,幾百G的回憶——幾十個城市的風景,無數在鏡頭里出現過的人,太珍貴了。他猜想沈植大概早讓人把自己的服和日用品扔掉了,但書房很有自己的痕跡,沈植應該沒找人徹底清理過。
“其他沒了,希我們以后別再見面。”許言說完,轉推門回屋,沈植卻很快拉住他的手腕,難得有些急切地說:“許言,等一下。”
“不等。”許言回過頭,他沒掙扎,然而那眼神卻已經是決絕地將兩人隔離在千百里之外。他說,“我以前等你夠久了,以后我一秒都不想等。”他把手出來,頭也不回地進屋,關上門。
許年正躺在許言床上,頭枕著紀淮的大,里嘟噥:“沈植是冰塊吧,除了我哥的名字就沒吭聲過……還有他怎麼長這麼高啊。”他這會兒清醒了點,慶幸自己沒真的往沈植臉上砸拳頭,否則又要害許言糾纏不清了。
“我剛剛是不是說話太難聽了?對我哥。”許年閉著眼,鼻子紅紅的,問紀淮。
“沒有。”紀淮低頭看著他,說,“你沒說錯。”
“那就好。”許年安心睡著了。
許言在大門后面安靜站了會兒,然后往主臥走。頭有點暈,他輕輕推開房門,見紀淮幫許年調整好睡姿,站起來,給他蓋上被子。許言正要進去,卻又看見紀淮保持著俯的姿勢,曲起手指在許年的臉上很輕地蹭了一下,目極度專注,像是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人。
那種作,那種神……如果許言沒喜歡上男人,可能不會太當回事,但很可惜,他喜歡了沈植六年多,他太懂這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許言有些恍惚地想,老天,為什麼要讓我看見。
作者有話說:
沈植:馬上回家給老婆找儲存卡!
許年是直男,和姐姐穩定,不用擔心。另外設定是許言家和沈植家在兩個城市,高鐵半小時開車一個多小時的那種,距離太遠我怕沈植追老婆的時候要把一半的時間耗在高速公路上,累的就,搞得像長途貨車司機(沈師傅你好(不是
第23章
就是猶豫了兩秒,許言沒走,紀淮直起看向房門,兩人視線匯。紀淮的表很平靜,許言甚至覺得對方在那一瞬間整個人看起來是坦然又解的,就好像藏得很辛苦的終于暴,不用再瞞了,有種自暴自棄的覺。
客廳臺上,許言點了支煙,又給了紀淮一支,紀淮接過去了,但沒點。
“我腦子有點。”許言說。
紀淮點點頭:“應該的。”
“什麼時候的事?”
“不知道。”冷風吹過頭發和側臉,紀淮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久了,我自己都忘了。”
許言說:“他要訂婚了。”
“我知道。”
許言的頭漲得厲害,要了命似的,紀淮越風輕云淡,他越覺得難。他比誰都懂求之不得的覺,也知道一個不可能的人有多累,但他起碼跟沈植在一起四年,除了相,能做的都做了。可紀淮呢?一聲不吭地藏著掖著,直到自己都記不清已經喜歡了那人多久。
“你有病吧。”許言聲音發抖地說,煙霧彌漫,他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
“可能吧。”紀淮垂眼捻著那支煙,然后他抬起頭,看著星暗淡的天空,突然問,“你知道倫敦到黎要多久嗎?”
許言沒吭聲,他知道紀淮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紀淮說:“500公里,飛機一個半小時,eurostar兩個半小時,開車五小時。在倫敦待了六年,我一次也沒去過黎。”
因為許年在黎。
“我把路線看了一遍又一遍,訂過票,最后又都退掉,很多次。”
“許年總說來找我玩,我每次都拒絕,用各種理由。三年前的圣誕節,他說要來跟我一起過,我說好。那時候我想要不說出來算了,難熬的,要不就說了吧,結果再糟我也著。”
“平安夜那晚我去火車站接他,我買了個戒指,想著這東西要麼給他戴上,要麼就扔了,誰知道我連把它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因為許年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紀淮哥,我談了,在比利時’。”
“當時覺,我懷疑自己一腳踩空了,低頭看,沒有。圣誕節,周圍都是彩的燈,很漂亮,但我那時候只想著,怎麼這麼冷,倫敦怎麼這麼冷。”
“行了。”許言掐了煙,臉埋在手臂里,啞著嗓子開口,“你別說了。”
紀淮笑了笑,說:“有時候我羨慕你,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這麼久,有時候又覺得你慘,被的人傷這樣。”
“我們運氣都不太好。”很久,許言這麼回答。
一個小時之后,許年的朋友葉瑄來了,特意提前回來給許年一個驚喜。紀淮給倒了杯水,說:“許年喝了點酒,睡著了。”
“嗯,那我就看他一眼,把禮放床邊。”葉瑄喝了口水,淡淡笑著說。
結果許年的鼻子比狗還靈,說是在睡夢中聞到了姐姐的香水味,一下子就醒了。兩人手牽手出了房間,許年的腕上還戴著紀淮送他的手鏈。他說:“哥,我回去了。”
“頭還暈嗎。”許言問他。
“不暈,醒了。”許年樂得跟傻小子似的,“姐姐說回去給我做小蛋糕!紀淮哥,那我走啦。”
“嗯。”紀淮輕笑,“生日快樂。”
沈植不僅在屜里找到了存卡和U盤,還發現了一部備用機,也是許言的。他猶豫幾秒,把手機充上電,開機,碼是四位數,他試了許言的生日,錯誤,于是用了自己的生日,解鎖。
手機里很干凈,一些單反導出的照片,幾個修圖件、游戲APP,沈植點開微博,發現是一個用數字和字母雜湊的用戶名,沒有,也沒有關注,像個僵尸號。點進用戶主頁,沈植意識到這是許言的小號,里面所有的微博容全都是僅自己可見。
第一條微博在六年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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