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硯桐下腳穩準狠, 直接把程宵的作品鏟了個稀爛,沒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被張介然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一眾人還在愣著,佯裝慌張, “哎呀哎呀, 這可怎麼辦!都快我太不小心了,竟然把七殿下的作品撞倒了!”
準確來說是踢爛了。
往自己上了兩掌,“我這啊!這一天下來盡摔跤去了!真是沒用!”
程宵天真的跟個小綿羊似的, 見聞硯桐疚這樣, 立即擺手道,“無事,不過一堆雪做的東西,倒了就倒了吧, 你沒摔著吧?你這不是剛好幾日嗎?”
聞硯桐激涕零,“多謝七殿下掛念, 好多了,就是走路時有些不大利索。”
程宵點點頭, “沒事就行。”
看了全程并且深知聞硯桐這一腳完全是故意的池京禧仍然沉默著, 但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最后到程昕的, 聞硯桐正想著如何對付的時候,程昕卻笑道,“算了,我的就不用你看了,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 可不想落得個散一地的下場。”
聞硯桐笑著撓撓頭,“那行吧,讓小侯爺看五殿下的。”
池京禧便道,“我還看什麼,這些個作品讓你又是摳又是踢又是貶的,我若評了個結果讓你不如意,你豈不是還像方才那樣一腳再把我鏟倒?”
聞硯桐手,笑嘻嘻道,“那哪能啊!小侯爺公平公正,你評出來的結果我自然是心服口服,先前那事兒都是誤會,誤會。”
池京禧的目落在程昕的雪像上,“我選仟遠。”
“好!”聞硯桐高舉雙手道,“既然我們倆意見不一致……”
“那你們就決一勝負,評出個高低來!”牧楊跳出來打斷的話,“反正我是投仟遠哥一票的,要不然你跟禧哥比比誰的拳頭更,贏了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聞硯桐眼睛一瞪,好家伙,你這是想讓我原地升天啊!不久摳了一下你的雪像嗎!
“不不不!”聞硯桐搖頭道,“既然我和小侯爺的意見不同,那勝出的人便從一個改為兩個,你們這些沒有勝出的人就自己選擇滿足誰的愿就好。”
牧楊第一個不樂意,“憑什麼你說改就改?哪有一下子兩人勝出的?”
聞硯桐哼了一聲,“我定的規矩,我說了算。”
牧楊的目刷一下看向傅子獻,似乎在用目詢問。傅子獻就趕忙點頭,“規矩確實是聞硯桐提出來的。”
牧楊暗道三聲失策,最后氣得肝疼也沒有半點法子,只好作罷。
聞硯桐見把人氣得很了,而且也確實對毀了他的作品心懷愧疚,便湊到他跟前,把人往邊上拉了幾步,小聲道,“這有什麼可生氣的,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牧楊沒好氣道,“怎麼又是為了我好了?”
“你這段時間是不是一直想著要傅子獻教你箭的事?”聞硯桐把傅子獻搬了出來。
自打牧楊見識過傅子獻的箭之后,就跟鼻涕蟲似的黏上傅子獻了,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他手里的弓箭。但是傅子獻子斂,加之可能是傅詩的警告起了些作用,所以他一直對這個大爺恭敬有加。
這讓牧楊有些煩惱。
一聽聞硯桐提出來,他立馬換了個神,半信半疑道,“……是啊,怎麼了?”
“那你可知道傅子獻為何一直跟你生疏嗎?”聞硯桐又問。
“我上哪知道去?你快說!”牧楊急子。
“那是因為他年紀小,沒主張,總覺得跟你牧家大爺的份差距大,所以不敢輕易攀關系。”聞硯桐道。
這些都是實話,若是擱在平常聞硯桐肯定是不大愿意說的。但是現在為了哄牧楊,也只好給掏出來說。
牧楊瞪眼,“我與他做朋友,跟份有什麼干系?”
“嫡庶之間的差距還用我細說嗎?傅子獻是丞相府的庶子,不起眼到什麼程度你上回不是看見了?那傅丞相在外人面前都沒搭理他,更何況是在家中。”聞硯桐語重心長,“可你不同,你是牧家嫡爺,你養尊優千萬寵,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若傅子獻真與你好,暗地里不知道被多人眼酸詬病呢,他哪有這個膽?”
牧楊聽后愣了一會兒,好似一下子想明白了。
聞硯桐話中的意思,他先前也想到了,只是一直覺得傅子獻再不濟也是丞相之子,應當不會有人對他如何,可今日被提點才恍然大悟,傅子獻就算是丞相之子,也只是個庶子而已。
他頭上還有丞相府的嫡子嫡,主母一個,姨娘數干,還有朝歌里大大小小員的爺們。能踩在他上頭的人,海了去了。
牧楊張的問道,“那你方才說為了我,是什麼意思?”
“傅棠歡可是傅子獻的親姐姐,你上點心打聽一下也知道,在傅家與傅子獻關系最好的就是了。”聞硯桐道,“如今這個小比賽你若是贏了,難免會心里不舒服,讓覺得你是一個爭強好勝,不懂風度的男子,到時再聽說傅子獻與你好,這個做姐姐的能讓弟弟跟一個品行不好的人來往嗎?”
牧楊眼睛一瞪,連道兩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所以你方才是故意要讓傅棠歡贏的?”
“那是自然。你與傅棠歡打好關系,就等于從側面擊潰傅子獻的外殼,豈不是比你著頭從正面撞強?”聞硯桐見牧楊已經咬死了鉤,當下收網,“我煞費苦心為你,你卻還生我氣,著實讓我傷心啊。”
牧楊立馬道歉,“兄弟真是對不住,是我太大意了,沒能想到這些,我道歉。”
聞硯桐嘆息一聲,“誰你是我兄弟呢,我當然是選擇原諒了。”
“那太好了。”牧楊嘿嘿的樂起來,而后又低聲問道,“那我如何要讓傅子獻放下戒心呢?兄弟給我支個招。”
“此事需從長計議,不急一時。”聞硯桐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來日方長,我日后再跟你細說。”
牧楊依言,趕忙點頭。
聞硯桐見狀,忍不住道,“你這般聰明,一點就,我還是忍不住想夸獎你。”
“你可真是個憨批呀。”
他倆在一旁竊竊私語的了一會兒,而后牧楊就一改方才的怒,笑瞇瞇的勾著聞硯桐的脖子走回來,再沒有先前半點生氣的模樣。
兩人剛回到隊伍里,寺里就傳來了鐘響聲。廟中的屋子可能都設有某種傳聲裝置,鐘聲便在周圍蔓延開,層層傳遞,讓人在寺中的各個角落都能聽得清楚。
牧楊便道,“這是提醒我們要去吃飯了。”
聞硯桐鬧了好一會兒,這時候也了,正要與池京禧他們道別時,卻突然瞥見傅詩正緩緩走來。
傅詩只要出現在視線之,永遠都是一副弱不風的溫婉模樣,這倒是讓聞硯桐討厭的。
的眸停頓了一瞬,說道,“三小姐,你的妹妹來找你了。”
幾人聽了的話,同時順著的目看去,都看見了款款而來的傅詩,一時間心思各異。
傅詩見眾人都注意到了,也出聲喚道,“三姐姐。”
傅棠歡揚起一個笑容,“怎麼這時候來找我?”
“我方才那邊聽說你跟六弟在此玩呢,所以便想來看看。”傅詩微微一笑,有些嗔道,“怎麼不上我。”
待走近了,聞硯桐才發現這姑娘是認真妝點過的,紅上抹了胭脂,明艷人。
怕不是聽說傅棠歡跟傅子獻在這玩,而是聽說池京禧和兩位皇子都在才來的吧,呸!
聞硯桐自打知道存心想陷害自己之后,一點好臉都不想給了,于是眉一撇,整張臉都帶著明晃晃的不待見。
對傅子獻和張介然道,“咱們去吃飯吧?不然待會人多了,飯不夠吃。”
張介然便道,“無須擔心,齋飯都是按份做好的,不會不夠吃。”
傅子獻似乎察覺到了聞硯桐的緒,便道,“現在去將將好。”
聞硯桐高興的點頭,“對對對。”
牧楊看了看,“一起去?跟著我們,可以吃得更多好吃的東西。”
聞硯桐當然是樂意的,但是害怕池京禧他們不同意,若是自己,還可以死皮賴臉,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跟過去,但是現在邊畢竟還有個傅子獻和張介然。
悄悄看了池京禧一眼,想揣度他的心思。
卻沒想到被池京禧逮了個正著,“賊頭賊腦的干什麼?”
聞硯桐咧一笑,問道,“小侯爺去吃飯嗎?”
“我是鐵打的子,不用吃飯。”池京禧淡聲道。
知道他這是說反話,聞硯桐倒便哈哈一笑,連道幾聲說笑,才拉著牧楊要走,“走吧走吧,我還沒吃過寺廟的齋飯呢。”
程昕疑道,“你去年沒有參加掃雪節?”
聞硯桐愣了一下,這才意識道自己不小心說了,便找補道,“我是說,我沒吃過念安寺的齋飯,想來跟其他寺廟不一樣。”
牧楊便道,“我也沒吃過,正好今日來嘗一嘗。”
幾人說著要離開,傅詩一看當下就急了,忙出聲喊道,“六弟!”
傅子獻不明所以的回頭看,在外人面前到底是給了傅詩面子,低聲問,“四姐可是有什麼事?”
幾人都看著,才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態,就又換上一副笑臉,溫聲問,“我這才剛來,你就要走了嗎?不若再陪姐姐玩一會兒吧。”
傅子獻一時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回應。
聞硯桐拂了他一把:沒用的東西,給老子讓開!
“還是算了吧,我們方才玩了好一會兒,這時候都了,沒什麼力氣繼續玩。再者說四小姐裹得這樣嚴實,想來是極怕冷的,哪能讓你用雙手去雪呢?”聞硯桐不溫不熱的說道。
傅詩忙從披風下探出雙手,笑道,“怎麼會呢,我最喜歡雪了。”
聞硯桐看一眼的雙手,驚訝道,“呀,四小姐的這雙手可真漂亮,就適合在琴弦上做文章,怎麼能泡在雪堆里呢?當心把手泡爛了,不管是彈琴還是打人,可就不大好使了。”
話里夾著刺,在場的幾人都能聽得出來,不由朝聞硯桐側目。
傅詩的臉更是難看至極,似乎聽出來聞硯桐的話中暗含著警告,咬著牙強作笑臉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四小姐明白的。”聞硯桐沖彎眸一笑。
傅詩被氣得臉鐵青,笑容有些維持不住,看起來十分怪異。
聞硯桐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不再與多言,
說完就拉了一把傅子獻,“走吧,子獻弟弟。”
聞硯桐跟個斗勝的大公似的,昂首好不得意,看著池京禧等人還沒走,便高興的湊上去,“吃飯的地方在哪呢?”
程宵道,“跟著我吧,我知道在哪。”
幾人便一起離開,只余下傅詩和傅棠歡。
傅棠歡也不想跟傅詩一起吃飯,轉要走,“四妹你自個玩吧,我去找姜家小姐了。”
傅詩撲了個空,氣得四腳朝天,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自己離開。
聞硯桐那邊,一路上都自然。池京禧跟程昕兩人聊著天,程宵在一邊旁聽。牧楊則是跟在聞硯桐左右,似乎有什麼話想問。
對于方才聞硯桐說的話,幾人都看出了端倪。
但是聰明人喜歡自己琢磨,比如池京禧,比如程昕,兩人就好像完全沒看見一樣直接把這事略過,但是心里早就把事兒琢磨了。
但是還有稍微笨一點的,比如牧楊,他不僅琢磨不出來,還總是著急的想知道答案,于是總想親自去問聞硯桐。
當然還有完全不知,也不好奇的人,比如張介然。他這會兒正忐忑呢,因為第一次跟王權貴族和高之子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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