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首商陸景行、兩朝重臣韓霄、朝廷新貴云嵐清、驃騎將軍徐仙……這些人同時出現,是要干什麼?
江深跑出來看見江玄瑾皺著眉不說話,連忙上前替他還禮:“各位一路辛苦,先席吧?”
徐仙頷首:“多謝。”
禮行罷,帶著這一群人就徑直往娘家席走。
眾人看得愕然,滿院子的腦袋都跟著他們走的方向轉,看他們當真在娘家席上坐下,庭院里“轟”地一聲就炸開了。
“怎麼回事?這些人什麼時候了白四小姐的娘家人?”
“坐錯位子了吧?”
“也沒聽說徐大將軍跟白府有啊……”
江深也覺得驚奇,連忙問旁邊蓋著蓋頭的新娘子:“都是你請來的?”
懷玉正想回答,江玄瑾就冷冷地道:“新婦不言。”
為了保持端莊的形象,新娘子在禮堂上是不能說話的。
江深角了:“你當我方才沒看見你在跟說話?”明明自己就跟說得很開心啊!憑啥他就不能問一句了?
江玄瑾不答,牽過同心結就拉著人繼續往里走,一副“我不要跟你講道理”的態度。
江深瞪著他的背影,氣得笑了出來,抓著乘虛就問:“你家主子的脾氣怎麼越來越怪了?”
乘虛滿臉唏噓地答:“被人寵的。”
仗著有白四小姐哄,這位爺眼瞧著是越來越難伺候了,周圍的人都發現了這一點,偏生他自己還不覺得。
唉。
時辰到了。新人開始過禮。李懷玉頂著蓋頭一步步地跟著江玄瑾走,路過娘家席,稍微頓了頓。
先前還空的席位,眼下已經是人聲鼎沸,韓霄在說話,云嵐清也在說話,徐仙和陸景行在笑,就梧等人的聲音小,被他們完全蓋了過去。
蓋著蓋頭看不見,但聽著這些靜,心里突然就覺得很踏實。
白府庶怎麼了?無依無靠又怎麼了?只要有這群人在,的底氣就在!
直腰桿,李懷玉氣勢如虹地提著擺進了正堂。
要行拜堂禮了,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上前跪下。然而旁邊的喜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的胳膊,笑著道:“先等等!”
還等什麼啊?都半天了,就啃了一個蘋果,還不趕行完禮回屋去吃東西?懷玉很怨念,肚子“咕”地了一聲,得響亮。
然而。四周突然響起一片更響亮的聲音,咚咚咚呯呯呯,像是所有人都齊齊跪下去了一般,瞬間將肚子里的聲音了下去。
懷玉一愣,心里突然一。
這是……有誰來了嗎?
大堂門口,李懷麟一黃常服,帶著侍衛和太監笑瞇瞇地朝江玄瑾頷首。他的四周,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江玄瑾恭敬地朝他還禮,順帶看了喜娘一眼。喜娘會意,立馬喊:“一拜天地——”
子被人往前攙了攙,懷玉心口發,著同心結,緩緩朝門口跪拜了下去。
李懷麟粲然一笑,倒是沒多看,先朝里頭的江老太爺做了個恭喜的手勢,再讓人遞去一張禮單給江玄瑾,然后便匆忙起駕離開。
他一走,所有人便松了一大口氣,各自起。
李懷玉仍舊回不過神。呆呆地被引著行接下來的禮,蓋頭蓋著的臉上滿是傻笑。
誰說老天待不公?瞧瞧運氣有多好,一次親,該來的全都來了。雖說懷麟不認得,外頭桌上那些人也未必全知道的份,但覺得很圓滿,心里是從未有過的滿足和愉悅!
后頭還做了什麼,懷玉統統不記得了,一直神游天外。直到江玄瑾死死抓住的手,才驚得六神歸位。
“哈哈哈,堂堂紫君,還要靠夫人來護著不?”江深怪氣地道,“甭拽了,沒用,要去房,你要去酒桌。”
“我不想喝酒。”江玄瑾皺了眉。
“由得你不想?”江崇也搖頭,“這是規矩。”
到底是誰吃飽了沒事干定這麼多親的規矩的?江玄瑾很氣,抓著的手,又急又惱地道:“幫我!”
李懷玉樂了:“你不會喝酒?”
“……不是不會,是不想。”
“就是不會才不想吧?”懷玉毫不留地穿了他。
江玄瑾沉默。
就在這沉默的片刻里。江深和江崇一人一只胳膊,將他架起來就往酒桌的方向推。懷玉側了側耳朵,就聽得那頭陸景行笑得怪氣的:
“君上您可來了,咱們這娘家人都等著您敬酒呢!”
江玄瑾臉很難看,被按在娘家席,想反抗,但后是自家習武的大哥,想橫眉,面前則是完全不要臉不怕他的陸景行。
上天無路,地無門。
就梧拿了酒杯就塞進了他手里:“這杯酒我敬你,多謝不殺之恩。”
“這杯酒算下賠罪。”韓霄也塞了杯酒進他手里,“先前對君上不夠恭敬,是下沖。”
云嵐清端著酒放在了他面前:“祝君上與新夫人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江玄瑾:“……”
李懷玉一進房就找了地方坐下,吭哧吭哧地吃起桌上的東西來。靈秀瞧著,挨個往旁邊的喜娘袖子里塞了銀錢,于是一時間也沒人攔著。
吃飽喝足,抹抹正想松口氣呢,外頭乘虛就跑了進來,一臉焦急地道:“快來些人幫幫忙!”
屋子里的喜娘聞言,紛紛放下手里的東西往外走。懷玉好奇地著脖子看了看:“怎麼了?”
靈秀跟著出去打聽,沒一會兒就皺著臉回來:“主子,君上在門口。”
“咦,這麼快就喝完酒了?”懷玉很驚訝,按理說新郎喝酒怎麼也得喝半個時辰,更何況外頭有陸景行他們那群酒場高手,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好奇地提著子到門口,抬眼就瞧見了對面朱漆紅柱上靠著的江玄瑾。
他垂著眼靠在那兒,薄抿著,周氣息冰冷。旁邊的喜娘想扶他一把,猶豫半晌,還是沒敢手。
“夫人。”乘虛改了口,恭敬地朝行禮,“您看這……”
雖然有點不敢置信,但是懷玉還是隔著面簾問了一句:“醉了?”
乘虛表凝重地點頭。
很是稀奇地眨眨眼,懷玉提著子走過去,手輕輕了他的臉。
手倏地就被抓住,死死地扣著。江玄瑾抬眼看,眼里一層霧氣,朦朦朧朧的,像高山間下了一場雨。
“又不高興呀?”失笑,“你今天怎麼總是不高興?”
“你不幫我。”他悶聲開口。
“嗯?”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懷玉無辜地道,“我幫不了你啊,總不能我替你去喝酒吧?”
“你不幫我。”眉頭皺起來,他生氣地重復。
“好好好,我錯啦!”空著的手舉過頭,懷玉拉著他往屋子里走,“先進來再說。”
旁邊的喜娘看得目瞪口呆,靈秀和乘虛也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房門被關上,他們才紛紛回神,連忙上去喊:“夫人,還沒行完房禮呢!”
門打開一條,李懷玉手往門檻上一撐,里氣地問:“房禮?等會把里面那位爺再惹急了,你們誰來哄?”
“可是……”喜娘很為難。
懷玉擺手:“放心吧,不就是合巹酒之類的?我自己搞定,你們別給我添就。”
說完,“呯”地一聲又關上了房門,留屋外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江玄瑾坐在床邊猶自生著悶氣,懷玉取了蓋頭和冠,在旁邊的水盆里擰了一把帕子來給他臉。
他皺眉想躲,懷玉一爪子就將他下給穩了,然后溫溫地道:“別呀,會舒服點。”
他瞪,也不在意,反而笑瞇瞇地問:“喝了多啊?兩杯?”
“……”他不吭聲,眼神涼涼的,薄又抿得有點委屈。
這模樣可當真是……任何人瞧見都得心得一塌糊涂啊!懷玉忍不住了他的臉,笑得眼睛彎了月牙:“別生氣啦!下次誰再讓你喝酒,我一定幫你攔著。”
不領地揮開的手,他了額角,像是有點難,轉就想躺去床上。
“哎哎,等會!”一把抓住他的角,懷玉道:“合巹酒還沒喝呢!”
又是酒,江玄瑾一聽就直搖頭,很是生氣地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埋。
懷玉“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扯住被子道:“你總不能外裳都不就這麼睡呀。”
喜服本就厚重。他倆這裳上繡的金線都不,真這樣睡,非給硌死不可。
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江玄瑾惱了,坐起來抱著被子看著,滿眼都是不高興。
“怎麼樣你才會閉。”他問。
眼珠子一轉,懷玉笑嘻嘻地就手了自己的:“你猜?”
一臉調笑之意,活像是闖了人家閨房的臭流氓,還是專門等著人家惱怒罵一句的那種。
然而,這次江玄瑾沒開口罵,一雙墨瞳靜靜地盯了一會兒,突然就手勾住的后頸,將整個人扯到了自己面前。
“?!”懷玉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這人就低下頭來,薄一張,將的封了個嚴嚴實實。
酒香混著他上的梵香,霎時盈滿的鼻息。
懷玉怔住了,傻愣愣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睫,半晌也沒回過神。
江玄瑾是想好好嚇唬嚇唬的。畢竟這人總是戲弄他,真當他什麼也不敢做?
然而,當真吻上來的時候,他也有點走神。
的冰涼,有點像他小時候最吃的涼糕,的,甜甜的。一即收還好,當真在上頭輾轉流連,他有些收不住。
腔里的東西越跳越快,他微微松開,輕一口灼氣,鼻尖蹭了蹭的臉頰,又再度吻上去。
李懷玉有點臉紅,雖然平時調戲這人習慣了,親啊抱啊的也不覺得有什麼。但眼下,況好像有點不一樣。
眼前這人雙眼迷蒙,呼吸灼熱,完全沒了平日里的冷靜。輾轉廝磨著的,怎麼也不肯停下來。
有點不過氣,懷玉手就想推開他。
然而。手還沒到他口就被抓住了,他皺眉,拉著的手反扣在背后,借力給的腰,將好生托穩,然后低頭就繼續與糾纏。
“喂……”掙扎,“夠了吧?”
“不夠。”他的回答悶悶的,帶了兩分火氣。
明明先調戲人的是,明明每次主招惹他的也是,為什麼現在反而要推開他?
罪無可赦。
怒意一起,他張就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啊!”懷玉痛得立馬掙開,捂著脖子就瞪他,“你屬狗的?”
冷哼一聲,江玄瑾了外袍往地上一扔,扯過被子就躺了下去。
背影看著氣呼呼的。
懷玉齜牙咧地著自己的脖子,等沒那麼疼了,才好笑地手了他:“是你咬了我,你為什麼還生氣啊?”
江玄瑾沒理。
懷玉想了想,蹭去他背后,手輕輕拍著他。一邊拍一邊給他哼《春日宴》: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呈三愿: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
歲歲常相見。
當初唱這首詞的時候,還沒想過兩個人能親,如今聽來倒是應景,以后的每一載,當真都是要與他常相見了。
懷玉笑了笑,輕輕哼著尾調,手上的力道越發輕。
江玄瑾很想睜著眼睛繼續生氣,然而他頭實在太暈,加上這人唱得綿綿的,于是沒能抵抗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黑了。
屋子里燭明亮,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他皺眉掃了一圈,沒看見人。
起披開門,他喊了一聲:“乘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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