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夫人出書香名門, 和府里其他人一樣, 向來看不上姜姮生母的出, 連帶著也看不上姜姮姐弟。但是個會做人的,平日里并不怎麼表現出來, 偶爾為了打四房與五房, 還會幫姜姮姐弟一二。
老太太因此以為要替姜姮說話,一個冷眼就掃了過去:“你想說什麼?”
“兒媳只是不忍母親煩憂,想替母親分憂解難罷了。”婆媳多年, 榮國公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家婆婆是個什麼德行,也不廢話, 笑了一下就道,“雖然年紀不小了, 又是個退過婚的, 但咱們家這位五姑娘可不是尋常姑娘,依然搶手得很呢。這不,不說三弟妹那兒,就是我這兒這幾天也多了不客人,甚至我二姐姐也親自上了門……”
老太太還不知道這事兒, 一聽這話, 臉皮頓時就刷的一聲拉了下來:“不過是看在秦家與王母子的面子上罷了!沒有他們, 誰會惦記一個退過婚又忤逆不孝的死丫頭!”
“母親說的是,若換做尋常,五丫頭這樣的況,確實再難找婆家……”榮國公夫人看著的臉安了幾句, 老太太心頭的氣兒這才稍稍順了一些。
“你剛剛說你二姐也上門問起了這事兒,可我記得你家中幾個弟弟都已經娶妻……”老太太說著突然一頓,“莫非是長公主那邊……?”
口中的長公主指的是先帝的胞妹阜長公主,榮國公夫人的二姐嫁給了阜長公主的嫡次子為正妻,如今是阜長公主的夫家——淮侯府里的二夫人。
“母親英明,二姐姐傳達的,正是長公主和淮侯的意思。”
老太太頓時就怔了一下。
阜長公主的丈夫老淮侯和的嫡長子早些年都意外去世了,如今的淮侯指的是的嫡長孫唐均。
唐均年紀輕輕就是侯爺之尊,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雖然曾經娶過兩任妻子,膝下也已經有兩個嫡,但后院算得上干凈,再加上還沒有嫡子,家風也不錯,因此在外人眼中也是個很不錯的婿人選。
但老太太卻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假象。
唐均雖然份高貴,看起來條件不錯,可其實他前頭那兩個妻子不是病死的,而是不住他在床上的某些特殊癖好自盡而亡。
這件事外人不知道,可在京中權貴圈里卻并不是什麼大。
“淮侯……”老太太擰眉沉默片刻,抬頭看了兒媳婦一眼,“你是怎麼回答你二姐的?”
是厭恨姜姮,不愿看見過得風,可上到底流著姜家的,實在沒想過被人用這樣惡心的方法磋磨至死。
這也太狠毒了些。
“五丫頭的婚事自該由母親做主,沒有母親首肯,兒媳哪里敢胡答應什麼呢。”
老太太還算滿意地“嗯”了一聲,剛想說什麼,榮國公夫人又開口了,“聽說是五丫頭之前進京的時候,淮侯意外見了一面,之后就念念不忘了。”
笑了一下,若有所指地說,“長公主知道侯爺的心思,所以才這麼看重五丫頭,不但先請了二姐姐上門探口風,還明確表示,若這婚事能,來日必有重謝。”
最后兩個字咬的很重,老太太心頭一,忍不住抬起了眼皮:“重謝?”
“四弟不是一直想進戶部麼,還有阿……他也算是五丫頭的兄長,長公主說了,若是婚事能,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等過些時候,自然會給他一個一飛沖天的機會。”
阿指的是榮國公夫人的嫡長子姜,最近正在準備科考事宜,長公主口中這個一飛沖天的機會……
這屆科考的主考,乃是唐均的三叔。
老太太愣了愣,頓時就激了:“長公主當真說了這樣的話?!”
“是。”
唐均這位三叔是個鐵面無私的老頑固,從不給人開后門,就是因為這個,昭寧帝才會命他做主考,但老頑固也不是完全沒有弱點的——眾所周知,唐家三爺膝下無子,向來拿唐均當親生兒子看待,對他極為疼。
而長公主和唐均既然敢提出這樣的條件,想必是有十足把握的。
而……榮國公夫人微微垂目,蓋住了眼底的復雜。
為了兒子的前途,只能對不起姜姮了。
老太太也很心,雖然不想承認,但榮國公府一直在沒落是事實,如果這個時候長孫能得一舉高中……
揚眉吐氣,重振家聲的日子還會遠嗎?!
眼看火候已經差不多,榮國公夫人不聲地轉了一下手上的玉鐲子,添了最后一把柴火:“淮侯府是百年世家,長公主份又那樣尊貴,五丫頭能得到與侯爺的青眼,實在是三生有幸。母親也不必擔心,侯爺從前或許不怎麼會疼人,如今卻是不同了,不然別說五丫頭只是訂了親,就算已經嫁了人,他只怕都已經想法子將人搶過去了,哪里還會這般小心翼翼呢?”
“你說的有道理……”下意識不去想這話的真實,老太太想著淮侯府背后那龐大的利益網,強調似的哼了一聲,“我給尋了這樣尊貴又疼的人家,已經很對得起了。”
事顯然是了,榮國公夫人笑了起來:“只是秦家和宮里那邊……”
家族榮耀和兒孫前途在前,老太太不再猶豫,心一狠就道:“先不要讓他們知道就是了。”
明著不行,那就來暗的,到時木已舟,就算他們不同意又能怎麼樣?
榮國公夫人也是這麼想的,滿意地點了一下頭,湊上前與老太太商討起了細節。
***
姜姮不知道一個針對的謀正在緩緩展開,天氣突然轉熱,姜辭有些不舒服,一連好幾天都寸步不離地守著他,直到姜辭徹底緩過來,這才終于放下心,跟著上門來找玩的駱茹一起往街上去了。
“多日不見,怎麼覺你又瘦了些?”
看著親近地挽著自己的胳膊,神與往常沒有任何不同的,駱茹心下一松,故作憂愁地嘆了口氣:“為伊消得人憔悴,你自己算算你有多久沒來看我了,我能不瘦麼。”
退婚之事沒給造什麼影響,卻給永安侯夫人和駱茹帶去了不小的打擊,姜姮心中憐惜,面上卻不顯,只眨眼一笑,湊到耳邊小聲道:“重輕友是我的不對,我給阿茹姐姐賠罪呀。”
“重……重輕友?”駱茹頓時就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頓時就蹭的一下亮了眼睛,“什麼意思?難不你這段時間……”
“我看上了一個人,最近正在努力拿下他。”姜姮靠著一笑,“至于那人是誰,等我把人追到手了再告訴你,現在我還有點兒害,說不出口。”
駱茹:“……我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你哪里害了。”
姜姮低頭,眉眼地笑了一下:“現在看出來了嗎?”
“……”
知道是在用行告訴自己,們之間的友并沒有因為自家垃圾哥哥而改變,駱茹心中酸又歡喜,心頭殘存的那口郁氣終于徹徹底底散了去。抬手住的臉,眉眼間恢復了往日的爽朗,“想不想知道那倆賤人最近怎麼樣了?”
姜姮一頓,樂了:“想的,說說啊?”
“就知道你會想知道,所以我才每天忍著惡心暗中觀察他們。”駱茹也樂了,一邊拉著往不遠的酒樓走去,一邊把齊瑕和駱庭的近況細細道來。
如今是徹底對駱庭這個兄長失了,永安侯夫人也是,母倆完全不想再看見他,只有永安侯那個拎不清的還一口一個好兒子,看得永安侯夫人好幾次都差點把父子倆連同齊瑕還有永安侯那堆妾室庶子一起攆出去。
然而永安侯府在京中鬧出的笑話已經夠多了,不能再給別人看熱鬧的機會,因此到底還是忍下了。只是平日里卻再也不愿意見這些糟心的家伙,只守著駱茹過清靜日子,偶爾盯一盯齊瑕的肚子,準備等那孩子一出生就抱到自己邊教養,免得再養出一個廢。
至于駱庭,一場大病讓他損,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好起來,整日病懨懨地歪在屋里,吃住都要齊瑕照顧。可齊瑕自己也是個生慣養的,又懷了子,加上永安侯夫人以沒有母家,份卑賤為由只派了兩個人在他們的院子里伺候,哪里能顧得過來?因此嫁過來沒幾日,便揪著駱庭大哭了一場,各種訴說自己的委屈。
駱庭一開始還安了幾句,后來聽著聽著,也哭了。
眾叛親離,聲明盡毀,他也很委屈好嗎!
兩人抱頭痛哭了一場,然后互相打氣振作了起來,再然后……
堅持了三天。
三天之后,兩人又在院子里又哭又地鬧了一場。
只是這次他們沒有再抱在一起彼此打氣了,而是忍不住互相指責了一場。
當然指責完之后還是和好了,畢竟是當初海誓山盟,約好了下輩子也要在一起的真。
但再是真也經不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啊,所以如今兩人親才兩個月不到,關系就已經搖搖墜,快要崩裂了。
“我本來還想著等生完孩子之后再好好陪玩玩,知道知道永安侯府的世子夫人不是那麼好當的,可現在看來,是一個駱庭就夠的了,”駱茹說完沒什麼地笑了一下,“這樣也好,省了我和我娘的力氣。”
“嗯,”姜姮笑看了一眼,“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你和安姨別手了,好好過自己的日……”
話還沒說完,駱茹突然一個轉朝后踢了過去:“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