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佳音釋然一笑,道:“明白了,你去儀那裡吧,我去給屠龍說一聲,把馬車準備好。”
孟天楚:“對了,你讓錦衛的人給我查查看,那天在集鎮上襲我們地那四個人到底是誰的人?”
左佳音:“好的。”
習撿換了一個乾淨避風朝的牢房之後吃了幾天郎中給開的湯藥,已經咳嗽的沒有那麼厲害了,穿著暖和的棉襖,牢房裡甚至還有別的犯人沒有的火盆,習撿如今是吃的下睡得著,整天在房裡吃飽便睡,醒了又吃,閒暇地時候拿著火盆裡地黑炭在牆上寫字畫畫,彷彿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個死囚了。
小三子領著孟天楚和屠龍來到牢房門前,習撿聽見腳步聲音已經放下了手中的黑炭轉看了看,見是孟天楚,便趕迎上前去,跪地磕頭。
孟天楚進了牢房,小三子差人去搬椅子去了,孟天楚讓習撿起來說話,房間裡暖和多了,外面沒有下雪,屋子加之還有一盞馬燈掛在牆上,線也還是不錯。
孟天楚:“見你氣不錯,子好些了?”
習撿趕答道:“回大人的話,好多了。”
孟天楚點了點頭,讓獄卒將搬來的椅子放在火盆前,坐下後,小三子退下了。
孟天楚見習撿站在牆角,便道:“過來站在火盆邊上,牆角多冷啊。”
習撿:“我趕我的風寒染給大人就不好了,站在這裡就好。”
屠龍走到牆邊看著習撿在牆上胡塗的傑作,孟天楚道:“習撿,聽說你曾經還去過給你定親的那一家?”
習撿點頭,道:“去過。”
孟天楚:“和他們家地老大吳敏關係如何?”
習撿先是一愣,繼而說道:“大人知道吳大哥?”
孟天楚嗯了一聲,道:“正巧讓他給我們家幹些木匠活兒,所以就知道了。”
習撿彷彿有些張。沒有說話。
孟天楚:“不過我聽吳敏對你地評價還是很高的,聽說還識字並且讀過一些書?”
習撿苦笑著說道:“那些都是在進圍村之前地事了。”
孟天楚:“我也這麼想,那你在去圍村之前家境應該不錯。”
習撿低下頭,道:“那個時候年。除了一些讀過地書識過的字沒有忘記之外別的都已經不記得了。”
孟天楚:“那你總該記得你從前是哪裡的人吧?”
習撿搖了搖頭,道:“真地忘記了,我大病了一場,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圍村的爹孃家裡。”
孟天楚想了想,道:“你家大妹妹一直在圍村習府給他們家的一個小姐當丫鬟是嗎?”
習撿:“是。上次草民已經給大人講過這件事了。”
孟天楚:“那你見過你大妹妹伺候的那位小姐嗎?”
習撿:“自然見過,還和蓮花一起到家裡來過幾回。”
孟天楚:“那你和地關係如何?”
習撿淡然一笑。道:“人家是主子我們是奴才,哪裡攀得上什麼關係,再說了,男人授不親,我們連說話都不曾有過。”
孟天楚:“聽說後來也大病了一場,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
習撿面無表說道:“哦,那草民就不知曉了。”
孟天楚:“既然你認識吳敏,要不要什麼時候讓吳敏過來看看你?”
習撿:“大人,我看還是不用了,如今草民是監下囚。還是不要見任何人了吧。”
孟天楚:“也好。對了,你知道一個穗兒地丫鬟嗎?”
習撿一聽眼睛裡卻閃過一恐慌,但很快鎮定了下來,道:“不記得了,大人。”
孟天楚站起來,走到牆邊,見屠龍真饒有興致地看著牆上的字畫。自己便也湊上前去。見牆上寫著一首詞:樓角初消一縷霞,淡黃楊柳棲。人和月摘梅花,笑捻香歸戶,更垂簾幕護窗紗,東風寒似夜來些。
在詞的旁邊畫著一明月,一高牆之下一個婉約的人手持一支怒放的寒梅,淺笑盈盈。
孟天楚道:“這按照詞的意思樓角纔剛剛散去最後一晚霞,這麼習撿你的畫上月亮就已經出來了?”
習撿尷尬一笑,道:“不過是胡塗寫罷了,讓大人見笑。”
孟天楚:“好,字也寫得不錯,畫也畫得可以,好了,本走了,你繼續畫吧。”
習撿:“恭送大人,不知習撿的案子……”
孟天楚回頭看了看習撿微微一笑,屠龍:“大人爲了你的案子差點遭人暗算了,你就說些話。我們大人不是在給你查嗎?”
習撿趕躬低頭不敢說話了。
等孟天楚他們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了,習撿這才擡起頭來,眼睛裡掠過一寒意,他轉過去,走到牆邊看了許久,然後彎腰撿起之前自己扔地那塊黑炭將詞畫塗一番,整個牆不一會兒就儼然像個黑一番,老遠看去,目驚心。
走出牢房,孟天楚對一直跟著小三兒低聲說道:“這個習撿在你們這裡呆了三年了,你覺得他爲人如何?”
小三兒:“小地也不敢說什麼不過就是覺這個習撿有些可憐,天天嚷嚷著什麼老天不公平之類的話兒,待人還算隨和,不過小得倒是發現這個習撿不像個農村長大的孩子,說話做事有分寸有的時候還文縐縐的。”
孟天楚:“嗯,好吧,記住不要讓任何人和他見面,包括比我大的人知道嗎?”
小三兒有些爲難,孟天楚:“如果真有,你可先將他拖延著,然後趕人來喊我,知道嗎?”
小三兒這才趕點頭說是。孟天楚:“另外任何人給習撿送的食不要給習撿吃,先找來一條狗吃過再說,……,不還是一點都不要給他吃。知道嗎?”
小三兒:“明白了。”
孟天楚將吳敏到自己書房,道:“這幾天讓你辛苦了。”
吳敏在門外拍了好長時間自己上地木屑,這才走進屋子裡來,拘謹地笑著說道:“不辛苦。不辛苦,在大人這裡吃地好,睡得好,比在家裡都要舒服,還辛苦什麼呢。”
孟天楚笑了。讓吳敏將門關上,自己走到火盆邊上用火鉗加了幾塊木炭到火盆裡。然後說道:“聽管家說你地活兒乾地細的,手藝不錯。”
吳敏笑了,道:“大人給了我家那麼多的錢,吳敏不能不好好給大人幹活。”
孟天楚嗯了一聲,坐在椅子上,示意吳敏也坐,吳敏憨厚地笑了笑,道:“草民還是站著好了。”
孟天楚也不勉強,道:“上次在里正家裡地時候你彷彿還有話要給我說?”
吳敏趕點頭。
孟天楚:“想給我說什麼?”
吳敏嚥了咽口水,道:“聽說習撿家裡從前還是個殷實之家。父母都是有錢之人。”
孟天楚看著吳敏。道:“你這麼知道的?”吳敏朝門口看了看,似乎擔心有人聽見一樣,小聲說道:“就是在習撿出事後不久,圍村的里正家裡有白事,是里正的娘死了,說是要打一個棺木,就讓我去了。我是在和他們家下人聊天的時候知道地。”
孟天楚:“你還知道什麼?”
吳敏:“大家都是在傳。我之前也不是很相信,後來有一次。習老太爺邊的一個丫鬟給里正家裡送東西,我在後院給他們幹活兒,和里正夫人地丫鬟說話讓我給聽見了,說是習撿家裡原本姓潘,習撿的父親曾經在杭州府還是不大不小的員呢。”
孟天楚聽吳敏這麼一說,腦子裡飛快地過了一遍杭州府的員,竟沒有想到一個姓潘的員,決定來簡檸這個過目不忘的高手來問問。
孟天楚:“吳敏,要不什麼時候讓你去看看習撿?”
吳敏連忙搖頭,道:“算了,算了,見著不免傷心,還是不見的好。”
孟天楚見這兩個人一提到相見都避之不及,彷彿對方都是魔鬼一般,不知道兩個人到底還藏了什麼樣的。
屠龍很快將簡檸到了孟府,吳敏下去幹活去了,孟天楚正拿著那兩張紙條在書房裡來回地走著,簡檸進了書房,孟天楚道:“簡姑娘來了?”
簡檸嗯了一聲將門關上,走到孟天楚邊湊上前一看,道:“這麼,又有人給大人指路了?”
孟天楚點了點頭,簡檸:“那問了那個吳敏的木匠了嗎?”
孟天楚:“問了,還問出一些東西了,找你來就是想讓你幫我想一想在杭州府有沒有一個姓潘的員?”
簡檸想了想,道:“前幾日還正巧看了咱們杭州府七品以上員地名冊,容我好好想一想。”
簡檸坐在一旁想了一會兒,道:“沒有,應該是沒有地。”
孟天楚:“你確定嗎?”
簡檸:“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我還是去核查一下比較好,只是大人你問這個做什麼?”
孟天楚:“你先去查,查到以後再說。”
簡檸正要走,突然想到什麼,道:“對了,我昨天聽爹說習睿這個老頭子的有個侄嫁給宋遠橋做了拼房,前幾天這個人和宋遠橋那個厲害老婆爭風吃醋雙方大打出手,那個人還被宋遠橋兇悍的老婆打得起不了牀了,真是有意思。”
孟天楚腦子裡卻是靈一閃,道:“好的,你去吧,我等你消息。”
等簡檸走了之後,孟天楚來到夏儀的院子,正巧夏儀帶著孩子才睡下了,如今在月子裡,既不能見風也不能下牀的,孟天楚本想去看看雪兒,但見丫鬟們都小心翼翼地只好出來了,正巧遇到曉諾。
曉諾:“我正要去看胖丫頭的,你這麼出來了?”
孟天楚:“才睡下,所以我就出來了。我看你氣好多了,看來還是在家裡好些。”
曉諾:“嗯,我也是這樣覺得地,對了聽說你帶著屠龍去牢房找習撿了。問出什麼了嗎?”
孟天楚:“我發現習撿應該認識月兒,而且還不僅僅是認識這麼簡單。”然後孟天楚將牆上地那首詞說給曉諾聽了。
曉諾:“這個習撿還真是看不出來啊,上心地。”
孟天楚:“但習撿說他不認識月兒,連月兒邊地那個丫鬟穗兒也不認識。”
曉諾:“天楚,你也別泄氣。總比最初我們什麼都不清楚的好,案子是需要慢慢辦的。不要心急。對了,姐姐來信了。”
孟天楚:“說什麼?”
曉諾:“到我房間去看吧,外面這麼冷,我都要打哆嗦了。”
孟天楚:“那好吧。”
兩個人朝著曉諾地院子走出,老遠見林若凡帶著幾個下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曉諾小聲地嘟囔道:“真的以爲自己是孟家一份子了。”
孟天楚看了看曉諾,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只見林若凡已經走上前來,微笑著給孟天楚和曉諾躬施禮,謙恭地喊了一聲:“老爺。六夫人。”
孟天楚正要說話。曉諾卻說道:“林姐姐,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覺你都瘦了不。”
林若凡莞爾一笑,道:“不是要過年了嘛,州縣的員送禮的人很多,大夫人……”
還沒有等林若凡說完,曉諾:“好了。不用說了。知道你辛苦能幹,我們也不耽誤你了。你去忙吧。”
若凡也不敢正眼看孟天楚一眼,只對著曉諾一笑,然後帶著下人走了。
曉諾咧了咧,很是不屑地樣子。
孟天楚咳嗽兩聲,曉諾看出孟天楚的神有些不滿,道:“這麼,你不高興我說你地若凡了?”
孟天楚嚴肅地看著曉諾,道:“關於若凡的事我必須要很鄭重的和你談一談。”
曉諾:“好啊,我也想和你好好的談一談。”
兩個人走到曉諾的房間,曉諾吩咐丫鬟端了茶水和點心之後,讓丫鬟退下,關上房門,坐在孟天楚的對面,道:“好了,說吧,我們邊吃邊說。”
孟天楚:“我不知道你這麼就對若凡這樣的不滿,這麼招你惹你了?”
曉諾:“我第一次在家裡見到我就不喜歡,覺得的眼睛很狐,總是看著你像是要勾引你一樣,我就不喜歡。”
孟天楚耐心地說道:“這件事佳音也給我講過,但是你想一想,你可以和儀們五個和睦相,爲什麼獨獨對若凡不可以呢?”
曉諾冷眼地看著孟天楚,道:“天楚,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了想要收林若凡的念頭,排在我六夫人之後?”
孟天楚:“好好和你說話,不要用這樣的口氣行不行?”
曉諾忍住火氣,道:“我曉諾不是一個不近人地人,你娶多,納多我都不會說什麼,但林若凡是嫁過人地,你就算不管你自己的,是不是也應該顧及一下我們六個的,別人這麼想?”
孟天楚:“曉諾,若凡是個苦命的人,嫁給從前的丈夫是不得已而爲之,你以爲想嗎?丈夫死了,孩子也死了,一個人賺錢養活公公,應該是讓同的,而不是讓你擯棄的。”
曉諾站起來,道:“天楚,不是我曉諾不懂事,今天我將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要林若凡,我曉諾就走。”
孟天楚愕然,他沒有想到曉諾地反應這麼大,趕跟著起,走到曉諾邊,道:“我沒有這個意思,不過就是見若凡可憐,所以纔對好一些,你這樣我就不高興了。”
曉諾委屈地說道:“反正我說地是實話,你自己也想一想,若只是我孟府的一個下人,那倒也罷了,如今你不覺得地份很尷尬嗎?”
孟天楚:“那你說吧,要我如何?”
曉諾:“給找個人家嫁了算了。”
孟天楚:“你這是迫再次離開。”
曉諾:“隨便你怎麼認爲好了,反正三個月若是不走也不嫁,那你就休了我好了。”
孟天楚不長嘆一口,什麼話都沒有說了。
孟天楚從曉諾的房間出來,顯得有些心事重重,連簡檸在前面他,他好像都沒有聽見似的,走到跟前了纔看見簡檸還嚇了一跳。
簡檸看著孟天楚滿腹心事的樣子,道:“大人,您在想什麼呢?”
孟天楚勉強一笑,道:“沒有什麼,對了,讓你查的事你查到了嗎?”
簡檸拿出一個冊子,道:“給您拿過來了,還真是沒有一個姓潘的員。”
孟天楚想了想,道:“應該查一下習睿在任的時候的員冊子。”
簡檸指著手下的冊子,道:“我自然也查了,爲了讓你放心,所以將當時的冊子也一併帶來了,讓您看看。”
孟天楚沉半天,道:“難道吳敏在說謊?”
簡檸:“吳敏說什麼?”
孟天楚:“罷了,暫時先算了,你先回去吧。”
簡檸也沒有多問,將冊子給孟天楚轉離開了。
孟天楚則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天黑之後,孟天楚將柴猛和屠龍到書房代了一番,等他們兩個走了這纔出了書房去夏儀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