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夜晚很寧靜, 人跡寥寥, 遠籃球場盡收眼底, 旁邊有人踩著板飚過去。
許星純握著手機, 腳步一頓, 垂手夾著半截煙,也沒。從恍惚到回神,只需要一瞬。
淡淡的白煙霧散開, 仿佛漂浮的冷冰。
多年了。
只要關于付雪梨的, 每一幀畫面,每一個瞬間, 他都能記得清晰。
在還不認識他的時候,盛夏傍晚的巷子口, 穿著白薄, 水藍牛仔。腳一地,踩著板,從他邊呼嘯而過。呼啦啦帶起一陣風,手臂張開, 卷的黑發飛揚,夕的金傾瀉在的指之間。
那時候的付雪梨, 大概不知道自己早已經被人這麼盯著, 窺視已久。
對,是窺視。
年時,許星純仿佛得了癔癥一樣地窺視。
他無法,也不想克制。
抑的念, 如同一株收了花蕾的樹,悶聲不吭向上漸漸展。
直到和付雪梨在一起,這種在持久的等待、焦躁、絕、痛苦中最終得到釋放和發。
經年累月,許星純像個傀儡一樣,把整個靈魂都給了。
他曾經心甘愿給付雪梨掌控,對的任何要求都無條件答應,像呼吸一樣自然。
可是高高在上的,誰都不會喜歡,何況是許星純。心理畸形,偏執又怪異的許星純。
但他還是要忍,只要愿意留下來,沒人想做一個異類。
其實許星純偽裝的并不好,松懈下來以后,逐漸失控,貪便想要的更多。
所以不會玩手段的他,還是讓付雪梨察覺到了——察覺到了他對扭曲到極致的。
這樣的,一開始就是錯,只要不小心就會走上死路。于是到最后許星純被騙,還是要離開。
然而戰勝的永遠只有更高級的,所以死路沒有盡頭。只要心夠狠,誰都能玩贏。
他從來沒想過離開,但是還是放手了。
但放手不代表失去。
雖然等太久了,但付雪梨還待在他邊,就沒有什麼不滿足的。
在黑暗中,許星純捻滅煙頭。
抑沉悶的往事想起來,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因為付雪梨不在的日子,許星純依靠著另一件事,仍舊支撐著繼續生活。
但是事實上。
他快要死了。
飛機的速度過快,幾個小時后就到了申城。回家簡單洗澡換了個服,許星純開車去支隊。
進了辦公室,立馬有人圍過來招呼。
許星純隨手拖過來一把椅子,坐下來。許濤彎腰,單手撐著桌子,指著屏幕,直接進主題,“這次販毒團伙人員眾多,組織嚴明,非常狡猾。而且許隊你看。”
他的手指指點點,“幾條暗線明線叉,有案中案。通過涉,我們了解到,前幾個月的確有一伙人從云南帶回來大批的貨,在上次我們追捕的紅江區街頭留下過行痕跡,這些人都不是本地人。”
鼠標。
又翻回到之前街頭的監控視頻,盯著一個手口袋的中年男人,許星純眉頭蹙。
許濤察言觀,“有什麼不對嗎?”
默了一兩秒,他說,“沒事。”
天堂背后的人依舊毫無頭緒,但能肯定的是,這次走風聲,肯定出了鬼。
這個案件牽一發而全,一旦全部清楚,上面的人都會進行一次大洗牌。
解決不是一時半會事,稍有不慎,不要說破案,進販毒團伙線的偵查員很有可能暴份,后果不堪設想。
許濤繼續說,“我們得到消息,這批人里有一名外號幺哥的毒販,年后會來踩地盤,準備做一大莊毒品易。”
兩人低聲談著,突然有人端了一杯咖啡過來。聲音一斷,許星純視線一偏,是個廓稚的年輕小伙子,小平頭,眼神很清澈。
就是有點面生。
他撓了撓頭,若無其事道:“許隊,嘿嘿,我剛剛沖的,您好好用!”
神之間有抑不住的激。
一旁杵著的許濤濃眉一聳:“還有一個許隊看不見?差別待遇啊這是,我的呢?”
小伙子呆呆地說:“忘、忘記了。”
打發走小伙子,許星純問,“這是誰。”
知道許星純基本不別人過的東西,許濤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他啊,隊里最近來的一個熱實習生唄,門口標語看多了,天天邊就是【為了祖國的安寧和諧,把生死置之度外,打擊毒品違法犯罪,用生命譜寫毒之歌】。”
許星純:“他認識我?”
“呵。”許濤放下杯子,“前幾天領導訓話吹牛的時候又拿你的事當典型,然后聽過你的事跡之后,這小伙子特別崇拜你,估計拿你當偶像了。”
“什麼事?”
“你居然不知道。”許濤驚訝了,“就說你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曾經被西南地區毒販高額懸賞過,然后和毒販各種斗智斗勇——”
“不用說了。”許星純懶得聽下去,打斷,“說正事。”
說起正事,許濤還真想起來一件,“對了,上次我們在天堂抓到的那個胖子,家里有人,說要辦理保外就醫,多錢都可以。”
許星純略微回憶,“誰。”
“您老人家開槍頂腦袋的那個。”
他沒有很特別的反應,“符合條件麼。”
許濤謹慎回答,“應該...不符合。”
“不辦。”
“......”
那邊領導過來視察,看到許星純,招了招手,“小許,過來。”
然后就被帶去了辦公室。
領導先是說問了最近幾件案子的進展,然后針對一些比較特殊況提出疑問,最后詢問了一下支隊的工作效率。
有的能答,有的不能答。
許星純挑揀著回。
領導問的很滿意。他向來喜歡許星純,沒有年輕人普遍的心浮氣躁,反而不驕不躁,是個很謹慎認真的子。
領導笑著拍拍他的肩,“好好干啊小伙子,前途無量。”
等談話結束,大約半個小時,許星純離開辦公室。從兜里拿出手機,已經晚上十點過后,收到付雪梨發的幾條消息。
他點開,咬了一下左手的食指關節,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一抬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距離不遠不近的幾個同事都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他。
許星純問,“你們看什麼?”
一群人刷刷刷低下頭。
“......”
等他出去走廊,一人說,“看許隊...被咬那樣,天啊,他自己難道沒有意識到嗎?”
“許濤剛剛說,許隊明顯洗過澡,上都有點香。”
年關將近,事越來越多,大家都被折騰得焦頭爛額,一工作就是連續十個小時的強度。閑下來的時候,難得有點八卦,誰都不想放過。
另一人小聲,“原來的男人,都喜歡狂野的人。”
“再說一次,不想看我們許隊單秀恩的可以滾了!我先滾為敬,告辭!”
捧著手機,在床上翻了兩下。
付雪梨氣悶了一會,腦海里胡思想。
許星純這個點不是睡了吧。
不應該啊...
剛拿起手機,準備再發一條短信過去,就收到了許星純的電話。
心里默數了幾秒,付雪梨才接起來,“喂?”
“是我。”他的聲音有點低。
“我都要睡了。”裝。
“好。”
“.....”
付雪梨有點賭氣,加重了語氣,“我剛剛問你是不是后悔了,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半天不回消息。”
“后悔什麼。”許星純問。
付雪梨最不喜歡他明知故問,“后悔和我和好啊。”
許星純在那邊似乎嘆了一口氣。
“我不會后悔。”
他怎麼可能后悔。
明知道是故意撒,許星純也甘之如殆地配合。
“哼,大猩猩、小變態...”兩分鐘后,付雪梨歡歡喜喜,這麼開始他。第一次出口以后,接下來便順暢了許多,一連換了好幾個,怎麼都不夠似的。
這是以前就喜歡喊的外號,如今喊起來還是很練。
“你是木頭?”得意完了問。
“不是。”
“那為什麼不說話?”
“我喜歡聽你說。”
的抿一條線,“我也是啊。”
那邊過了很久才有聲音,“我以后盡量。”
掛了電話以后,付雪梨把自己埋在枕頭里,想了許星純很久。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才短短幾天而已,覺得在自己沒意識到的況下,好像比以前還要喜歡他。
頭一次這麼在乎一個人的。
那麼喜歡許星純,都變得都不像付雪梨了。
第二天早晨,齊姨是來了房間幾次都沒把付雪梨喊醒。
賦閑在家,得浮生半日閑。直到中午才起來,下樓吃了頓午飯。
付雪梨裹著毯,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時不時關注一下微信群。齊姨在一旁打,“今天不和你的朋友出去玩?”
昨夜沒有睡太好,腦袋一偏,懶懶地說,“太冷了,不想。”
有點想回申城,有點想見許星純。
所以這會兒干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昨夜下雪了,門外有薄薄一層積雪。付雪梨正看自己前幾天參加的綜藝,看得昏昏睡,宋一帆直接打了個電話,“,付雪梨,別裝死,快出來啊!”
“什麼啊?”付雪梨聽到他開口說話就煩,“哪呢?”
那邊大嗓門傳來:“我和李哥車開你家門口了大姐,換服出門!”
他們開著李杰毅的賓利來的,很包,這麼多年都改不掉浮夸的病。
付雪梨開門上車。
一看到,宋一帆就咋咋呼呼起來了,“唉喲,你看看你看看,這咋還把墨鏡戴上了,都怪我們沒眼力見,早知道帶支筆給您簽名了!”
今天下雪路,車速提不起來,付雪梨摘了圍巾,問道:“杰毅最近哪混呢。”
“北京啊。”李杰打了方向盤,“說多了都是淚。”
宋一帆安道:“李哥,你要堅強,千萬不要哭,因為北上廣不相信眼淚哇。”
“你媽,北上廣你媽個廬山野驢。”
宋一帆懶得和他杠,點頭說好好好,沒問題,咱有素質,咱不跟你爭。
付雪梨又被逗笑了,直接無視了黑皮,問前面開車的李杰毅,“我們這是去哪啊?”
“找謝辭。”
“哦...”付雪梨問,“許呦呢?”
李杰毅隨口答,“許呦一起啊,你不知道今天同學聚會?”
“......”
付雪梨還真不知道。
宋一帆從座位上起來,拿了瓶水,“你說你,這麼怎麼多年了,就忘記不了人謝辭老婆呢?”
路上,幾個人聊著聊著,有一句每一句,八卦趣事都有,最后就聊到謝辭和許呦。
還令人唏噓的這倆人。
謝辭怎麼樣?
當初一個高一說完‘你給老子等著’,第二天就帶著一幫人去斗毆,渾掛彩都沒見過哭的小霸王。
哪兒不是橫著走,后來和許呦分手以后的幾年,再約出來喝酒,就坐在那,沒有一點表。
把自己灌醉完事,眼淚珠子不停地掉,一直掉一直掉。
以前謝辭年紀小不懂事,朋友換著花樣來,誰知道傷了多花季的心。
再后來遇到許呦。
一報還一報。
徹底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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