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全部回來的季聽簡直苦不堪言，只想再給自己天靈蓋一掌，再去轉世個幾百次，也好過面對如今的境地。

外頭傳來腳步聲，季聽頓了一下，一顆心瞬間懸了起來：“誰？”

“是我，師父您回來了？”商陸驚喜的問。

季聽微微松了口氣，接著意識到不對啊，面對商陸難道不該是更尷尬的事麼，畢竟這位才是上面幾個世界跟自己在一起的人。一想到這件事，就接著想到續斷，季聽頭疼的捂住了眼睛。

“師父，您沒事吧？”商陸驚喜之后，見遲遲沒有回應，一時間又有些擔心。

季聽咳了一聲：“無事。”

“那我可以進去嗎？”商陸停在門外不。

季聽按著作痛的太：“進來吧。”

商陸這才進來，看了一眼后放下心來：“您的神魂經過這一世，似乎養好了許多，雖然靈力還有些損，不過再閉關千年，便能全部恢復了。”

“……嗯。”季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雖然對這個徒弟沒有半點男之，可到底也只是在這一個世界而已，且經過幾個世界的試探，已經證明了男配也是穿越者，在任務功時會恢復自己的記憶……也就是說，哪怕他們沒有那方面的，可在任務功的那一刻，商陸就會知道自己對他的背叛。

……所以這都是什麼事啊。

商陸小心的站在神木不遠，看到鎖的眉頭后小心道：“師父，你可是生氣了？”

“嗯？”季聽抬頭看向他。

商陸咽了下口水，突然朝跪下了：“師父不要生續斷的氣好不好，當初他為您系紅繩，只是為了能夠隨時知您是否安全，卻忽略了紅繩旁的作用，所以才會冒犯您，還請您看在他一直孝敬您的份上，不要生他的氣！”

……孝敬。季聽滄桑天，再一次有種失憶后經歷一場爺孫的覺。

沉默許久，看向地上的人：“你起來吧，本尊不生他氣。”

續斷在即將走近時，聽到了的話，頓時停了下來，眼底泛起一希。

“真的？”商陸張的看著季聽。

季聽耳朵微，沉默一瞬后開口：“真的，他到底是凡人，紅繩對他多是有效果的，所以才會不知不覺傾心于本尊，本尊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遷怒于他。待紅繩解下，他還是本尊的好徒兒。”

季聽說著，垂眸將手腕上的繩子解開了，一個響指過后便化了輕煙，瞬間消失不見了。續斷清楚的覺到手腕上一輕，接著手腕和心一樣變得空空的。

……說他喜歡只是因為紅繩，說解開紅繩他還是的徒兒。續斷想起昔日承諾過自己的話，肩膀微微抖，額上的青痕閃過一道幽。

季聽說這些話時心里也不好，可如果要真的跟續斷在一起，又覺得別扭。

拋開男主男配這些因素，他做了幾十年的夫君，卻當了幾千年的徒弟，一旦離了凡人軀恢復記憶，便更傾向于把他當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親人，至于這幾十年產生的，跟幾千年相來的師徒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麼了。

“多謝師父！”商陸激的朝叩首。

季聽嘆息：“起來吧，這麼久未見，你要一直跪在本尊跟前嗎？”

“是。”商陸高興的站了起來。

季聽正再說些什麼，結果還未開口，外頭站著的人就進來了，面上沒有半分多余的，仿佛這幾十年不存在一般。季聽因著他的樣子減了些許尷尬，但又生出一分心疼。

……畢竟說起來，可是個真真的負心人，昔日承諾過他的那些話，算是不能兌現了。

“師父。”續斷行禮。

商陸現在一看到他們兩個同時待在一個空間，就會不自覺的覺著尷尬，見續斷十分冷靜，沒有像個瘋子一樣跟師父要名分，他頓時放心許多，找個理由便溜了。

屋子里頓時只剩下季聽和續斷了，兩個人沉默的對視，許久之后季聽先一步別開眼。續斷目沉沉，安靜的站在那里，誰也猜不他此刻的緒。

季聽下所有心思，面平靜的看著他：“許久未見，這些日子可還好？”話里的意思，竟是直接忽略了相守相的幾十年。

續斷心口生疼，面上卻未顯半分，如過去幾千年一樣細細把自己這幾百年的功課都說了一遍。

季聽微微頷首：“你一向不懈怠，我是信得過你的，只是你心魔日漸嚴重，在凡間時……”的聲音戛然而止。在凡間時他被控制過一次，那次過后他沒什麼事，倒是以凡人之軀被折騰了幾天幾夜，差點死在床上。

此刻提起那時候的事，不可避免的就要想到那荒唐的幾日，簡直避無可避。季聽抿了抿，用了法才控制住沒臉紅。

續斷立刻看向，眼底滿是看不懂的緒。

季聽心慌一瞬，努力冷靜下來：“在凡間時，你便被心魔鉗制過一次，說明已經到了必須祛除的時候，你要盡快準備閉關才是。”

“是，師父。”續斷垂眸。

季聽看著他沉默不言的樣子，心口悶悶的，但不敢想自己到底為何會覺得不舒服，總怕一旦知道了，便再無法控制。

如今這樣也好的，就當那幾十年不存在，然后像以前那樣相，好好做他們的師徒，直到任務功，他會左擁右抱幾個大人，而則是重新進下一個世界，繼續跟的男配糾纏不清。

“……本尊剛回來，還有些乏累，你先出去吧。”季聽小心道。

續斷聽出了的小心，頓了一下后面無表的轉朝外走去，季聽剛要放松，他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側目看向一旁。落在他的臉上，睫在眼下形一點小小的影，明明是十七八的樣貌，卻著一不該有的沉穩。

“師父。”

“嗯？”季聽立刻坐直了。

續斷停頓一瞬：“聽師父的話，我將圓圓也帶回來了。”

“……哦。”

“師父覺得該如何置？”續斷又問。

季聽勉強出一點微笑：“靈豬本生在山中地脈上，是群族生活，不該獨自被安置在一隅，還是盡快將它歸還給父母吧。”

續斷沉默許久，輕輕的應了一聲。

直到他離開許久，季聽才輕輕嘆了聲氣，看著地上生出的野草發呆。

續斷面無表的去了當初抓圓圓的山里，將已經胖到眼睛都小了的豬從乾坤袋里放了出來。圓圓出生一個多月就被他抱回家中養，如今已經是幾十年了，突然回到時待過的地方，整只豬都著迷茫。

“你娘不要你了，你從哪來就回哪去吧。”續斷淡淡道。

圓圓雖然沒有化形，但也是有靈識的，聽到他要拋棄自己后，嗷的一嗓子嚎了起來，幾百斤的大豬在地上打滾撒潑，死活不愿意走。

續斷冷冷的看著它，似乎對它沒有半點義，站了片刻后便轉離開，后的嚎聲沒有他有半點心。只是當他走出不遠后，嚎聲突然一變，接著就是嬰孩的哇哇哭聲。

續斷猛地停下，半晌怔怔的回過頭去，看到了地上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的嬰孩。嬰孩看起來只有十個月左右，此刻溜溜的，上沒有一件裳，嘟嘟的在地上蹭來蹭去，卻連個紅印都沒有。

續斷看著傷心痛哭的嬰孩，冷笑一聲道：“現在才化形，早做什麼去了？”他和師父在一起的那一世，師父最想要的便是孩子，可養了這頭豬這麼多年，卻始終沒有得償所愿，如今已經不需要了，它倒是會化形了。

“呆呆……”嬰孩哭得臉紅紅的，里含混不清的看著他，續斷聽了許久才聽出來，它在自己爹爹。

他本一走了之，可轉的瞬間頓了一下，看著嬰孩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

雖然這頭豬沒學會化形，但師父似乎還喜歡這頭豬，否則也不會把它養到幾百斤。

天漸漸晚了下來。

季聽剛回到自己的里，只覺得自己好像老了一般十分乏累，早早就回到床上睡了，因此錯過了續斷抱回一個孩子的消息，等聽到消息時，已經是三日之后了。

“你說什麼？”剛睡醒的季聽不可置信的看著小仙娥。

小仙娥立刻點了點頭：“上神您沒聽錯，續斷真的抱回了一個孩子，說是他的兒子。”

“胡說，他怎麼可能有……”季聽話說到一半瞬間閉，下凡一事雖然人盡皆知，可跟續斷做了一世夫妻的事，卻被瞞得死死的，因此這些小仙娥都不知道。

可不能把這事給暴了。

“上神您說奇不奇怪，續斷那樣冷清的子，竟然也會與人生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仙娥能他的眼……不對，應該不是仙娥，看他那樣子，或許找的是個凡人姑娘。”小仙娥絮絮叨叨。

季聽被叨叨的頭疼，同時更加堅定了瞞住和續聽這件事的想法。做神仙的日子漫長且無趣，唯一能打發時間又不費力氣的事，恐怕就是聊八卦了，若跟自己徒弟做過夫妻的事被知道了，恐怕要被念叨上幾輩子。

“啊，對了上神，您要去看看小公子嗎？嘟嘟的很是可呢，小仙就沒見過那麼胖的孩子。”小仙娥期待的看著，私心里更想讓帶著自己再去看看，那孩子靈又可，若不是續斷太冷，早就圍上去了。

季聽一聽孩子很胖，心里瞬間冒出個想法，可轉念一想那只笨豬都養了幾十年了，正常靈豬十年就會化形，它卻一直沒有，哪那麼巧就現在化了。雖然現下是否定了，可心里總忍不住好奇，再一瞄小仙娥，人家還等著回話呢。

季聽無語一瞬，淡淡開口道：“一個孩子而已，有什麼好看的，還是別去理會了。”

“是。”小仙娥有些失，但到底也沒說什麼了。

而在口中特別可的孩子，此刻正瑟瑟發抖的坐在床角，乎乎的臉上滿是驚恐。

“自己吃。”續斷冷冷的把一個包子扔給他。

孩子吸了一下鼻子，抱著包子開始啃。他是靈豬，雖然此時的心智還是跟幾個月的孩一樣，可能力到底比凡人的孩要強，凡人孩不能吃的，他都能吃。

一個包子很快就啃完了，他撇著眼淚汪汪的看著續斷，續斷相當無：“沒有了，今日起你每日只有一個包子。”

“……”

對一只原型幾百斤的大豬說，一天只有一個包子，簡直是這個世上最殘忍的事，圓圓一咬，哇哇就開始哭。續斷平靜的看著他，許久之后淡淡道：“再哭的聲音大些，該聽到的人聽到。”

圓圓正在傷心，本不管他說了什麼，只是哇哇哭自己的。續斷垂下眼眸，轉離開了。

他哭了許久，累了之后便眼淚的抱著枕頭睡了，小屁一撅圓滾滾的，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而在寢殿坐立難安的季聽也終于松了口氣，有些心累的坐到椅子上。要怪就怪修為太高，一點靜都能聽得清楚，沁雪園那麼遠的地方傳來的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可除了之外，神殿周圍的沒一個聽到的。

剛才一直在哭的，是續斷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吧，他跟自己過了幾十年，上哪弄個孩子回來？除了靈豬，實在是想不到旁人了。

一想到哭得這麼凄慘的孩子，可能是養了幾十年的靈豬，季聽就止不住的心疼，總想去看看他，可若是去了，跟續斷不就又要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