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輾轉許久，終于在夜深時忍不住去了。嗯，就去看一眼，修為那麼高，有心藏匿的話，肯定不會被續斷發現。

一邊心里念叨著，一邊輕車路的到了沁雪園，用神識查探到孩子的位置后，立刻往那邊去了。推開門，孩子還在睡著，只是眼角掛著淚水，時不時的搭一下，一看就知道睡得不踏實。

季聽輕手輕腳的到床邊坐下，看著哼哼唧唧的小團子，不知怎的想起了續斷和商陸小時候，忍不住輕笑一聲，手了他的臉。

小團子哼唧一聲迷茫的睜開眼睛，看到后愣住了。

“是圓圓嗎？”季聽試探的問，雖然已經覺出他的原型是靈豬了，可還是想問一下。

小團子聽到悉的聲音，哇了一聲哭了起來，哭得那一個聲嘶力竭。季聽嚇呆了，等意識到要把聲音封鎖時，續斷已經出現在后，季聽瞬間僵住。

正在尷尬時，小團子看到不讓他吃飯的魔鬼出現，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涼！”

季聽：“……”

續斷頓了一下，垂眸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本尊方才聽到有孩子在哭，便過來看看，既然無事便先走了。”季聽說完慌的要離開。

圓圓一看這還得了，娘要是走了，爹不就該繼續待他了，當即悲憤的爬過來抱住季聽的胳膊：“涼啊！涼！”

季聽：“……”這熊孩子看起來都快一歲了，怎麼個娘都不清楚……不對！他要一直這麼，豈不是整個神殿都要知道他是和續斷的兒子了？！

季聽因著前面幾十年養出來的習慣，慌時下意識的求助的看向續斷，然而續斷依然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仿佛沒有注意到的窘迫。

“涼！不走！”圓圓在恐懼之中，竟然說出了下面兩個字。

續斷掃了他一眼，換來他更加悲憤的哭聲。

季聽訕笑：“他、他學話還快。”

“都幾十歲了，學得不算快了。”

“……”誰說的，你幾十歲的時候連坐起來都不會，哪能手腳靈活的來抱人？季聽瞬間重點歪了。

續斷似乎也想到了自己，抿了抿不再說話。

季聽見他不配合自己，只好自己想辦法，甩了兩下沒把小孩子甩掉后，故意繃起臉：“圓圓，日后不準再本尊，本尊乃上神季聽，你當用尊稱。”

圓圓愣了一下，下一秒哇的一聲哭起來：“涼啊！涼！”

季聽：“……”他為什麼哭出一種中年婦號喪的悲憤？

實在拿這頭小豬沒辦法了，季聽只能著頭皮對續斷開口：“你想想辦法，我要走了。”

續斷這才正眼看圓圓，沉默一瞬后開口：“他自打滿月，便一直跟著師父，這幾日沒見著您，本就怕得厲害，若您再丟下他，恐怕他會更傷心。”

“……他一個小孩子，能傷什麼心，你多喂些點心吃食，便不會哭了。”季聽被這小東西纏得有些窘迫，加上屋里還有續斷，此刻只想盡快逃離。

續斷垂眸：“小孩子也有心，若是答應陪他一輩子的人突然失信，也會難過。”

季聽：“……”他似乎話里有話啊。

“您看他是否瘦了些？”續斷看向，打斷了的思路。

季聽無言以對：“……他未化形時六百多斤吧，如何能跟現在的他對比？”

“師父不在他邊，他每日食不下咽，您這會兒來了，他或許就能吃得下了，不如師父陪他吃點東西吧。”續斷繼續道。

季聽看了眼一臉淚的圓圓，猶豫一下點了點頭。續斷立刻去端了吃食進來，在圓圓撲過來之前警告的看他一眼，接著把盤子遞到季聽手上。

季聽端到圓圓面前：“吃些好嗎？”

話音剛落，圓圓噗的一聲變回大豬，對著的盤子就是一通拱，滿滿一盤子東西瞬間沒了。

季聽：“……”真是壞了啊。

圓圓吃完還是沒飽，撒的蹭了蹭季聽，季聽只得看向續斷，續斷掩下眼底的笑意，默默又去端了吃的過來。一直重復了五六次，圓圓終于把肚皮吃得像他的名字那樣了，滿足的癱在床上氣，再也不去糾纏季聽了。

季聽心疼的同時松了口氣，再跟續斷相時便了一點別扭，咳了一聲起：“既然他已經吃飽了，那我就先走了。”等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忘了自稱本尊了。

好在續斷也沒在意，便垂眸往外走，續斷平靜的看向圓圓，眼底的威脅不言而喻。床上的豬僵了一瞬，接著變回孩子，哇的一聲開始哭：“涼啊！涼！”

“……”這種號喪式哭鬧，一定得幫他改了。季聽無語的回頭，“不是吃飽了，還鬧什麼？”

圓圓沒眼淚只干嚎，心想他也不想哭，可爹爹太不是東西了啊！

“師父，他或許是不習慣離開您，不如您留下多陪陪他，等他睡了再走？”續斷及時開口。

季聽頓了一下不想答應，續斷立刻道：“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多哄哄他吧。”說完沒等季聽回答，便直接出門去了。

續斷一走，季聽繃的神經立刻放松許多，坐在房間里直到圓圓睡著，這才轉出去。

一開門便覺到了泛涼的風，竟是轉眼又到了秋天。季聽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下一秒又睜開眼睛，并未看向角落里的續斷：“你怎麼沒回去休息？”

“天有些涼，怕師父生病。”續斷說著走到面前，突然為披上了一件裳。

季聽倏地想起過去幾十年，好像每個泛涼的夜晚，自己肩膀上都會有一件裳。

他們是面對面站著的，續斷在為披裳的瞬間，仿佛要將擁懷中一般，季聽下意識的一下，續斷一頓，蹙眉看向：“師父討厭我了？”

“……沒有，”季聽別開臉，“本尊乃是上神，又豈會因著天涼便生病，你太多慮了。”

續斷輕笑一聲，不顧的抗拒幫把裳披好，又仔細幫整理領，他拿的是他的裳，上頭滿是他的味道，季聽此刻被他的味道環繞，恍惚間竟覺得和在凡間時一樣了，一時間心頭鈍鈍的。

尷尬的低著頭，哪還有半點做師父的氣勢，好在續斷緒沒有起伏，似乎已經徹底忘了他們在凡間的時日：“師父雖然是上神，可靈力還未完全恢復，是要小心些才好。”

見他沒有提以前的事，季聽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只有自己還小心眼的惦記，瞬間便有些煩：“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說罷便落荒而逃。

看著匆忙的背影，續斷角微微勾起，眼底滿是勢在必得。

接下來每個晚上，季聽都會過來喂圓圓吃飯，并非是想來，只是因為只要不過來，圓圓便不吃東西，也沒有辦法。好在很快習慣了這種生活，面對續斷時那點尷尬也在不斷消散，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進行。

直到有一天，一歲多一點、已經可以用他那兩條小短飛快的跑來跑去的小家伙，從沁雪園溜到了正殿，當著滿殿小仙娥的面對著響亮的了一聲：“娘！”

嗯，幾個月過去，圓圓個別字已經能說得非常清楚了，清楚到人完全無法假裝聽錯。

在他這聲娘出來后，整個正殿一片寂靜，誰都不敢抬頭看季聽，只有小靈豬還在天真無邪的一邊娘一邊撲到季聽懷里：“娘呀，娘！”

季聽：“……”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娘這個字。

只一個下午，續斷兒子的親娘是季聽上神這件事就傳遍了神殿，并朝著其他上神那里傳去，兩天的時間所有人都知道了，季聽上神在轉世時跟自己的徒弟生了個孩子，那孩子如今都一歲多了。

“徒兒會跟那些人解釋，圓圓只是一頭靈豬，并非是師父生下的。”續斷跪在季聽面前，旁邊站著‘無辜’的圓圓。

季聽生無可的看著他，剛要點頭，圓圓就哇的一聲哭了：“娘！親娘！”

季聽：“……”雖然他會說的詞匯不多，可神奇的聽出了，他的意思是就是生他的娘，如果不承認，他就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罷了，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認為我能生出一頭靈豬來，你就不要出去解釋了，否則越解釋越，還是安分等這些謠言消失便好。”季聽頭疼道。

續斷抿：“可師父會不開心是嗎？”

……自然是不開心的，雖說圓圓不是生的，可確實睡了自己徒弟，所以現在也不全是謠言。

續斷見季聽沉默，眼神一暗便幻化出續聽劍，接著毫不猶豫的朝自己心口刺去。季聽眼神一厲，續斷的手腕一酸，劍便掉在了地上。

“你做什麼？！”季聽噌的起了一層怒氣，這些天的閑話都沒能讓這麼生氣。

續斷垂下眼眸：“師父若視和徒兒那段時間為恥辱，徒兒愿意自裁謝罪，免得師父再傷心。”

“……胡鬧！我何時說過那段時間是恥辱了？！”季聽氣憤的問。

續斷頓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眼睛突然看向，似乎要看到心里去：“師父不覺得恥辱？”

“……”

他的目沉沉，一如每個擁懷的夜晚，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卻每次都只能用眼神訴說。

季聽突然就閉了，有些窘迫的別開了臉，續斷看著的側臉，眼底的意幾乎要控制不住，一點欣喜也如種子一般落到心田里，蠢蠢的要開出花來。

不一樣了，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哪怕師父一直故作無事，可他還是能覺到不一樣。沒有轉世前的師父，做什麼都好像蒙了一層紗般神，永遠他覺得高不可攀，可自打見過小人時的模樣，突然就懂了許多細小的作。

懂了之后，便覺得再次擁抱，似乎也不是多難的事了。

“師父……”續斷的嗓音微微沙啞。

“你、你帶著圓圓回去吧，這幾日我就不去了，你負責好好喂他。”季聽匆匆留下一句，便看也不看他的離開了，直到走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才如掉全的力氣了一般松懈下來。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季聽捂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臟，暗罵自己一聲沒出息。說好了要跟續斷做回師徒，可怎麼總是想起在凡間那短短幾十年呢？

季聽一時有些沮喪，覺得凡間那段日子對的影響太大，總有一種自己還著續斷的覺。不能這樣的，且不說師徒相十分丟人，就說這件事，要是真跟續斷有了什麼，難不以后還要跟他主配共男主？

算算時間，主也差不多快要出現了。季聽瞬間冷靜了下來。

續斷帶著圓圓回到沁雪園后，從乾坤袋里掏出一大堆吃食，圓圓的眼睛瞬間亮了。

“你今日做得很好，這些都是你的，師父或許需要幾日時間調整緒，這幾日我們就不要去煩了。”續斷淡淡囑咐。

圓圓眼睛晶亮的點了點頭，一邊往里塞吃的，一邊嘟嘟囔囔的含糊道：“知道，以后哄娘！”

續斷角浮起一點笑意，盯著他吃完睡覺后才回自己房間。

一連幾個月，續斷都沒有出沁雪園，給足了季聽冷靜的時間，等到不再有人提起圓圓出的流言，他才去正殿找。

“上神閉關了，說是要將子養好再出來，”小仙娥剛說完這句，就瞬間察覺到了對方上的戾氣，頓時嚇得瑟瑟發抖，“你不知道嗎？”

續斷氣得笑了出來，那子了不小的傷，雖然已經在神木上養了幾百年，但要想恢復鼎盛時期，還得閉關個幾百年才行。竟是為了躲自己，想出了這種法子，看來他就不該對太報期。

續斷額上的青痕瞬間閃現。

“續斷吶，你心中……可是喜歡上神？”雖然續斷很可怕，但為了八卦，小仙娥也是拼了。

續斷看了一眼沒有否認，額上的痕跡頓時沒了。

小仙娥呼了一口氣，立刻道：“不管你是否喜歡上神，如今最要的還是你的心魔，趁現在上神閉關，不如你也閉關吧，等到心魔祛除了再跟上神談的事。”

續斷蹙起眉頭，小仙娥的勇氣瞬間沒了：“當、當然了，你要是不想閉關也可以的，我就是提個建議……”

“多謝。”

“啊？”小仙娥傻了。

續斷再一次開口：“多謝提點。”說完便轉離開了。

小仙娥傻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然后不由得慨，的力量果然偉大，就連續斷這種冷面閻王竟然也會對道謝了。

于是半日，神殿再次傳出了續斷苦上神的八卦。

這些閑話傳起來的時候，續斷已經不知道了，因為他在被小仙娥提點之后，便回沁雪園拎上了圓圓，直接去了靈泉。

“爹，哪去？”又胖了一圈的圓圓眼睛小了一圈，看起來就是一個非常憨厚的瓜娃子。

續斷淡淡掃他一眼：“找你娘。”

……我娘都不要你了，你還整天去找。圓圓有一萬句想吐槽的話，可惜會想不會說，目前能說的詞匯量還非常匱乏。

當然，他也不敢。

一大一小到靈泉時，季聽還在自己的玉床上睡覺，聽到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娘啊！”

聽到抑揚頓挫聲調分明的聲音，季聽仿佛做了惡夢一般睜開眼睛，然后就看到了真正的惡夢。

“你。你們怎麼來了？！”季聽都懵了。

“我來閉關，怕無人照顧圓圓，便一同帶來了。”續斷垂眸道。

季聽蹙眉：“為何要來靈泉閉關？”

“此靈力最足，會助我除去心魔。”續斷規矩的回答。

季聽沉默一瞬，起便往外走：“那我去別閉關，靈泉給你。”

續斷也不阻，只是幽幽看了圓圓一眼，圓圓皮一，哇的一聲哭著抱住了季聽的。季聽頓時頭大，被他哭了一通后稀里糊涂的留了下來，但打定主意不見續斷，便隨便匿于靈泉一隅，續斷修為低于，便怎麼也找不到了。

兩人明明在一，可卻再沒有見面，這種況竟然持續了一年多。在這段時間里，續斷的戾氣不斷翻生，毫沒有消減的意思。

又是一晚，他的戾氣翻涌，面無表的坐在月下，被他戾氣制的圓圓大氣都不敢出，吃完飯便瑟瑟發抖的鉆進乾坤袋了，半點都不敢去招惹他。

靈泉水散著幽幽的寒氣，卻也制不住續斷的戾氣，季聽察覺到不對，立刻趕了過來，看到續斷后心里咯噔一下：“續斷，你可還能控制靈識？”

續斷平靜的看向：“師父，你來了？”

見他還能說話，季聽松了口氣，下心里那點尷尬繃著臉走了過來，將手指點在了他的額上，剛要探知他如今的狀態，便被他抓住手腕翻進了靈泉里。

掉進水里的瞬間季聽察覺到腰被托住，下一秒被抵在了岸邊。上被靈泉水浸，背后則是他熱騰騰的膛，瞬間驚了：“你要做什麼？！”

“師父，做了那麼多年夫妻，你可知我最憾的是什麼？”續斷輕聲問。

季聽瞬間聽出了他的不對勁，皺著眉頭順著他說：“是什麼？”

“師父那時凡人之軀，稍有不慎便要傷到，續斷只能小心伺候，因此時常不能盡興。”

季聽愣了一下，隨后升起一不好的預。

“師父如今是上神之，應該會比較耐用了吧？”

“……”

作者有話要說：串兒：現在的師父比以前好用嘿嘿

靈豬：涼啊！涼！你就從了呆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