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翻日歷，決定拜師在三日后，說了一下私塾的規矩，然后弟子過來和他們說需要準備一些什麼。

從張秀才家出來，齊老爺就說要請客去酒樓吃一頓，他算是看出來了，他兒子以后還有得要靠陵哥兒，剛才張秀才考核的時候，陵哥兒明顯地讓著俊哥兒，他教他們的字，簡單的他都不說，讓給俊哥兒說。

自家傻兒子和人家這一比，真是個鐵憨憨，暈頭轉向走一遭，這往后怕有的麻煩陵哥兒。

功進了私塾，兩位爹爹忍不住點了一壺酒，好好吃上一回。也無怪兩人如此張，這張秀才的私塾并不好進，張秀才很是氣，若孩子頑劣不堪、毫無資質，他不會收的，就有好些富商家的孩子被寵壞了，送進了私塾都被張秀才退回去。

沈全捎了個信告訴家中孩子讀書的事，夫妻兩對兒子學非常鄭重，除了束脩和，一般還會再準備一些別的，看上去隆重一些，希夫子能多教導一下孩子，和現代人送禮一個質。

他們家條件有限，也無需同別人家比，盡自己所能，他們準備了一副蹄膀、幾條魚干，不懂風雅，還是覺得食最為實在。

拜師禮前一天，方氏就和顧客人說明日有事不來出攤了，兒子拜師禮這麼重要的事，可不能缺席。

當天一家人都收拾得面，方氏決定帶三妞去，上回去齊府，三妞膽子太小，到底還是世面見了。

一家人到張秀才家，當天一起拜師的還有一個孩子，三戶人家一道來的，觀禮的還有張秀才的弟子們。

先是拜孔子像，然后師傅師母坐上方，三個弟子跪下聽訓，然后獻上敬師禮，整個拜師禮算是結束了。

沈陵幾個留下來開始上課了，張秀才這邊按照每個學生的進度分，像他們剛進來也沒有基礎的就是啟蒙班，中階班是有些基礎，學了一兩年的，不過看年齡，能夠學到十多歲的不多，只有三四人，他猜測這些人是要走科舉的，大部分只是為了念個書認個字。

沈陵所在的啟蒙班有五個人，在一間小屋子里，每個人都有一個小桌子，可以擺放書本和筆墨紙硯，同他們一道拜師的張伯禮，和張秀才家沾親帶故。三個人中，齊家是顯而易見最有錢的，張伯禮家應該也不差，父母瞧著是做面活的。

當然沈陵并不覺得家境差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讀書的時候是相對比較純粹的，績更重要，就像前世上學的時候，大家更關注績好的同學，不會過分關注家境。

剛開始也不是張秀才來教他們，而是他們的師兄，來教他們背三字經，然后張秀才會來檢查他們有沒有好好背，背不好，就是板子伺候。

開始幾天，齊子俊幾乎每天都會挨板子，好在齊老爺在家里給他做過心理預設，他也怕張秀才，每天回去都是蔫蔫的，沈陵只能多鼓勵他，齊子俊可能也發現不上學是不可能的，習慣之余也認真了許多。

沈陵會刻意放緩一下進度，現在這樣的難度對他來說肯定是小兒科，但他不想被人認為是神，一旦大家對他的期高了，如若后面他并無天賦，豈不是傷仲永，這和話不能說太滿是一樣的。

他還算乖覺，任務都是乖乖完，張秀才對他頗為滿意，會背三字經以后，張秀才開始給他們上課了，教他們寫字，然后進行講解。

現在大家的差別還不是很大，畢竟年紀也小，沈陵可以看得出來張秀才對張伯禮最為關注，起先以為是因為張伯禮和他有親故，后來發現，是因為張伯禮的父母對他的學業非常關心，時常上門和張秀才探討，張伯禮每天回去父母都會看著他讀書練字，他比沈陵齊子俊都大，但也才七歲。

沈陵是每天早上懸掛重練臂力，沈全給他做了個沙盤，他每天就在沙盤上練字，每天早上和方氏一道起來，他背書方氏做飯，昏暗的環境里沈陵不會看書的，古代又沒眼鏡，如果近視了，一輩子都只能模模糊糊，可不得好好保護眼睛。

“鐵娃娘，誒呦，可算是在了，如今找你們真是不容易。”大虎著出完攤回來的方氏，話中帶話。

方氏了額頭汗，雖是春三月，可天天圍著火爐，熱得很，笑著說：“大虎，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大虎靠在門邊上，道：“就是和你們說一下，下個月這房租得漲價了，得多給我一貫錢。”

一下子漲兩百五十文，方氏倒吸一口氣，道：“大虎，怎麼突然就漲價了？咱之前不是……”

大虎打斷道：“誒呦，鐵娃娘，其實本來年前就該漲了，我瞧著你們也不容易，想想算了年后再同你們說吧，你四去打聽打聽，都在漲價呢。”

我合該謝謝你是吧，方氏心里頭憋屈，面上帶著僵的笑容。

年前他們了一回房租，一次了三個月的。那大虎就提前收房租，怕他們跑了似的。

“……城里頭啥不漲價啊，你看這豬漲吧，布料也貴了，房租我也很久沒漲了，鐵娃娘，你現在燒餅生意這麼好，都送你家鐵娃去讀書了呢，我這點房租算得了什麼。”大虎酸溜溜地說道，眼睛在方氏的小推車上打轉。

方氏不愿同多說，心里頭火燎燎的，道：“大虎，先不同你說了，等我家當家的回來了，我同我家當家的說一下。”

便推著車走了，大虎翻了個白眼：“還送孩子去讀書呢，真以為是神訥，摳門。”

轉個被自家的門檻給絆著了，罵罵咧咧地進了屋。

沈全現在和沈陵差不多時候回來，沈全會去接他下學，他的書箱有些沉重，對他現在這個板就和小學生那沉重的書包一樣。

得知大虎要漲一貫錢，沈全驚道：“一貫錢！這老太婆怕是想錢想瘋了吧！”

方氏捂住他的，眼睛示意旁邊就是大虎家。

“我剛回來就同我說要漲租費，先說我生意好，有錢送鐵娃念書，又說什麼都在漲價，可人家漲價哪里同一樣，一下子要一貫錢！”方氏也是氣得不行，回來到現在啥事兒也沒干。

沈陵和三妞都聽著，三妞在納鞋底，聽著聽著，手里的作就慢了下來。

沈全坐不住：“不行，我得去問問大虎爺爺。”

方氏拉住他：“你同他說有什麼用，難不沒下回了？大虎想漲價，大虎爺爺難不便不想了。”

“一貫錢是決計不行的，哪有這樣漲價的。”沈全又連說好幾個不行，別看他們夫妻兩現在賺得比以前多，可日子過得比以前還，能省的都省了，他們得存錢給兒子讀書，現在看好似不是很費錢，越大用錢的地方越多，若能富足，還能給兒子在城里買個房。

沈陵卻覺是個好時機，正好可以搬出這兒，一家人住著雖不算太，可也不寬松，關鍵問題是有個事兒的鄰居，就他上私塾這事兒，老太太就編排了不話，因為方氏沒免費給他們吃燒餅，又說摳門。

這老太太說話也賊不好聽，說話和機關槍一樣，罵人的本事誰都學不來。

方氏最是了解人，尤其這種年紀的人，說實話也不想住這兒，旁邊就住著主人，時時刻刻提醒這兒不是你家，毫無歸屬不說，大虎愈發不討人喜歡。

“他爹，咱怕是要做兩手準備，若大虎不同意便宜，咱就搬走，看看別有沒有便宜點的地方。”

沈全：“我一會兒去找人問問看。”

沈陵問道：“爹娘，我們可以搬走嗎？我不喜歡大虎家。”

誰又喜歡呢。

三妞細聲道：“大虎總是說我們家壞話，說，說弟弟是老鼠的兒子，鄉下娃讀書也沒出息……”

沈陵相信大虎說的比這個更難聽，沈全和方氏怒火又上來了。

沈陵佯裝不解：“我不是老鼠的兒子，我是爹爹的兒子。”

沈全自己被看不起倒沒什麼，他做掌柜的聽起來不錯，可打道的都是些老爺們，卑躬屈膝，他也習慣了，但鐵娃就是他的命，“我們鐵娃好好讀書，以后給看看怎麼出息！”

沈陵道：“鐵娃一定好好讀書，給爹娘姐姐買大房子住。”

方氏和沈全面和了下來。

方氏猶豫道：“當家的，要不，咱搬走吧。”

沈陵推波助瀾：“爹爹，我們可不可以住街邊上，這樣娘可以有房子賣燒餅，不用吹風淋雨。”

方氏沒想到他還惦記著這一遭，心里得不行，的鐵娃比棉襖還暖和，的心窩子，不過還是舍不得，這樣的鋪子太昂貴了，賣燒餅肯定要在人多的地方。

沈全卻道：“也一起看看吧，若是貴不了多，咱真不如租鋪子。”

現在的鋪子基本上都是前店后坊的形式，小農經濟最大的特點就是以家庭為單位，農業勞是，商業也是，都是“家族企業”，作坊也都是家庭工坊。

吃飯前，沈全出去找了幾個人脈廣闊的好友，托他們幫忙問一問。飯后去大虎家，問能不能便宜一些，大虎只愿意便宜五十文，那也漲了兩百文。

沈全在茶樓，消息本就是四通八達，他特意和人聊了聊，得到了不消息。夫妻兩幾番對比，又親自去看，說實話適合他們的不多，要麼就是一間大院子和好幾家人合住，經歷了大虎這樣的人，也有些抗拒了。

臨街的鋪子貴當真是貴，一共有三家合適的，人流多地段好，沈全和方氏看準了街口的一家，并不僅僅因為那家便宜些，而是這地段對于開燒餅店最好，進城出城都會經過那個口子，店面小，開個燒餅店，正正好。

比起住房還是貴了不的，夫妻兩難舍難分，沈陵在一旁助攻，終究還是咬咬牙，租下了那個鋪子，一租就是半年，因著房主說租得久可以便宜些。

租下來的當天，夫妻兩就開始往那邊搬東西進去了，大虎原本還等著他們房租呢，他們不聲不響地就搬東西了，把氣得仰倒。

沈陵還聽見大虎爺爺罵：“和你說不要抬那麼高，現在好了，人家不租了，你高興了吧！”

大虎在那邊辯解：“他們不租有的是別人租。”

“你再找個比沈家更穩妥的出來……”

周圍的鄰里發現他們在搬家，紛紛來詢問，方氏道：“搬到南口大街拐角的鋪子那兒了，大家以后可以去哪里吃燒餅，對，有個鋪子就固定了。”

問他們為什麼搬，方氏嘆息一聲，流出難言之的神，引得別人更好奇了，方氏佯裝被問得不行，才道：“大虎漲租金了，漲了一貫錢，住不起啊。”

鄰居倒一口氣，驚呼：“這，老太婆怎麼不去搶呢！”

這下子好了，誰都知道大虎的獅子大開口，都覺得房租貴，好長一段時間沒人愿意租的房子，生怕住著住著就獅子大開口，這也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