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中的馬匹坐騎也是頗爲健壯,陳塘關李府開百日宴時,聞仲與子已經暗中回返朝歌城。
李長壽只能匆匆地,代表李家上上下下的家僕傭人致辭,對公子金吒的降生表達熱烈歡迎,又安排好陳塘關吹拉彈唱第一樂天團,就裝作不勝酒力,早早退場。
是夜。
大半個朝歌城安睡了過去,只有一些服務質的街巷依舊喧鬧。
大史府,巡邏的侍衛按時按點地走過前院後院,偶爾幾聲笑語,也是在小聲嘀咕著,這位大史大人竟不近、家眷全無。
李長壽的紙道人坐在自己書房中,穿著暗紅長袍,灰白長髮梳的一不茍,頗有些治學嚴謹之風範。
窗邊是命人提前擺下的酒水宴席,菜餚雖簡單,但勝在量大。
畢竟今日要請的客人,飯量在朝歌城都頗爲有名。
子時三更。
兩道披著斗篷的黑影自後院翻牆而來,那斗篷帶著極其微弱的法力,能夠在凡人面前藏他們的形。
李長壽出許微笑。
這聞仲也算到了門道,雖然在極力藏自是‘奇人異士’的事實,卻也學會便宜行事。
還是要繼續長才行。
不多時,咚咚咚敲門聲響,李長壽站起來,書房門自行打開,那兩道黑影竄屋。
最先一人自是聞仲,後摘下斗篷寬帽,對李長壽拱手行禮,口稱:
“拜見大史。”
李長壽含笑道:“師多禮,不必拘謹。”
言罷,目落在聞仲後那頗爲魁梧的形上,眼底帶著許笑意。
現在站在他眼前的是!
這千古罵名揹負者,無道暴君典型代表,商王朝的送葬者,子·帝辛·紂!
他高八尺、手長臂長,此刻慢慢擡頭、摘下斗篷帽,出一張年輕又棱角分明的面龐,那雙有些狹長的眸中,散發著一種難以掩住的自信。
李長壽開啓了空明道心,避免自己接紂王時,劫運影響。
隨之,便對子拱手行禮。
順帶一提,按商國的規矩,非奴隸份,除非是祭祀或認罪,平日裡無需跪拜。
“見過子王子。”
“大史大人客氣。”
子拱手抱拳,略微低頭,正道:“子尚非君,大史爲六卿重臣,不必對行禮。”
李長壽笑道:“王子言重了,請上座。”
“爲客,大史上座。”
一旁聞仲也道:“大史,您上座就是,不然我這都不敢座。”
李長壽並未多堅持,便坐在了主位上,聞仲與子一左一右,在小圓桌周遭呈掎角之勢。
隨後……
氣氛有點尷尬。
子雙手扶著膝蓋,直膛端坐,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聞仲斟酌了下言語,笑道:“真說起來,子的嗣子之位,還是多虧大史當年於殿前直言。”
李長壽看向子,笑道:“王子對此事如何看?”
“嗯……”
子目中出幾分思索,卻是知曉李長壽在考他,不得不慎重以對。
這些年,師已是將這位大史吹上天了,甚至說了是神仙中人,多有些誇張。
子很快就道:“當年之事,對大史頗爲激,但此激只對大史能遵禮法直言進諫。”
“哈哈哈咳。”
李長壽大笑幾聲,“在其位謀其事,公事公辦罷了。”
聞仲笑道:“子,其實我與大史也有些許私。”
“哦?爲何此前未聽師說起過?”
“此事不宜聲張,不然容易招人閒話。”
李長壽正道:“不提這些了,王子今日前來,不知所爲何事?”
子拱手道:“是爲求策而來。”
“哦?”
李長壽笑呵呵地去酒壺,聞仲手疾眼快,搶先將酒壺端起來,先給李長壽斟酒。
“王子爲求何策而來?”
“此前軍中殺勝將,衆將回朝歌城告狀。”
子自嘲的一笑,流出幾分無奈之。
“父王命領軍,早已說下規矩,命他們不得擄掠平民爲俘。
還是有將領奉違,將戰死敵軍的軍服下來,套在那些平民青壯之,以此矇混過關。
殺一儆百,故拔劍殺將。
然,此事若回朝歌城鬧大,怕是頗爲被,軍中將領、武將世家怕是要對羣起而攻之。”
李長壽思索一二,問道:“不得擄掠平民爲俘的規矩,是師擬的?”
聞仲嘆道:“不錯,確實是弟子、咳,是我擬的。”
弟子?
一旁子面思索。
又聽聞仲繼續道:“奴隸過衆,已是商之頑疾,大廈之下,地基已是浮。
雖說,現如今商國征戰已,通過掠奪而得來的奴隸遠不如這些年積累下的奴隸,但這卻是如今可以下手的第一步。
只有先否了掠奪戰俘爲奴的作風,或許才能將那些原本祖上被俘來的奴隸,恢復正常平民的份。
如此,商國青壯可多,兵馬可強,各行各事可用之人才源源不斷,國力躍升,指日可待!”
“然後呢?”
李長壽含笑問著。
聞仲沉幾聲,又道:“您是問?”
“不談其他,只談商國本。”
“然後,商國自可延綿國運,久遠長存……”
李長壽看向子,笑道:“王子也是這般想的?”
子目中滿是亮,定聲道:“師之言,子之志!”
李長壽緩緩嘆了口氣:“咱們舉杯同飲,邊飲邊談。”
三人舉杯同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李長壽卻先閉上雙眼,雙手揣在袖中,似是睡著了一般。
他在思考,自己今夜要不要點撥‘紂王’……
李長壽心底雖然明白,就算出手點撥子,天道收束之力非子可抵擋;但當某種可能擺在面前時,李長壽依然想去嘗試一番。
重點是,退一萬步,此事對自己不會有什麼負面影響。
且換個角度考慮,自己能影響到‘帝辛’的機會本就不多,而今‘帝辛’尚是‘王子子’,可塑還在。
“你們錯了。”
“錯了?”聞仲有些不解。
子忙道:“莫非,我商國還有其他中興之法?”
李長壽嘆道:“師之言有理,行爲卻太過魯莽,王子自當學過商之歷史,可知商國力爲何逐步虧空?”
子道:
“子每日都在想這般問題,原因存四。
其一便是在文先祖定下嫡長子傳位之法前,爲爭奪王位往往掀起陣陣雨,國力耗太過嚴重。
其二,貴族世家越發穩固,大多不思進取,只存樂之念,*****大有人在。
其三在於奴隸太多,已患,商人心浮氣躁,樂奢靡之風已近乎無可救藥,漸無可用之才。
其四在於衆諸侯。
我商人時,八百諸侯修生養息,其中不乏野心之人。
與即將大婚之姜氏,便是東伯侯之,我與尚未相識,不知,只看過畫像,但卻定會爲我的王后。
這便是父王的穩固之策。”
李長壽夾了一塊牛放在口中,笑道:“王子,咱們不如推演一番。
若此次,你得王的支持,軍中殺將之事爲你革新治的開端,後面會發生何事?
聞仲也一起想想。”
於是,聞仲與子各自思索。
聞仲畢竟是煉氣士,活的年頭久,見多識廣、考慮問題較爲全面,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眉頭皺了個川字。
子還是氣盛一些,思考了頃便道:
“必會有許多老臣反對。”
聞仲連忙接話:“不只如此,此事涉及的不只是武將世家。
要解決奴隸之事,不可避免就會當前所有諸侯、貴族、世家,乃至於百姓。
奴隸需要的只是一份口糧,卻可耕田種地、開鑿河渠、爲家中奴僕,他們生來如此,絕大多數都不曾有反抗的念想。
若咱們直接出手……嘶!
怕是一場驚天之變。”
子道:“師所言,是否有些太過誇大了?”
“王子,是我之前有些想當然了,思慮不周,”聞仲面有些灰暗,“奴隸之事,必須從後置、從權置。
此次軍中殺將之事,必須遮掩過去。
咱們之前商量的,在朝堂之上爭辯奴隸對國之害,絕不可行!”
李長壽含笑點頭。
子面怒,定聲道:“何懼有之?當辯之!”
聞仲嘆道:“強辯恐出大事。”
“大不了就是此位不保,”子長而起,“便是此命送於他們又何妨!”
“王子、王子,”李長壽忙道,“莫要激,事當從權,不可急躁。
王子方纔所言這四條,切中要害,確實是商國如今之弊病,這些弊病積年累月,早已存在不知多久,絕非一兩句話就可輕易更改。
但若王子這般有匡扶大商的未來君主,輕易被那些老頑固弄垮,那纔是大商國之不幸。
你先祖,可是在天上看著你吶!”
子面慚,對著空中做了個深揖,坐了下來。
李長壽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藏著掖著,爲王子和師敬獻三策。”
聞仲喜道:“有您出手,大商穩固矣!”
子也是側耳傾聽。
他其實對師如此奉承大史有些不滿,稍後這大史若是胡言語,說什麼讓他放棄革新政事的話語,那他立刻轉走人。
卻聽李長壽緩聲道:
“這第一策,就是要穩。
在王子爲國君之前,需爭取到朝歌城外,商人百姓和權貴的支持。
王子必須明白這般道理——你並非大王唯一的子嗣,若大王因商國上下的力,不得不斬了王子,王位依然有繼承者。
說話做主的,永遠是王,而非王子。”
子不由默然。
李長壽又道:
“這第二策,還是穩。
前有‘伊尹流放國君’之事,足以爲警惕。
王權並非沒有制約,商國王權形的過程,是以統治周的文臣武將、權貴諸侯爲核心,政令需有人執行,軍隊需有將率領,王權反其制。
這一條尤爲重要。”
子思索一陣,問:“可否請大史細說?”
“問他就是,”李長壽指了指聞仲,“簡單說來,就是你必須先拉攏住大臣、大將,讓他們與你一條心,然後再一步步、細微地推你的變革。
削弱諸侯也好,改奴爲民也罷,都需逐步去實現,不可能三五個月就有效,三五十年都有些勉強。
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大……側的筋!”
子緩緩點頭,對此頗有。
李長壽繼續道:“軍權又是其中重中之重,王子此時必須培養自己能絕對信賴的軍中大將,在朝歌城掌握絕對的話語權。
這是一切的基礎,也是諸侯畏懼商君的由。”
“聽大史一席話語,豁然開朗!”
子眼中滿是慨,對李長壽端杯敬酒。
“莫要急,還沒說完。”
李長壽輕笑著端酒迴應,笑道:“這第三策,依然是穩。
此穩針對於各大諸侯,以諸侯制約諸侯,該懷時懷,靜等時機、分而化之,此事最爲重要。”
子細細思索,目中漸漸滿是亮。
聞仲又問:“今日之局又當如何解?”
李長壽笑道:“說容易也容易,且還可對子有利。”
“,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