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黑時,母的丈夫和兒子一家子,西瓜帶著幾個徒弟,都被送進府裡。雷神道,幾個鋪子也都關了門遣散了夥計,裡面重要的東西都藏好了。楊念慈便放下了心,曉得軒轅一定會安頓好,沒想到他這麼沉得住氣,現在才將人送來,再晚一點兒,自己就要親自去接了。想著想著,又慶幸,早先半是提議半是迫的讓甜李香橙兩對小夫妻出京“月旅遊”去了。
肖楠和齊讓滿頭汗的趕來,沖著楊念慈微微點頭,頗有種如釋重負的模樣。楊念慈便知道,自己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也微微點頭,示意一切按之前商量好的去做。
兩人又急匆匆走掉,臨走前,肖楠還去找西瓜說了幾句好話。
西瓜當著楊念慈的面幽幽歎氣。
楊念慈笑道:“怎麼?魂被勾走了?”
西瓜糾結道:“小楠說回來後就跟師傅提親…”
“我道什麼呢?他再不提親,我還不想你被他耗著呢。怎麼,你不樂意?”
西瓜對對手指頭:“也不是…不樂意,是,我一個人都習慣了,什麼都是自己做主…猛不丁多個人,指手畫腳的…唉…”
楊念慈哈哈笑,一時都忘了今晚的大事,想不到自己這個圓圓的小徒弟還是強人呢,便逗:“不答應便是。”
“可是,”西瓜更糾結了:“好不容易見個各方面都契合的,放過了多可惜,萬一,以後不見了呢?”
楊念慈又捧著肚子一陣笑,自己真是教出來了,這哪還像這個時代三從四德的人啊。
“恩,這樣好了,你娶他,不就你當家作主自己說了算嗎?”
“嗯?”西瓜眼睛亮了:“這樣也行?”隨即又為難道:“恩,民間是有家裡只有一個獨便招贅的風俗。我家裡只剩我一個了。可是小楠他家也只他一個。要是讓他贅,豈不是斷了他家的香火?”
楊念慈撇撇,得,還為難呢。都事事都為他著想了,被人吃定了,個不爭氣的。現在也就是皮子上矯矯。切,不跟你說了。
“你怕什麼?總還有你師傅在呢。”
西瓜一呆,拍手笑道:“就是嘛。師傅可是管著他老大呢。我又多想了。”
楊念慈得意了。
西瓜十二分的真誠道:“師傅,你可要好好教教我啊。”
楊念慈…大不中留,人家還沒來提親呢,你就想著婚後生活了?個不爭氣的!
戌時末亥時初,京裡本該層層戒嚴的各坊門忽然傳來陣陣異,有的守門人忽然打開了大門,有的守門人沖到一旁將同僚砍殺後打開了大門,又有的大門兩軍對峙,刀槍劍影一陣廝殺。又不知哪個大營的兵士沖到了大街上,喊殺聲震天。直沖著高貴族聚集的北城和富商林立的西城而去。百姓們哆嗦著將院門房門拿各種家什堵了一層又一層,還有和妻兒躲到地窖裡的。富貴人家更是將厚厚的大門死死關,更派了無數家丁重重守護。
京城,矣。
端郡王穿銀鎧甲,全都護在堅實的金屬下,頭頂銀盔,出冷峻的面容。
徐太師也著了一黑的鎧甲,只是他年紀大了,鎧甲沉重,子又。坐在馬上有些吃力。也幸虧是在馬上,不然還不知道他能不能站住。
再旁邊,是秋相,兵部尚書。侍郎,還有幾個武將。人人臉上肅穆決絕,只待端郡王一聲令下,便要沖進宮,改天換日,贏取潑天富貴。
端郡王深深看了眼面前匍匐在黑夜中的猙獰巨。他要做這巨的主人,再不制於人!
“諸位,今夜之謀,斷無回頭路可走。我軒轅晗在此立誓,只要登上大位,絕不辜負諸位的輔佐之恩,許諾諸位富貴榮華。若違此誓,管教我軒轅晗死與箭之下!”
端郡王對著眾人鏗鏘有力一番許諾,只差剖心以對。
眾人齊齊抱拳,齊聲道:“臣絕不辜負陛下!臣誓死捍衛陛下!”
好事還沒呢,先做上夢了。
“好!”端郡王大喊一聲:“來人,上酒!”
一個壯的兵士抱了一壇子酒出來,旁邊還有一人捧著一摞大碗。
兩人一邊倒酒,一邊遞給馬上的眾人。人手一碗,端郡王到時,壇子底朝天,剩下的酒水的都倒進了他的大碗裡。
舉臂一呼:“願與爾等共存亡!”抬頭一飲而盡,將大碗砸在地上:“沖啊!”
其餘眾人對視一眼,豪氣頓生,齊齊飲盡,紛紛摔碎了大碗,破釜沉舟。
“沖啊!”
喊著沖啊,實際上並不需要怎麼沖。因為有無所不能的徐家在,徐太師為了這一刻籌謀了一輩子,當年赫赫有名的“徐半朝”不是吹了。為了籠絡人才,聯姻施恩甚至哄騙威脅,各種手段盡出。後宮裡釘子無數,守衛皇城的人豈能沒有徐家的黑手?況且,這是徐家的輝目標,可不止是到了徐太師才開始布置的。
所以,經過了十幾朝,軒轅家的皇宮早了篩子。
雖然也遇到了不阻礙,但端郡王早下了令,格殺勿論!因此,一行兵馬緩慢卻堅定分毫不差的直指――乾清宮。
端郡王是從東門攻進,過了一刻鐘,西門那裡也來了一隊兵馬。
早不出門的平王同樣一銀的鎧甲,旁邊跟著的是忠勇侯。
他們這一撥卻是靜的詭異,勒馬就在西宮門外等著。
又過了會兒,一個瘦小的人影從邊上跑過來,跪倒在地:“王爺,端郡王已經開始宮了,宮裡守衛多往東邊支援去了。”
平王冷冷一笑:“端郡王弒父謀逆,大逆不道。本王要替天行道,清君側!眾將士聽令,沖啊!”
“沖啊!”
“殺啊!”
高高的西宮門緩緩打開,又進了一隊虎狼之師。只能說,錢家也不弱呀。
這皇帝嘛,咳咳…
皇帝鎮定坐在乾清宮的龍椅上。聽著一個接一個的侍衛回稟:
“端郡王已攻破…”
“平王已行至…”
“端郡王已到了…”
“平王已占下…”
“端郡王…”
“平王…”
“端郡王…”
“平王…”
… …
皇帝聽得不耐又厭煩:“還有多久到乾清宮?”
“這…那…”
皇帝冷笑:“徐妃和錢妃呢?”
大總管低著腦袋,沉聲道:“兩宮裡宮門閉,幾番宮人去都沒人應答。”
“呵呵,”皇帝笑了:“還在裡面嗎?應該是了。們邊的護衛可不比朕這個皇帝差。是朕想差了。還以為們會早早尋們的好兒子去了。唉,們早把這皇宮當自己的私了,怎麼舍得暫時拋下?呵呵。”
“皇祖父――”坐在下首的軒轅臉蒼白,侍衛的通稟他當然也聽了,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端郡王和平王齊齊宮了!
只是聽先生模糊講過曆代皇家史的軒轅冀。是怎麼也想不到真實的宮是什麼樣的,直到現在――不停有人來報反軍行到哪裡了,不停有人來報哪裡又失守了,不停有人來報我方又死了多侍衛軍士…來報信的人上鮮混著塵土,滿面的焦急驚慌,戰戰兢兢仿佛下一刻叛軍就會出現在這裡…
軒轅冀怕了,前所未有的怕了,他只是一個孩,哪怕人人都在他耳邊說自己將要為皇上了,要為天下之主了。誰也不敢看不起看不上欺負自己了…可是,軒轅康茫然了,自己想要的不是這些,自己最懷念的還是在那個小院子裡天天有娘陪著,哪怕沒有爹…
皇帝面無表看了茫然的軒轅冀一眼,心裡暗歎,這個孩子倒是心純良,進宮後滿眼的榮華富貴和尊崇都沒有移了他的,這點兒倒是有些像太子。他能覺到軒轅冀對自己不只有懼怕敬畏,還有難得的一分真心。對別人也不是頤指氣使一朝得志便忘了本心的小人模樣。可惜了,這樣的孩子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便是他自己他家人之福,可惜他出不對。可惜了他爹娘造孽犯了大錯,可惜那個賤婢執意生下他,所以,他只能來彌補他爹的過錯…
皇帝閉了閉眼,若不是那個替犯下大錯,他的太子豈會早早離世?
一睜眼。痛苦惋惜痛悔追憶全然不見,只有冰冷的黑。
“冀兒,怕嗎?”
軒轅冀像是抖了抖,角癟了癟,在極大的恐懼面前,忘了耿夫人的叮囑,誠實道:“冀兒怕,但是,皇祖父,冀兒是男子漢會保護好您的。”
皇帝愣了下,清澈的眸子滿是真摯,此時此刻還…?如果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他自己只是一枚棋子,還會如此赤誠坦沒有毫怨懟之心嗎?
不由就看了眼在一邊的耿夫人一眼,厭惡的皺了皺眉,這樣的賤婢如何養出了這樣的孩子?
耿夫人上半天還恍覺自己將要袍加,為天下最尊貴的人――太後了,誰知突然得知,叛軍謀逆,要宮!驚駭的回不過神來,就被人帶到了乾清宮。
一開始見皇上如此鎮定的模樣,也跟著放心,皇上定是早有準備,不然能一副有竹的模樣?但隨著叛軍攻的消息相繼傳來,從外宮門到宮門,如今已經離乾清宮不遠了,但還沒有皇上的人反撲下叛軍的消息,不由越來越慌,而且知道了是端郡王和平王一同反了,一顆心更是跌到了深淵裡。
跟了太子多年,豈能不知道徐家和錢家有多勢大?晦晦聽宮裡老人講過,皇後多年無子,後又早逝,太子多舛,這裡面都是徐家和錢家的功勞,連皇上都無奈何。又想到自己探聽的徐家和錢家的勢力人脈,絕:會不會連皇上也不能…?
耿夫人這會兒想不起來兒子要當皇帝了,滿腦子只想著自己怎麼才能從這場裡活下去?怎麼才能不被牽連?因此,就沒看到軒轅冀頻頻投來的尋求依靠的目?
皇帝偶爾瞧見了,心裡湧起殺意,果然是不擇手段沒有廉恥的賤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有顧惜,這樣的人該千刀萬剮!
端郡王站在乾清宮不遠,他的前後滿地傷亡。雖然有徐家的應接應,但老爺子的人不是虛的,走到這裡,後的人已經折損了大半。靜靜看向燈火通明的乾清宮。端郡王說不清自己心裡是豪萬丈還是恐慌不已,真不想走到這一步,真不想父子反目,但――父皇,這是你我的!這是你我的!
自己小時候事事努力。只求能得您惜一眼,可從來沒有!長大後理政事兢兢業業,也不過是求您誇贊一聲,但還是沒有!事事努力,事事表現,什麼都沒求得!這樣無的生活是您對徐家的懲罰嗎?明明,明明只有自己配得上那把椅子,明明也只有自己坐得上那把椅子,為什麼寧願給一個黃口小兒也不能給兒子?
父皇,您偏心。您偏心太過!
怨氣橫生的端郡王早忘了,他自己出手弄死了多人,更忘了他和別人聯手害死了多人。一個在七八歲時都能面帶微笑將自己異母兄弟推進湖裡溺死的人,他老子得多寬大的懷在知道他老底後還能疼憐惜的?呵呵,當別人都是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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