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蘭笑的很溫:“紹郎是守信之人,從未食言。”
夫妻告別一番之後,華蘭含笑目送著袁文紹出門,待他走遠了之後,角的笑意慢慢冷下來,凝而坐,過了會兒,一個年輕媳婦子打簾子進來,笑道:“大姑娘,姑爺出門了。”
華蘭點了點頭,那婦人殷勤的扶著華蘭躺上炕,打疊好被褥,才笑道:“大姑娘又贏了,這兩年,姑爺可是回回都向著您的;老太太若知道了,定會高興的。”
華蘭神冷淡,緩緩道:“熬了快十年了,總算有點盼頭,翠蟬,有些酸。”
翠蟬連忙伏到炕邊給華蘭輕著小,華蘭半闔著眼睛,問道:“你可都探聽來了?”
翠蟬知道華蘭問的什麼,低聲道:“用不著探聽,伯爺的聲音大的很,不人都聽見了;伯爺狠狠訓斥了夫人一番,纓姑娘也幫著勸說,還說……哦,還有一封休書。”然後立刻把袁伯爺曾寫過休書的事說了一遍。
華蘭兩眼大放彩:“真的?!”
翠蟬用力點頭,捂笑道:“這下子夫人可丟人丟大了,瞧以後還怎麼在面前擺架子耍威風!”
華蘭面含笑容的躺下,閉著眼睛,悠悠道:“大約這次能消停的久些罷;還是祖母說的對,這人呀,過日子一定要用腦子,不能稀裡糊塗的人欺負,也不能全憑心意的鬧脾氣,置氣,賭氣。”
翠蟬笑著聽了,一邊輕輕捶著,看著華蘭一臉疲憊,忍不住籠袖抹了抹眼睛,低聲道:“大姑娘可是真不容易,每回我們回去,房媽媽總要拉著我問半天姑娘過的好不好。”
華蘭想起盛老太太,眼眶溼潤了,泣聲道:“都是我不孝,祖母替我心了;這回爲著明蘭的事兒,定是惱了我了。”
翠蟬忙道:“怎麼會?!老太太也就這一會兒的氣,回頭見六姑娘過的好了,也就不惱了;上回太太來時不是說,老太太如今瞧顧家順眼多了麼?”
原是壽安堂出來的,華蘭出嫁時房媽媽親自挑出來送了陪嫁的,後來嫁了打理華蘭陪嫁的一個管事,如今是華蘭邊極親信的助力。
華蘭破涕爲笑:“沒錯!顧二郎也真是個急子的,換過庚帖這才幾日呀,就急著往我家送年禮,整箱整箱的好料子,江南的紗綢緞羅不說了,關外的皮子,猞猁,紫羔,狐裘,雪熊,還有半尺長的雪參,我娘收的手都了,敢他是早攢著了,單等過明路了!”說著,華蘭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翠蟬聽的一陣羨慕,張大了:“這麼多好東西呀,老太太縱算瞧不上這些外之,也該曉得顧家的鄭重心意了。”
華蘭點頭,微笑道:“正是。”低頭間,忽看到自己上半舊的裳,一陣黯然。
翠蟬眼瞅看華蘭臉,便知道的心思,連忙附過去,輕聲道:“大姑娘別往心裡去。六姑娘還未出閣呢,說起來顧家門裡水也深著呢,六姑娘將來還不定有多陣仗要應付,且得辛苦了,而您卻是眼看著要熬出頭了。老太太不是說過嘛,但瞧著姑爺如何,若姑爺是個沒心肝的,你就收攏銀錢多顧著些自己,若姑爺有良心又心疼你,您就一門心思的爲他著想,什麼也別吝嗇!”
華蘭神一振,面喜,拉過翠蟬的手,溫言道:“幸虧老太太把你給了我,這些年都靠你給我寬心,罷了!怎麼說我也沒把嫁妝都賠了出去!……如今實哥兒他爹也知道好歹了,再不肯一隆冬的把銀子都給婆婆;只要他肯與我一條心,多銀子我都捨得,回頭謀幾任外放,日子便好過了。”
翠蟬聞言,湊趣的笑問道:“姑爺不是前頭才升了五兵馬司的分指揮使麼?姑娘好大的心眼,剛吃上碗裡的,就惦記起鍋裡的了?”
華蘭一指頭點在翠蟬額頭上,嗔笑道:“你個小蹄子,會來消遣主子了!”瞪完翠蟬,微愁,輕輕嘆息,“說起來,如今我只覺著對不住老太太,可是……”
華蘭目帶水,低聲道,“做人媳婦是何其不易!何況攤上這麼個婆婆,我也不是有心要算計明丫頭的,顧都督這般份品貌也不算辱沒了盛家兒的,那是我嫡親妹子也是捨得呀,唉——只著六妹妹以後日子好過,不然我可沒臉去見老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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