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盧華的從冰櫃中再次被我們拖了出來。
因為冰凍的原因,更加僵,而且全的皮都漉漉的。
「你們要看什麼啊?」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有些不耐煩,說,「你們上午解剖完,下午死者家裡人又來認,晚上你們又來解剖。這樣一會兒凍、一會兒化凍,會加速腐敗的。」
我笑了笑,沒答話,拿起死者的右臂看了起來。
「看見了嗎?」我說,「死者的右臂上,有一個橢圓形的皮下出!」
陳詩羽的表最為驚訝,說:「哎呀,中午檢的時候沒有看到這兒有皮下出啊!怎麼死了以後,還會有皮下出啊?」
「很好。」我微笑著說,「皮下出是生活反應,死後不會再形,小羽已經有了這方面的意識。」
「那就奇怪了。」陳詩羽說,「檢的時候,我明明看到你們檢查過死者的關節的,絕對沒有這一皮下出!難道是鬧鬼了?」
「瞎說什麼啊?」林濤看看窗外逐漸降臨的夜幕,說。
我說:「皮下出這個東西很奇怪,如果程度較輕,在初次檢驗的時候經常有發現不了的況。經過冷凍,皮失水變薄,通也就增加了,這時候淺淡的皮下出就會出現在可視程度了。」
「原來冷凍也可以幫助檢啊。」陳詩羽恍然大悟。
「這是咬痕啊。」趙永說。
我點點頭,說:「我是看照片的時候,發現盧華的襯衫袖口有個很微小的撕裂痕跡,就想到了這一點。這是盧華穿著服被人咬了一口。」
「齒列很特殊。」大寶說,「中切牙是歪的,右側側切牙缺失,尖牙非常尖。我們檢驗過兩名死者的牙齒,這樣的齒列,肯定不是盧華自己或者是牛青嵐的齒列。」
「這樣的齒列,有一點好。」我說,「特異非常強,可以做出牙齒模型,來和嫌疑人的牙齒進行比對,這是個很好的證據。」
「我這就把痕固定下來,安排法醫人類學專業的同事去做牙模。」趙永興地說。
「這還提示了一個問題。」我說,「在案發現場,除了兩名死者,還有第三個人存在,而這第三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可是牛青嵐為什麼,盧華為什麼被咬,為什麼會摔死,還是一個謎啊。」林濤說。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的腦子裡思翻滾,我覺到自己就快要找到問題的答案了。
在晚上九點鐘準時開始的專案頭會之前,答案已經逐漸清晰。
「怎麼樣?」年支隊長在會議開始時說,「聽說法醫又去複檢了,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趙永說:「有發現,我們發現盧華被人咬了一口,這個人在盧華上留下的咬痕,可以製作牙齒模型,作為證據使用。」
「也就是說,你們確定這是一起命案了?」年支隊長有些擔憂。
我點點頭,說:「中午開會的時候我就提出過幾個疑點,結合這個屬於第三人的咬痕來看,這無疑是一起命案。」
「那我們下一步,應該往哪個方向開展偵查工作呢?」年支隊長問。
我說:「且聽我慢慢說來。首先,我們來分析一下踩踏痕跡為何和牛青嵐服的地方相距三四百米。這說明兩名死者在生前,應該是被人為地分開了。」
「分開了?」年支隊長說,「不是一個人所為?」
「嗯。」我點點頭,說,「我認為兇手至有三個人。牛青嵐為何會乖乖地服?而且是自行服。肯定不會是覺得很熱,而是因為有人命令服。在沒有發生肢接的況下,就能讓乖乖服的,肯定是個持刀的兇手。」
「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而且是,就是有人持刀,在沒有傷害到之前,也不會乖乖就範吧?」年支隊長說。
我點點頭,說:「是的,孩子都有害心理,得一不掛這種事,不是輕易可以做得出來的。除非威的,也是個,而且這周圍,只有們兩個。」
大家都在點頭。
我說:「這也是為什麼盧華被隔離到幾百米之外的原因。」
「那這個兇手,為何要服?」年支隊長問。
我搖搖頭,說:「牛青嵐的牛仔口袋有被翻出來的痕跡,而且盧華的子口袋裡有一些泥土,說明有人手上沾著泥土想去掏口袋。所以我也分析出,這應該是一起劫財案件。只是劫財並不功,盧華上的幾十塊錢都在。但是搶劫只需要掏口袋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死者服,這個我還是沒能想清楚,破案後才會知道吧。」
「你接著說。」年支隊長說。
我說:「其次,我認為把盧華控制到幾百米之外的人,應該有兩個人。」
「為什麼?」
「第一,盧華的頸部有威傷,說明有一個人有刀可以控制他。但是盧華手臂上又有一個咬痕。試想盧華和兇手發生了搏鬥,兇手肯定會用刀來攻擊他,但是為什麼要用咬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呢?只有一種解釋。就是盧華掙了持刀歹徒的控制,在和另外一名沒有持刀的歹徒進行搏鬥的時候,被歹徒咬了一口。」
「這兩個持刀的歹徒會不會是一個人?」年支隊長問。
我搖搖頭,說:「對兩個人的控制是同時的,所以應該是由兩個人持刀。」
我喝了口水,接著說:「再次,從這個咬痕來看,我認為兇手應該年齡偏小。我也有依據。第一,既然有人持刀,居然還能讓盧華掙控制,說明兇手的控制力很弱;第二,盧華長得瘦弱得很,和這樣一個男孩子搏鬥,還需要咬人的,肯定不會是個強壯的青年。」
「有道理。」趙永說,「我們置的傷害案件,咬人的一般都是婦和孩子。像泰森那樣的,確實是數。」
我說:「最後,我總結一下,我認為兩名死者是在五月二十日晚上,去案發現場賞花,在纏綿的時候,遇見了至三名犯罪分子。兇手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劫財。分工也很明確,由一名兇手控制牛青嵐,由兩名男兇手控制盧華。他們把兩名死者分開數百米遠,採用威的手段進行劫財。兇手這邊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讓死者了服,在沒有搶劫到錢財後,將其一刀殺死。兩名男兇手對於盧華的控制突然失效,並沒有功劫財,盧華和其中一名發生了搏鬥,然後在倉皇逃竄的時候,誤防空,在線陡暗的況下一腳踩空,從而摔死。兇手見狀,一起沿大路離開現場。只有這樣,才能全部解釋現場的況。」
「有一些道理。」年支隊長說,「也就是說,下一步,我們就重點查找至一兩男的搶劫犯罪團夥?」
「持刀搶劫,可能有犯罪前科。」我說,「而且兇手很年輕,如果再大膽點兒,可以推斷至兩個男兇手都是未年人。」
年支隊長點點頭。
我接著說:「還有一點,不是很確定,但是必須考慮。就是你們發現沒有,整個搶劫、打鬥過程中,兇手並沒有踩踏花圃。就連盧華都在逃跑中踩踏了一大片花苗,可是並沒有發現兇手刻意踩踏花苗的跡象。從這一點心理特徵,我覺得兇手可能就是當地人,家裡面可能就是種花的,所以他們有不踩踏花苗的潛意識。這不是說他們道德品質高尚,而是一種從小培養的潛意識。即便道德再敗壞,這種潛意識還是可以發揮作用的。」
年支隊長又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說:「能做的就這麼多了。我們做出的牙齒模型,可以和你們排查出來的嫌疑人進行比對,作為排的依據。這個兇手的牙齒很特殊,比對起來並不困難。」
從專案組回到賓館,疲憊的我一頭紮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夢中,我看見一個白子拿著一把手刀,正在慢慢地向我靠近。
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家都太累了,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了,居然幾個人都沒有起床。我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就看見年支隊長發來的短信。短信是上午八點二十發來的,容是:「案件已破,等你來局再向你匯報。」
我一蹦三尺高,上大家一起,趕到了汀棠市局年支隊長的辦公室。
此時年支隊長正在自己辦公室的小板床上睡覺,被我們醒後,睡眼惺忪地向我們介紹了破案的經過。
據我們提供的推斷,刑警們對案發現場周邊鄉鎮和汀棠大學學生曾經報案未破的幾起搶劫案件進行了分析研判。果真發現有一個犯罪團夥,由兩男一組,經常在周邊幹些狗的勾當,還搶劫學生。
專案組對周邊鄉鎮所有種花的人家進行了調查,發現一個作李玉的二十歲無業子有重大犯罪嫌疑。通過對李玉經常聯絡的人進行調查後,又發現了一名十七歲的無業輟學男子方林,他是李玉的男朋友。這個十七歲的男孩有個十三歲的弟弟方舒,幾個人經常混在一起。
專案組決定從方舒手調查。在方舒到達學校後,警方在學校老師在場的況下,詢問了方舒。方舒畢竟還是個孩子,看見幾個警察後,都嚇了。
敏銳的偵查員觀察了方舒的牙齒,中切牙是歪的,右側側切牙缺失,尖牙非常尖。在和牙模比對一致後,另兩組偵查員立即對李玉和方林採取了抓捕行。三個人在被帶進刑警隊後不到十分鐘,就紛紛代了自己的罪行。
五月二十日晚上,三個人因為沒錢上網,決定去花圃附近搶劫。他們知道這裡經常會有一些大學生來談,他們每次搶劫,大學生們都會給他們一些錢,報案的也很。即便報了案,因為有夜幕的掩護,警察也沒那麼容易破案。這一次,他們依舊像往常那樣去花圃搶劫,看到了正在花圃邊親吻的牛青嵐和盧華。雖然李玉他們拿著匕首,但是牛青嵐和盧華都稱自己沒錢。此時盧華丟下牛青嵐迅速逃竄,但是在幾百米外被方林按倒。
李玉把牛青嵐控制在路上,見方林重新控制了盧華,稍緩了一口氣。但是李玉怕牛青嵐也會逃跑,所以要求牛青嵐把服。「反正那幾個男人離那麼遠,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你也不用害。」李玉這樣半說服、半威地讓牛青嵐了服。這個要求的目的很明確:第一,牛青嵐下來的服李玉可以進行仔細的搜查;第二,牛青嵐了服,自然就要考慮到逃跑的時候遇見別人是一件很恥的事,所以會不好意思再逃跑。
在確認過牛青嵐上真的無分文後,李玉控制著牛青嵐向大路方向移,目的在於讓其遠離,徹底放棄逃跑的想法。
而盧華為了保住自己口袋裡的幾十塊錢,依舊沒有放棄抵抗。他在佯裝掏錢的時候,一腳跺在方林的腳上,方林頓時失去了奔跑的能力,大喊著讓方舒抓住盧華,不然他一定會跑去報警。此時盧華想繼續逃跑,而十三歲的方舒則死死抱住盧華的大。盧華撕扯方舒的頭髮想擺控制,方舒就在盧華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畢竟方舒只有十三歲,他最終沒能在方林重新站起來之前控制住盧華,讓盧華跑進了花圃。方林一瘸一拐地看著盧華跑進了防空,然後就聽見了盧華的慘聲和頭部撞地的聲音。
方林走到防空口,看見了月照下的臺階上有大片的跡,頓時嚇昏了頭。腳上的疼痛也不記得了,帶著方舒向李玉方向跑去,還高聲著,那男的摔死了。
聽到這一句,李玉也慌了神,牛青嵐更是驚恐無比地了起來。李玉見牛青嵐了起來,下意識地一刀捅了上去,哪知道這一刀居然直接進了牛青嵐的後背。刀子再拔出來的時候,牛青嵐直接倒地不了。
原來只想搶幾十塊錢上網,卻鬧出了兩條人命。三個人都跑回家躲了一整天,見警方並沒有找上門來,才放心。
所以五月二十二日一早,方舒又背起了書包去上學,卻被警察攔在了學校裡。
「所以說啊,談的時候,別傻乎乎地往沒人的地方跑。」大寶坐在我們返程的車上,說,「沒人的地方說不準就是犯罪的地方哦。」
林濤點頭,說:「本來還準備花前月下的,結果月下消魂了。」
「我說你的語文是育老師教的你還不信。」大寶笑著說,「知道銷魂是什麼意思嗎?銷魂是指因過度刺激而神思茫然,彷彿魂將離。形容悲傷愁苦或極致。」
「我說的是『消』魂,消滅的消,消失的消。」林濤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