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武俠仙俠 劍來 1237.第1237章 境界豈可勻一勻

《劍來》 1237.第1237章 境界豈可勻一勻

是個氣質冷如禿鷲一般的年,眼神沉沉,正攤開手掌,低頭凝視。

劉蛻當年在戰場上被齊廷濟所救,這位容貌返璞歸真、卻難掩暮氣的老飛昇,只是跌了一境,不然估計劉蛻二字,就要被蠻荒甲子帳,刻在劍氣長城的另外那面城牆上邊了。

天謠鄉的下宗建造在流霞洲,擁有一座躋七十二小天之列的白瓷天。劉蛻在那邊養傷多年,首次出關之時,去中土文廟參加議事,也還是仙人境。

扶搖洲是隻比寶瓶洲稍大一點的公認小洲,在劉蛻橫空出世、功證道飛昇之前,扶搖洲在浩然天下的地位,不比寶瓶洲好到哪裡去,本土修士洲遊歷,出門矮一頭。

若不是劉蛻的出現,整個扶搖洲已經將近五千年不曾出現飛昇了。

故而劉蛻的功飛昇,被各洲山上譽爲一樁“天荒解”。

當時參加文廟議事,現鴛鴦渚,劉蛻就跟流霞洲兩位仙人芹藻、蔥蒨一起現。 ωωω TTKΛN C〇

劉蛻皺眉道:“風水有幾地方,著古怪,看不破。”

閉關期間,惠於那場大雨,劉蛻如今已經重返飛昇,照理說,不該看不穿全椒山裡邊的景象。

材雄偉的楊千古淡然道:“是古怪是神奇,一去便知。我倒要看看,荊蒿一個外鄉佬,能不能從我手上帶走這條礦脈。”

劉蛻笑道:“荊蒿又不是個愣頭青,這傢伙是出了名的謀而後,此刻才面,估計已經知道了全椒山的真正歸屬。”

楊千古轉頭,變了神,笑道:“顧小友,怎麼說?需不需要我將一些礙眼貨,趕出山外?”

顧璨微笑道:“不知者不罪,容晚輩先把消息放出去,如果再有賊心不死的鬼蜮之輩,膽敢匿其中,再請前輩點到即止,教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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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輕許人的楊千古讚賞道:“顧小友老持重,確有宗主風範。”

風水地下河畔,兩岸私宅連綿,一天到晚燈火通明,讓人分不清晝夜。

膽小的,都留在了外邊,遠遠作壁上觀。也有膽大的,紛紛趕回自家地盤,還好,沒遭賊。

先前有那幾個房事進行到一半的可憐蟲,此刻也沒了盤腸大戰的心思。

既然都被那位飛昇境老劍仙趕出了風水窟,都是孫子,那就誰也別裝大爺。

扶搖洲山上山下的彪悍尚武之風,估計僅僅遜於那個北俱蘆洲。

河邊路上,憑空現此地的一行人逆流而行,楊千古與顧璨並肩散步,低頭想事的劉蛻,無形中落後他們一個位,與那鄭清嘉商議金翠城落地紮事宜。

便有幾個初出茅廬下山歷練的“愣頭青”,沒管好眼睛和

楊千古畢竟被文廟拘押多年,再加上這位飛昇境鬼仙,一向不喜好拋頭面。

何況一位譽一洲的飛昇境,聽說過,沒見過,到底纔是常態。

楊千古皺了皺眉頭,不過是百餘年沒回扶搖洲,山腳就是這副德行了。

如常的顧璨只是橫移,有意無意挪了兩步,剛好讓出後的劉蛻。

劉蛻只是擡起頭。

纔剛剛走出宅邸的兩岸看客們,頓時鳥散,都有忘記關門的,直接風翻牆打道回府。

一方順流而下,一方逆流而上,剛好隔岸相對。

鄭清嘉與顧靈驗同時斂衽,與對岸青衫客施了個萬福。

陳平安笑著抱拳還禮。

劉蛻依舊是天生神鷙的模樣,卻仍是以心聲提醒楊千古一句,“對面這位,就是劍氣長城的末代,數座天下甲子之,名氣最大的年輕人,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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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青宮山荊蒿,劉蛻都懶得介紹,當然也無需介紹。

荊蒿微笑道:“劉道友重返巔峰,可喜可賀。楊道友恢復自由,還是可喜可賀。”

只要不在落魄山,荊老神仙,當得起陳靈均在那部路人集的靠前排名。

楊千古出言譏諷道:“劉蛻,是不是我眼花了,怎麼瞧見好大一個烏殼。怎麼從流霞洲海飄到這裡來了,是這裡還在打仗,馳援我們扶搖洲來了?”

劉蛻的下宗,畢竟是建立在流霞洲,還是要給荊蒿幾分薄面的,便沒有附和什麼。

荊蒿哈哈笑道:“頭烏何必說甚烏殼呢。”

被揭短說中了最大傷心的楊千古,一言不合就要手。

荊蒿嗤笑一聲,同境修士,練練手,怕你個卵!

陳平安手拍了拍邊荊道友的胳膊,向那個魁梧男子,以心聲說道:“可算半個扶搖洲本土修士的刑豪素,讓我與楊山主轉告一句話,他很謝你當年說了幾句仗義話。”

楊千古愣了愣,說道:“虛頭腦的客氣話就別說了,我不聽,打小一雙耳朵裡就裝不得‘客套’跟‘寒暄’,懇請陳與那當什勞子刑的豪素,轉告幾句,真要謝,就拿出點實在的,我後山如今重建山門,百廢待興,加上我兵解在即,山頭想要恢復當年戰前的鼎盛聲勢,很難,未來百年、甚至是兩三百年之,可能都會缺一個真正能扛事的高手坐鎮山頭,我聽說他去了青冥天下的白玉京,那就讓他找個機會,回一趟浩然天下,祖師堂金玉譜牒上邊,寫不寫名字,隨他,但是必須撂幾句狠話出去,三百年,後山都是他豪素罩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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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先答應下來,想起一事,笑道:“鄭先生不是對後山評價很高?”

相傳鄭居中曾經在扶搖洲現,忙正事大事之餘,閒暇時,這位公認的魔道巨擘第一人,甚至親自找到過那撥重返扶搖洲宗門址的年輕鬼修,準確說來,是在淪爲廢墟的後山地界,等著他們。見面後,說了句“既然世道人頭攢簇不如鬼,後山多些鬼又如何。”

楊千古直截了當說了句,“如今全天下人都畏懼鄭先生,我雖然是鬼,也怕他。”

有一點,楊千古很有自知之明。

鄭居中欣賞那些後山年輕弟子,未必欣賞他一個被關押功德林多年的楊千古。

楊千古想了想,問了個好奇已久的問題,“陳平安,你如今到底是什麼境界?”

其實楊千古對這個在功德林都有所耳聞的年輕劍仙,印象不差,只是這位飛昇境,說話做事,一貫是這副直來直往的德行。

陳平安啞然失笑,朝對岸遙遙抱拳而已。

關係沒到那個份上。

陳平安以心聲與顧璨問道:“見過劉幽州了?”

顧璨笑答道:“談妥了,他來擔任副宗主。再讓鄭清嘉管錢,黃鸝島仲肅當掌律。也見過那個庾謹了,願意出任首席供奉。”

陳平安點點頭。

有這種宗門雛形,氣魄實屬不小了。

荊蒿本來對陳山主那個拍胳膊的勸阻作,心中稍有芥,既然咱們都不是在落魄山,陳道友未免手太長了些。

陳平安好像猜到了荊老神仙的這點心思,以心聲笑道:“出門在外和氣生財。荊道友不會嫌我多事吧?”

荊蒿須笑道:“陳道友想多了,說了句很見外的話。”

陳平安點頭道:“這就好。想多總好過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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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蒿雙指捻鬍鬚,一瞬間瞇起眼,沒完沒了?

怎的,當慣了東道主,就喜歡山裡山外,到好爲人師?

關於陳平安的真實境界,先前與那位青宮山的真正主人陳仙君,一起登上落魄山神道主路,其實陳清流是爲荊蒿泄過天機的。

陳仙君總不會誆他荊蒿,那麼年輕,如今就只是一位“深藏不”的元嬰境罷了。

道理說得通,劍開託月山,城頭刻字,豈會沒有代價。

聽說陳平安以前行走江湖,最喜歡境,如今就不濟事了,反而需要虛張聲勢,假裝自己是劍仙?

只是這麼一想,荊蒿便心有慼慼然,總覺得一個於浩然有大功勞的年輕人,不該如此落魄。

好像先前別說是下自己的胳膊,年輕人便是出聲喝止自己幾句,狐假虎威一番,也沒什麼。

荊蒿便嘆了口氣,出手,作輕,禮尚往來,拍了拍邊那一襲青衫的胳膊,再轉頭以眼神安這位今時不同往日的陳山主,修行路上,道友莫要氣餒。

陳平安笑著點頭。

看來荊老神仙跟陳靈均那些頓早酒,沒白喝。

“我先回了。”

一個子嗓音在旁響起,隔了個陳道友。

陳平安聲笑道:“好的。”

荊蒿稍微前傾,就看清那子的面容。

陳平安停下腳步,幫忙介紹道:“流霞洲青宮山,前輩荊蒿,道號青宮太保,前不久主去我們落魄山做客一段不短的時日。”

抱拳道:“飛昇城寧姚,見過荊前輩。”

荊蒿心中打鼓不停,嚥了口唾沫,趕忙還禮,老修士趁機穩了穩心神,輕聲道:“不敢在寧劍仙這邊自稱什麼前輩。”

寧姚作爲五彩天下的第一人,若只是飛昇境劍修,荊蒿自恃絕對不該如此神不知鬼不覺,讓自己這個老飛昇都毫無察覺。

那麼?!

荊老神仙就又懂了。

只不過這次倒是沒有猜錯答案。

一道大道虛化的劍氣長虹直衝雲霄,在扶搖洲版圖,拉出一條好似無止境的璀璨柱,破開天幕,無需開門,直奔別座天下。

荊蒿近距離親眼目睹這一幕壯闊景象,老人忍不住心神搖曳,真是人如玉劍如虹,宋聘與弟子聶翠娥,到底是遠遠不如寧姚。

陳平安更早收回視線,以心聲笑道:“荊道友,實不相瞞,我並非是元嬰境,如今是一位仙人。”

荊蒿再次“心領神會”,點頭沉聲道:“我明白,陳道友必須是大劍仙。”

就算你陳平安現在說自己是十四境,我都要點這個頭。

否則就算我荊某人白混了將近三千載的修道生涯。

反正你跟寧姚是道,既然是一家人,境界就不用分得那麼清楚了嘛。

你們倆的境界,一個十四境,一個元嬰境,勻一勻,不都是仙人境?

荊蒿忍不住心中慨一句,年輕真好,吃得飯,還不會被外人說什麼。

只是剎那之間,荊蒿便心絃繃,不對勁!

陳平安如何知道自己知道他是元嬰境一事?!

陳平安笑著拱手道:“境界一事,可勻不得。告辭。”

不等荊蒿回過神,下一刻,一襲青衫同樣是形化虛,劍仙現出一尊縹緲法相,劍轟然如雷,轉瞬遠遁不知千萬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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