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北邊,閔氏自己花錢從外頭買了幾天膳,滿的火泡可算漸漸消去了些。便開始接著往正院走,只不過又三天下來,仍是連正院的門都沒進去。
西院裡,容萱正著手做第三篇文的大綱,花佩進來跟說閔氏上火的“怪事”,也聽得心不在焉的。直至花佩說完後過了好一會兒,才忽地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害閔氏,是嗎?”
花佩使勁兒點頭:“奴婢那天去送禮時瞧著,這兩位姨娘看著都不像好惹的人。閔氏現下估計很想弄明白是誰害的,往正院走得可勤了!”
容萱對這八卦不興趣,花佩還沒說完,的思緒就又轉回了大綱上,聳了下肩頭:“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花佩神複雜。
覺得姨娘打從開始寫話本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鬥志全無。這都一年多了,一直都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好像整個侯府都跟沒關係。
不僅如此,還連吃穿用度都不太在意了。因為不得寵的緣故,膳房送來的菜有時是涼的,也懶得管,讓們拿小爐一熱,就搭著米飯拉著草草吃了,然後再坐回桌前寫東西;至於偶爾被克扣一兩匹布什麼的更加懶得搭理——許多時候甚至都不在意自己穿什麼,早起時常隨便一過來穿上,就蓬頭垢面地坐到桌前去了。
花佩真是不懂這是著了什麼魔。若這裡頭當真有錢賺,那也沒什麼。可第一本賠得底兒掉,第二本又是自掏腰包去做私刻本,到現在也還沒回本兒啊?
花佩心下真是覺得憋屈,加上現在又有兩位新姨娘府,覺得容姨娘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現在還年輕,要搏一搏寵還有機會,真等到年老衰,那就徹底完了。
花佩勸過容萱很多次,可總是心不在焉的。這回上閔姨娘這事,花佩決定再使使勁兒:“您不想想,萬一那閔姨娘疑到您頭上呢?”
容萱的筆一頓,抬頭看:“不會吧?”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只跟筆墨紙硯打道,閔姨娘憑什麼疑啊?
見問了,花佩就趁熱打鐵:“閔姨娘剛府,對府裡的況都不,出了這事,可不府裡的妻妾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疑麼?”
容萱擱下了筆:“那怎麼辦?我先跟夫人說清楚去?”
“……那萬一是夫人幹的呢?萬一夫人正想找替罪羊呢?”花佩觀察著容萱的神,小心翼翼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容萱一時沉默,發覺自己在宅斗方面的技能好像消失殆盡了。其實認真來說,即便是在沒沉迷寫小說那會兒,的這個技能點也沒多高,不然怎麼再三努力都沒讓謝遲正眼看呢?可那會兒至還有鬥志,遇到類似的後宅鬥爭會有熱去思考該怎麼辦,現下……現下滿腦子除了劇什麼都沒有。
但是考慮到這事兒搞不好會燒到自己上,容萱就有點慌了:“那你說怎麼辦?!”
花佩立刻道:“這事裡,能救您的,只有君侯。”說罷將容萱半請半拉地暫且帶離了書案,“君侯現下每過七八天回家待兩天,晚膳後會去花園裡散步。夫人有時跟著一道去,有時也不去。奴婢們幫您瞧著,若夫人不去,您就去。”
容萱怔了怔,沒什麼興趣,提不起勁兒來。只不過出於擔憂,還是理智地告訴自己應該答應。
接著,才朦朧地發覺,自己好像變了。
最初開始寫小說,只是因為嫂嫂給指了條路。那條路讓恍然覺得自己活得仿佛還沒這些土著思想獨立,覺得或許可以試一試,給自己找個好總是好的。
然後呢?大概是從第一本小說寫投起,就上這個行業了。第一本小說的完本、撲街,就激起了心中的一份不服,心底那份現代人的清高也轉嫁到了這件事上,覺得自己的知識範圍更廣,思想也更活躍,不在這行裡混得大紅大紫沒天理!
後來,就這麼沉迷進來了。吃飯在想劇,睡覺也在想劇。突然理解了在現代時,看到很多網路寫手說夜裡睡覺會把電腦放在床邊,半夜一旦被劇驚醒會拽過電腦就開始寫是一種怎樣的覺——那真的酸爽極了,令人熱沸騰!靈乍現的舒爽千金不換!
可一直沒注意到自己活得與世隔絕,沒注意到自己在這期間,已經忘記了先前所在意的許多事。今天幡然醒悟過來後,覺有那麼點兒奇怪,不過又好像還好的。
現在食無憂,有自己的好。因為劇日日不同的緣故,每天的生活也多姿多彩,並不存在後宅裡日日相同的枯燥無聊。
男人?也不重要了。謝遲再好,能有筆下的男主好?
忽地神清氣爽,一郁氣舒出來,覺自己活明白了!
打算以後都這麼活。把閔氏這個事兒打掃乾淨之後,就繼續埋頭創作,在為大大的道路上,不需要男人來礙事!
又過兩天,謝遲就回了家,不過這一回,他暫且不急著回顧府。
——因為安城出了喪事,從夏開始便一病不起的四王,去了。
四王是今上的親弟弟,位高權重,整個安城都為之震了一震。他們這些當小輩的都不免要忙碌,登門憑弔也好、在家齋戒幾日以表哀思也罷,免不了費些心神。
再加上謝遲又和謝逢悉,喪事一傳出來,顧玉山就給他放了個長假。
謝遲神黯淡地回到府中,進了正院的臥房就坐到了羅漢床上,好半晌都沒吭聲。
葉蟬也知他和謝逢的關心,一時心也很複雜。不知該怎麼勸,便放下了手頭的繡活過去陪他坐著,不多時,他手摟住了。
然後他歎了口氣:“陛下病了。”
“啊?!”葉蟬一驚,扭過頭,看到謝遲的眼眶有點紅:“四王的事,陛下悲痛難抑。聽說消息剛傳進宮,陛下就昏了過去。”
葉蟬愣了愣,繼而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他的難過。
他和謝逢關係是好,可是和謝逢的爹,也確實沒什麼。他會因為謝逢的緣故對四王的去世而傷心一二,可不太至於有方才那樣長久的沉默。
可如果是對陛下,那就很至於了。
毫不誇張地說,謝遲這幾年,當真是被陛下一分分點撥出來的。他父親又去得早,去年圍獵時他想著給陛下送湯那次,葉蟬就覺得,謝遲只怕對陛下很有些晚輩對自己長輩的。
那陛下這樣忽生大病,他自然擔心;又趕上比陛下小幾歲的四王離了世,他自然難免胡思想。
只是因為陛下的份放在那裡,這些心思他又不能跟旁人說,想疏解都沒地方疏解。
葉蟬手攥了攥他的手:“陛下是真龍天子,又有太醫守著,會沒事的。”
謝遲驀地抬頭看了一眼,好像覺出了的意有所指,又很意外竟然知道他深藏在心底的想法。
葉蟬抱住了他的胳膊:“你覺得不方便說,就什麼都不必說。但你也不要太憂心,人人都會生病,你不要被四王的事攪得想。”
過了好久,他才嗯了一聲。
而後他抱歉地親了親:“回來就說這些,讓你跟著難過了。”
“沒事。”葉蟬笑笑,神輕鬆地來青釉,張口就說,“告訴陳進,在院子裡備烤爐,晚上我們烤些東西吃,換換心。”
是想起了去年去秋狩時他帶吃的燒烤,那吃法平日不太見,但其實做起來也不難,正好適合讓他高興高興。
結果謝遲攔了青釉,含歉向道:“我和謝逢的關係在這兒,我想為四王齋戒七天。”
“……哦。”葉蟬應了一聲表示理解,想了想,卻又跟青釉說,“讓陳進備兩只爐子,給他烤素菜,我帶孩子們吃烤。”
青釉直聽得面微白,遲疑著看向謝遲。謝遲撲地一笑,點頭:“去吧。”
自然比青釉瞭解他,他這齋戒,真沒想拖著和孩子們一起。他們和四王府是遠親,四王離世怎麼也不到他們服喪,齋戒完全是因為他念著和謝逢的關係,想一表哀思。
和孩子們跟謝逢可不,非拖著他們一起齋戒那迂腐!
謝遲把葉蟬摟在懷裡著後背:“你真好,不過還是得委屈你幾天……”
“?”葉蟬抬起頭不解地看他,他說:“晚上也得素一素。”
登時翻了一記白眼,瞥著他說:“那我可真謝謝你!”
相較於晚上素一素,一夜葷好幾回更讓怵得慌!上回那一晚上,害足足趴了一天才歇過勁兒來!
哎……等等?!
葉蟬輕吸了口涼氣,一他的肩頭,趴到他耳邊問了:“你不會素上七天之後……又來頓大葷吧?”
“……你說呢?”謝遲瞇眼,忽地在腰間一掐。葉蟬被得一激靈,電般猛地跳開,扭臉就往外跑:“我不幹,我不幹!頭七過去你趕回去讀書!不要惹我!!!”
話沒說完人影早不見了,不過飄進來的聲音讓他足以想像落荒而逃的樣子。謝遲笑倒在床上,心裡的霾好了不。
於是,當日的晚膳吃得無比淒涼。元明還不能吃這些東西不要,人家在屋裡本沒出來。院中,便只見葉蟬和元顯元晉一起歡天喜地吃烤,謝遲孤單地坐在幾步外吃各樣烤素菜。
——他拒絕和他們坐在一起!
可不坐在一起不要,元顯元晉又不懂齋戒是怎麼回事,見爹那邊沒有吃,就捧著手裡剛又添了兩片烤的小碗過去要喂他。
元顯在左邊夾起塊烤牛舌,元晉在右邊夾起片烤梅,謝遲痛苦地抱住頭:“爹不吃,爹就吃素……”
葉蟬大笑著把小哥倆哄走,他們重新坐回去時,陳進又給謝遲添了份新的烤香菇。
各類綠的蔬菜烤起來味道實在寡淡,口也單一,跟搭著吃或許還不錯,但單獨吃來實在太痛苦了。
相較而言,香菇的味道比綠葉菜要富,口也獨特,刷上一層醬之後,對現在的謝遲起來說堪稱人間味!
除此之外,還有好幾樣不太得上名字的菌類,烤之後味道也好得很。陳進廚藝好又會琢磨,在烤爐上放了個特質的小銅盒,把這些菌子放在銅盒裡烤,一來醬料不會流失,二來烤出來的水也可以留下,那種水十分鮮,勉強了謝遲眼看著葉蟬吃而不能的憂傷……
吃飽喝足,兩個孩子便回了前宅。正好再過幾天他們的先生就該來了,謝遲打算趁這幾日先板一板他們的規矩,免得他們在先生面前沒大沒小,也免得一上來就被外人嚴厲教導他們會不適應。
晚上,要“素”幾天的謝遲就抱著葉蟬單純地睡覺了。不過在葉蟬即將睡著時,他忽地想起來:“小蟬。”
“嗯?”葉蟬醒過來,他沉了沉,道:“你讓劉雙領去顧府告訴我的太子妃的事……咱答應了吧。”
葉蟬猛地坐起,鎖眉震驚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讓劉雙領去說,只是因為覺得太子妃還有點別的意思,怕自己聽不明白會惹麻煩,可沒想到他會答應。
他拽著的胳膊讓躺了回來:“你聽我說。這事……一是太子妃已提了好幾次,咱們一再拒絕,不是個事;二是太子妃既然說每隔三五天就能回家一次,咱們便讓他們三天一回便好,又是滿了四歲才送進去,比現在要強很多。”
小孩子長得是很快的,四歲的孩子和三歲半不一樣。這一點葉蟬認可,可還是不太樂意:“必須送進去嗎?雖說適齡的孩子不多,可我看太子妃也不是完全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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