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低頭看信。

姑母先夸了的決定明智,說與陳敬宗才親，應該好好幾年小兩口的恩時，等沒那麼黏糊了再要孩子。

華暗暗腹誹,與陳敬宗沒什麼可黏糊的,是怕自己改不了陳敬宗的命，將來孩子生了，卻可憐的沒有父親。

敘了一會兒舊,姑母詳細介紹了那東西的使用方法，看得華直皺眉。

床板一沉,陳敬宗在邊坐了下來,與一起看。

發現這東西要用溫水泡一個白天,使用前再用開水滾一遍,使用后還要反復清洗，陳敬宗馬上道：“泡讓丫鬟來,洗我自己手，你什麼都不用管。”

一副怕華嫌麻煩而將好東西束之高閣的語氣。

華努力不去想那畫面，接著看。

原來那麼小的盒子，里面居然裝了五十個，姑母說，正常況下一個能用十次左右，若侄婿天賦異稟,那就不好說了。

華：……

仿佛看到了姑母充滿曖昧笑容的臉，聽見了姑母極盡調侃的聲音。

不管陳敬宗有沒有瞧見這句,華迅速換了第二張信紙擺在上面。

然而這頁也沒有多正經話，華匆匆瀏覽一遍,重新將信紙放進信封，等陳敬宗走了再看,看完就燒了！

垂眸收信時，華瞥見了還被陳敬宗在手里的東西，又薄又，似紗卻無紗線孔隙。

“這是什麼料子？”

華不想，低聲問陳敬宗，始終避開與他眼神接。

陳敬宗用指腹捻了捻，道：“我也不知，長公主信里沒說？”

華：“只說是頗費周折尋到的，制作也費了很多功夫，比最上等的綢還要名貴。”

陳敬宗沉默。

其實他約有個猜測，卻萬萬不能說出來，說了，大概真的不肯用，長公主肯定也知曉的脾氣，才含糊其辭。

英雄不問出，管它是從哪來的，已經做得干干凈凈了，那就是寶貝，像池子里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讓朝云端溫水來，長公主將它夸得天花墜，咱們得試試此是否真有那麼好。”

陳敬宗用文人探討學問的正經語氣道。

華：……

陳敬宗決定先回避：“我去書房看看書。”

他走時，將那東西放在了華的膝蓋上。

華聞到淡淡的香氣，記起姑母雖然離經叛道卻與一樣都是個致人，華便趁陳敬宗不在，起此仔細研究了片刻，只可惜對它的來歷依然毫無頭緒。

華喊了朝云進來，神淡然地將此的浸泡方法傳授給。

朝云奇怪道：“這是什麼？”

華面不改：“我也不知，姑母所贈，說是到夜里才能知曉。”

朝云明白了，長公主不遠千里送來的肯定是寶貝，盡心照料就是。

見朝云一點都沒有懷疑，華松了口氣。

獨自坐了片刻，華去書房找陳敬宗，只問正事：“吏部的文書，讓你何時去赴任？”

陳敬宗知道臉皮薄，順著道：“三日后。”

華算了算：“那咱們何時搬去城里？”

陳敬宗：“我都行，看你喜歡。”

華垂眸：“去二老那邊看看吧，大哥三哥他們大概也在商量此事。”

夫妻倆去了春和堂。

除了東院的陳廷實與孩子們，一家人果然都在。

簡單地見禮過后，華、陳敬宗落座。

孫氏笑道：“你們也是為了搬家一事來的吧？依我看，差事要，你們三對兒小夫妻今天收拾收拾，明一早就搬。孩子們都留在家里，由你們父親幫忙教導，老大老三老四只管專心當差，起居飲食有秀娘、玉燕、公主照料，我們二老也不用惦記什麼。休沐的時候若得空，那就回來吃頓飯，忙就算了，幾十里地，不用折騰。”

陳伯宗：“母親，讓秀娘留下吧，是長媳，兒子不在，讓替我在二老面前盡孝。”

俞秀點頭，目誠懇地著婆母。

陳孝宗跟著道：“兒子都這麼大了，縣衙里一堆人伺候著，不用玉燕過去幫襯，留在家里幫您照顧孩子吧，尤其婉清還小，離不得。”

羅玉燕心里是想跟著丈夫去縣衙住的，這一年又是懷孕又是坐月子，夫妻倆都沒睡幾回，丈夫那麼年輕，且風流倜儻，一個人去縣衙，被那邊的丫鬟爬./床怎麼辦？

可面上還是要擺出孝媳的樣子，表示愿意留在祖宅。

陳敬宗默默地喝著茶。

華看了他一眼。

上輩子的今日，他也是這般不吭聲，在兩位兄長的襯托下顯得非常不孝。

那時候華看他很不順眼，幾乎事事都要跟他對著干。陳敬宗不想留在祖宅，就偏要留下，甚至還想著住祖宅，把父皇賜的園子給陳敬宗住，夫妻倆分隔兩地，就可以與他打道，眼不見心不煩！

所以，華揚言自己要留下，態度堅決，連公婆勸說都無法搖。

但華萬萬沒想到，是留下了，陳敬宗竟然也沒有搬去陵州城里的園子住，而是寧可每日提前半個時辰起床趕去衛所，每晚再披著夜回來，風雨無阻，就為了哪天心好點，他可以爬到床上與做那個。華別提多后悔了，早知如此，為何要放棄父皇賞賜的園子？

奈何孝媳大話已經放了出去，半路反悔，丟不起那個人。

這回，無論是為了自己住得舒服，還是為了要去收拾湘王，華都沒有再說什麼客套話，耐心地等著兩對兒兄嫂與公婆做出定論。

孫氏與孝子孝媳們又彼此勸說兩番，陳廷鑒忽然道：“后宅無憂，方能安心當差。孩子們留下，大人都搬出去，就這麼定了。”

陳伯宗、陳孝宗再孝順，也不敢反駁老爹。

三對兒夫妻同時告辭。

不錯，羅玉燕眼中難掩笑意，與走在邊的探花郎丈夫對了好幾次眼神。

陳孝宗但笑不語，他自然也想帶著妻一起去赴任。

只有俞秀，微微低著頭走在陳伯宗邊，似乎在為無法留在祖宅孝順公婆而難。

羅玉燕想，也許是陳伯宗不喜俞秀，夫妻淡薄，俞秀才更愿意留下來。

聲勸道：“大嫂別這樣，父親都說了，你照顧好大哥，大哥才能安心地做他的陵州知府，你若留下來，萬一丫鬟伺候不周，大哥吃不好睡不好耽誤了正事，豈不是因小失大？”

俞秀回頭看一眼，勉強笑笑。

羅玉燕瞥眼走在最前面的華，又道：“而且你與公主都在陵州城，閑時還可以互相走，熱鬧多了，哪像我，孤零零地隨三爺去江平縣，縣里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俞秀聞言，忐忑地看向四弟妹，四弟妹金尊玉貴，在家里待都客氣冷淡，真到了陵州城，怎麼可能會高興跑過去煩擾？

華本來專心走路，這會兒聽羅玉燕提到自己，朝后瞥去，沒瞧見羅玉燕，先對上了俞秀不安卑怯的眼眸。

華：……

的仙病又犯了，看不得一個老實人出這副可憐的樣，而且喜歡婉宜，連帶著對這個大嫂也有兩分屋及烏。

“聽說陵州城自有一番繁華，等咱們安定下來，我約大嫂出去同逛。”

華溫聲道。

牡丹花似的人，粲然一笑，俞秀就真覺得眼前開了好大一片牡丹花，一下子讓正月寡淡的景變得燦爛起來。

而且這是公主啊，公主居然愿意約出去逛街！

“怎麼，大嫂不愿意嗎？”華見呆呆的，忍不住揶揄道。

俞秀反應過來，慌之下連連點頭：“愿意，愿意的！”

華再看羅玉燕，笑容淡了下來：“可惜三嫂離得遠，不能同游。”

羅玉燕：……

來到西院，觀鶴堂就在第一進，離月亮門最近，陳伯宗、俞秀先回去了。

直到這時，俞秀還有點寵若驚的暈乎，臉頰微紅，竟比平時多了幾分憨爛漫。

雖已為人母，今年也才二十六歲罷了。

忽然察覺丈夫在看，俞秀心里一慌，慚愧地低下頭：“要不，我明早裝病吧，父親總不能讓我帶病跟你去上任，這樣就能留下來了。”

去主宅之前，丈夫就說要留下孝敬二老，不想帶去上任，此時竟然幻想著隨公主去逛街的事，他肯定不高興。

陳伯宗微微抿，片刻后道：“不必，父親已經決定的事，不用再擅作主張。”

俞秀攥了攥袖口。

陳伯宗看看這座住了一年的小院，道：“你去收拾日用，我去收拾書。”

當他頎長的影消失在書房門口，想到接下來夫妻倆可以獨一年，俞秀白皙的臉又悄悄爬上兩抹紅暈。

浮翠堂。

羅玉燕打開櫥，心愉悅地取下剛掛進去不久的錦繡。

陳孝宗坐在床上，見眉飛舞像一只即將籠的孔雀，打趣道：“若父親同意你們留下，你是不是得哭一場？”

羅玉燕瞪他：“我為何要哭，你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就去父親面前告狀。”

陳孝宗無奈：“我又沒有前科，你怎麼總是疑神疑鬼。”

羅玉燕哼道：“誰讓你長了一張公狐貍的臉。”

陳孝宗自己的臉，搖搖頭，想起什麼，他放低聲音，困道：“你與公主沒有罅隙吧，我怎麼覺得公主待你，不如待大嫂親近？”

羅玉燕作一頓，然后撇撇：“我哪敢得罪公主，只是尊卑擺在那，公主非要看我不順眼，我有什麼辦法？”

陳孝宗不認為公主是那種無故找茬的人，或許，是因為公主喜歡婉宜吧，與大嫂接的次數多些，先前他們這邊就兩個調皮搗蛋的兒子，男孩子總是不如小姑娘討人喜歡。

剛想到孩子，母來了，懷里抱著襁褓。

婉清已經有五個多月大了，長得白白胖胖，大眼睛烏溜溜的，很是漂亮。

陳孝宗接過兒，逗弄片刻，對妻子道：“公主還是新婦，這一年大家都在守喪，才與你沒什麼往來，等將來公主生了孩子，你們平時多走走，自然容易拉近關系。”

羅玉燕瞇了瞇眼睛：“你很想我與親近？親近了對咱們有何好？”

陳孝宗好笑：“什麼好不好的，都是一家人，我當然希你們和睦融洽，不然公主只與大嫂親近，剩下你孤零零的，你心里好？”

羅玉燕咬，也想有個談得來的妯娌，可家里這兩個，一個份太高，一個份太低，讓結也不是，屈就又不愿，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