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月的時候，沈木木整個人長胖了一圈，肚子跟有人往裏吹了氣似的漲起來。謝予看著以一天天漲大的肚子，眉頭鎖的一天比一天。

這段時間，他聽了很多，生頭胎不好生的話。

因為沈木木的關係，兩人出去散步或者買菜的時候，隨便遇上什麼人，都能說上兩句。見過沈木木肚子的人，十個有九個都說，這肚子太大了，怕是不好生。

當面聽到這種話，謝予就是木著臉，不言不語的放冷氣。有點眼力勁兒人都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自己灰溜溜的就離開了。沒眼力勁的人，還要拉著沈木木說什麼，沈木木也不樂意聽，一邊攔著男人手，一邊用三兩句打發那些人。

若上什麼人，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回去沈木木就要遭殃了。謝予會冷著臉說，「你看看你，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

沈木木這個時候是萬萬不敢委屈的，等他發完火，才好聲好氣的勸到，「也不全是心眼壞的，總有人是快的嘛。」

那些人說的話，也不樂意聽。男人的心自然是能理解的，只他若不控制，當街打人或者幹什麼了，都不好。當時攔下他了，回家自然要著。

有時候，看著肚子也怕，這麼大，生起來，還不定多疼呢。只是，看男人草木皆兵的樣子，又覺得好像不那麼怕了。

沈木木的肚子越來越大，出門不方便，夫妻兩就很出去了。

家裏買菜的伙都轉給了李嬸做，李嬸是胖達他爹讓人送來的，來人還留了李嬸的賣契。

說到李嬸，可厲害了，錢顯的人說李嬸原是這茶樹鎮的人，十歲的年紀被家裏人賣去京都。原是在大戶人家做事，那家人落了難的時候，丈夫兒子也跟著去了。孤一人，想回到老家，這才送來的。

這些話，沈木木毫不懷疑，李嬸做的菜一絕，幹家務活是一把好手。做事勤，辦事牢，嚴，來了三天，謝予就把事都給做了。

李嬸做事做得好，人也很慈祥，小遠他們幾個小子休假回家，還能給他們講故事。

沈木木總覺得他們占錢達家太多便宜了，良心不安得。謝予知道后，就笑，說錢顯是收了他錢的，幫忙辦事也是應該的，理直氣壯得。

沈木木和他講了幾次道理，都以失敗告終。就再沒想過讓謝予謝人家了，只自己給小遠備什麼的時候，也一定一模一樣給胖達準備一份。看到小胖子高興的樣子，會好很多。

謝予倒沒阻止過對兩個小子好，只他給兩個小子做了什麼，他也會變著法子從這裏討要些東西，才能消停。

前面說了永利坊關門之後，謝予很出去。沈木木肚子打起來之後，更是基本不出門了，每天從早上起來就圍著自己媳婦轉。

沈木木懷著孕，也想孩子他爹在邊陪著的。加上沒就是沒有抱負的，他不說出門辦事的話，也沒讓他出去找活。

讓他出去找兄弟喝酒的話，是邊邊都不敢提的。在看來，男人在一起，尤其是一群男人在一起，基本就是喝酒，聊人。懷孕之後，兩人親熱次數驟降，勸他出去，總覺是自尋死路。

但沈木木終究是個心的人，男人一天到晚在家待著，也怕把他悶壞了。想破腦袋，弄了五子棋讓他陪著玩。

結果，次次是輸！

一開始，謝予似乎喜歡看輸得跳腳，還願意玩。後來，有一次小遠觀戰，在旁邊靜靜的看完他親姐姐耍賴皮的全過程，幽幽的說了一句「如果懷的是兒，孩子喜歡耍賴皮，會嫁不出去吧？」

......沈木木是覺得無語得很，偏偏謝予聽進去過。

這之後，謝予再沒陪玩過五子棋了。

沒辦法，家裏兩個男人堅定不移的相信：懷孕的時候，母親啥樣，生出來的孩子啥樣。他們一致覺得下五子棋的時候，全稱耍賴了。

晚飯時間，謝予放了筷子，見人不停的，擔心的看向肚子。

沈木木見他又開始盯著肚子出神，咬著勺子問，「看什麼？」

男人皺眉，「好好說話，勺子放了！」

「哦。」沈木木從善如流，放了勺子，「你還沒回答我呢。」

「別吃了，臉上全是。」

「你不是說了嗎，我長點好看。」沈木木往裏送了一勺粥，李嬸的手藝很好，菜粥也做得很好吃。

「馮大夫說了，吃太多，太補，不好。李嬸、胡嫂子也說吃太多不好。」沈文遠也吃完了，還坐在桌邊等著姐姐吃完。

他家的規矩是，等人到齊了，再開飯。所有人吃完了，才能離席。

「說，你們兩是不是嫌我胖呢？」沈木木明知道兩個男人是為好，卻開始曲解人意。

沈文遠趕表態，「我不嫌的。」

沈木木有些得意的點點頭，「嗯，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然後抬頭看的相公，那人卻沒讓如願，甩過來一記狠瞪。

沈木木撇撇，不管他，端著碗吃自己的。吃完一碗，還要再添的時候，謝予手搶過的碗。

「我還沒吃飽。」沈木木朝他眨眼。

謝予嘆口氣，他是萬萬想到，生孩子，過程這麼艱難。最初的開心勁過去之後，接踵而來的是無盡的擔心。媳婦吃不好，擔心。媳婦吃得好，也擔心。

怎麼他瞧著，別人家的媳婦要生了，還能在外面走，他家這個手指，他都擔心得很。

「吃多了，晚上肚子漲，該睡不著了。」

「好。」謝予認真說話的時候，沈木木是不敢不聽的。

謝予的張，可以理解為得失心重。

一個人孤寂久了，好不容易得到一點溫暖。就想抓住，他越看重這溫暖，越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可能奪走這點溫暖。

他媳婦現在這麼一副不著調的樣子，也是他慣的。孩子的事，若沒有一個比更上心的人，還是會自己算著時間上床睡覺，會控制自己吃多，會每天自己出來活。

有依靠的人，總是會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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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木小心的掀開被子，看了看旁睡的男人。很好，沒有醒。這已經是今晚第三次被尿憋醒，不準備吵醒男人。

懷孕之後，老是要起夜。跟男人說了，睡外面，男人說怕把自己摔著了，沒同意。現在要在不驚男人的況下，起出去，是一件很有挑戰的事。

往上使了使力，沒起來，再加把勁兒，還是沒起來。肚子太大，起實在費勁。

沈木木瞅了瞅旁邊的男人，還沒醒。重新躺回去，小聲的著氣，蓄了力，再試一把。

好，準備，使力，「唔.......呃~~」

沈木木一下攤回床上，使勁的氣。最後一次嘗試，沒能功，沈木木已經把力氣都用了。

「哪裏難？」

沈木木子笨重，脖子還算靈活。聽到聲音，迅速轉頭看男人，「你醒了？」

「嗯」謝予扶了扶腦袋，讓躺得舒服些。

「什麼時候醒的？」沈木木繼續問，自己剛剛的努力起的樣子，一定很蠢，不希被他看到了。

「剛醒，你哪兒不舒服？」謝予沒說實話，他覺得要說早醒了，這小東西肯定要跟他鬧。早在掀被子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

晚上，睡著睡著會筋，第一次筋的時候，疼得冒冷汗的樣子，他記得很深。他原本睡覺就睡得淺，那之後，更是一直提著筋，晚上有什麼事兒，可以第一時間給出反應。

醒來的時候，見沒他，便假裝睡覺，一直在等著看要做什麼。沒想，這蠢媳婦自己吭哧吭哧半天，沒起來不說，還吧自己累倒了。

沈木木莫名的扭著，「呃......沒什麼，沒事兒。」

男人以前就提過，在屋裏放個夜壺給用的。沈木木沒讓，夜壺是男人用的，用？想想就覺得彆扭。

男人又說了，不用夜壺，換恭桶一樣。沈木木還是沒讓，又不是不能了，放個恭桶在屋裏，總覺得不得勁兒。

往日裏，睡前去一趟茅廁，夜間最多起兩趟，謝予怕磕著著，每次都陪。今天還沒睡下一會兒呢，就第三次了。有些擔心，謝予真弄了個恭桶給用。

「到底什麼事兒？」

「沒事兒。」沈木木不鬆口。

「行，沒事是吧，沒事就睡吧。」謝予懶得跟這彆扭娘們來回拉鋸，給拉了拉被子，讓睡。

沈木木卻又不幹了，索著拉住男人的手，「相公，我，我想尿尿。」

這下，謝予真真是沒話說了，半晌沒出聲。

就這會兒，沈木木已經有些憋不住了，聲道，「相公~~~」

「幹什麼？」謝予起去點燈。

「快，我要憋不住了。」本來孕婦尿就多，下午那頓又喝了好些粥，現在洶湧得憋都憋不住。

......這人懷孕之後，是越來越不拘小節了，等卸了貨，得教訓一頓。

當天晚上，沈木木跑了一共跑了五趟茅廁。

第二天，謝予弄了個恭桶回來，沈木木沒敢拒絕。然後，那恭桶一直放到了次年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