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頭沒尾的話把邵耀宗問的一愣一愣, “我,生個弟弟?”
安安點一下頭。
邵耀宗下意識看他岳父,接著又看了看杜春分, 這是他想生就能生的嗎?
安安眉頭微蹙,爹咋了嘛。
忽然之間,恍然大悟。
安安明白了,爹一定是嫌累,“不用生兩個, 一個弟弟就好啦。”
“這事得問你娘。”邵耀宗說出來就覺得好笑,還一個就好。
說得好像很好打發一樣。
安安不懂:“你生問我娘干嘛啊?爹讓娘生?”說著話轉向杜春分。
邵耀宗瞬間明白了什麼,頓時無語。
這孩子都十歲了,怎麼在這方面還跟四五歲的孩子一樣啊。
不行,回頭得讓春分跟們說說。
誤以為親吻就能生孩子, 可就鬧大笑話了。
邵耀宗道:“你們不——”現在還不能說和平平不是他生的, “你就別想了。這種事還得看天意。再說了, 我和你娘得工作, 生出來你養?”
安安張了張口:“我,我不上學啦,那以后咋工作賺錢啊?”
“不然誰照顧?”邵耀宗反問:“小孩出生只有這麼大。”給比劃一下, “不得喝, 還得天天看著,還得給他換尿布。”
安安不敢信:“這麼麻煩的嗎?”
“你以為生下來就會走會跑會自己吃飯?”
安安忍不住問:“沒有這樣的嗎?”
杜局被的言語逗樂了, “有的。”
安安的眼睛猛一亮。
杜局道:“《西游記》里的孫悟空, 《封神演義》里的哪吒。”
“啊?”安安的小臉拉長,“那不是神話故事嗎?”
杜局微微吃驚, “你還看過《西游記》?”
不怪杜局如此。
這些年鬧革命逮著什麼燒什麼。他家的一些東西至今還埋在他臥室的床底下。
有時候都擔心活不到它們重見天日的那天。
杜局問邵耀宗:“你還有《西游記》?”
“我又不看那東西。再說了, 我也沒沒時間看。”
杜局也覺得他沒時間, 所以打算跟安安解釋,那兩位是虛構的人:“那安安聽誰說的?”
郭凱旋看《西游記》的時候還沒大革命。
家屬區跟外面比就是個世外桃源。外面燒書燒服,家屬區的人也聽說過。像陳月娥那些人即便想學外面的人,可斗大的字不識半口袋。給一本日歷,告訴那是《紅樓夢》,也不知道。
太無知讓陳月娥底氣不足,以至于從來沒敢干過。兒子倒想,可惜還沒開始就被杜春分嚇忘了。
環境寬松,郭師長和趙政委也不知道外面那麼嚴重。郭凱旋、趙湘語給小孩子講齊天大圣,哪吒三太子的時候,他們也沒想過阻止。
這事早出晚歸的邵耀宗不知道。
杜春分聽說過:“聽一些初中生和高中生說的。他們像安安這麼大的時候看的。”
杜局道:“那以后別讓孩子在外面說。”
“不能說嗎?”安安好奇地問。
王金氏道:“聽話,多一事不如一事。”
安安在外面本就跟個小啞一樣,說不說對影響不大。乖乖地應一聲好,就問:“爹,真不可以生個弟弟啊?”
邵耀宗:“你在家領弟弟?”
安安搖了搖頭。
邵耀宗:“那就讓你娘在家?”
“那誰去食堂做飯啊?”
邵耀宗笑了:“你說怎麼辦?”
安安長嘆一口氣:“我說還是算了吧。”
王金氏被小丫頭的樣子逗笑了,“不過們這麼喜歡小孩,等過兩年們大了,你們可以再生一個。”
安安本打算關門,聞言立即停下。
邵耀宗心說,這四個每天就夠我頭疼的,再來一個非得要我的命。
這輩子甭想睡個安穩覺。
“生一個春分就得辭職。”
杜春分口道:“想都不要想!”
王金氏被的語氣搞得有點尷尬。
杜春分眼角余注意到,猶豫片刻,解釋道:“我不喜歡帶小孩子。兩歲以下啥也不懂的小孩。甜兒和小小的時候就沒讓我帶過。”
安安無力的趴在門框上,“唉,我的弟弟啊。”
杜春分轉向:“弟弟不是玩。不許把蛋當玩。”
安安轉關門。
杜春分樂了:“行啊,邵一安,膽子了,敢跟我摔門?”
室安靜下來。
杜局忍不住問:“甜兒和小小時候不是你領的?”
“爺爺領的。”杜春分道。
王金氏好奇地問:“那,他們是都不在了?”
杜局下意識想解釋,就看到他閨很是干脆的點一下頭,道:“對。老杜,要不你幫我們領孩子?”
安安不由得豎起耳朵。
“我的工作怎麼辦?”杜局頗為無語,的工作是工作,他的工作就不是了嗎。
安安趴著小的肩膀倒在上。小推開:“干嘛啊?我的肩膀是給我妹妹靠的。你是我妹妹嗎?”
“姐姐……”安安又黏上去。
邵耀宗看不清里面的況,可單憑這兩句也能想象出來,頓時忍不住笑了。
王金氏看看邵耀宗,又看了看開始煮魚湯的杜春分,倆人像是沒把安安的話放在心上。
這是沒打算再生個兒子啊。
王金氏太好奇了。
不是家里窮的吃不上,不是有病,還沒見過不想生兒子的。
無論鄉下農村,還是家屬大院。哪家沒有一兩個兒子啊。
王金氏小聲問:“你們打算招個上門婿啊?”
三人都被問愣住。
杜春分和邵耀宗從未考慮過。
聽聞這話,兩人互相看了看,默契十足地搖頭。
王金氏輕呼:“那你們老了咋辦?”
邵耀宗道:“嬸子,們還小,我和春分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杜春分輕微點一下頭,發現鍋冒煙了,就把切小塊的豆腐放進去。
王金氏見狀,不起:“這麼快就做好了啊。我們也該回家做飯了。蛋,蛋,走了,你娘下班了。”
然而回答的是一片寂靜。
王金氏推一下門,沒推開:“安安,給我開一下門。”
平平離門最近,把門打開。
王金氏去過拉住蛋的胳膊。
小不點像長在板凳上一樣。
王金氏不信邪:“你這孩子,今天咋了?你娘下班了。我們該回家了。”
小孩另一只空著的手抓住放核桃的小板凳。
王金氏懂了:“還想再玩會兒?不行!天快黑了。外面起風了。再不回去又得凍冒。”
蛋抬頭。
王金氏:“走了,走了。”
小孩搖了搖頭。
杜春分給邵耀宗使個眼,勸一下。
邵耀宗過去:“蛋,明天再來跟姐姐玩兒?”
小孩抿著小,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大大的眼睛無聲地看著他。
邵耀宗說不下去。
小孩很瘦,顯得眼睛很大,跟平平和安安四五歲的時候太像了。
邵耀宗:“嬸子,要不讓再玩會兒?”
“不行。”蛋的媽其實還沒下班,可杜春分快把飯做好了。再不走豈不是等著在人家家里吃飯。
小孩一不,跟個小石像一樣。
甜兒忍不住勸:“王,就讓他再玩一會兒吧。做飯沒那麼快。娘,是不是?”
冬天黑的早,杜春分覺屋里暗下來,也以為該下班了。
煮好的魚湯端下來,轉之際看到墻上的掛鐘,還沒到四點半。
哪個單位都不可能這麼早下班。
邊防部隊的學校冬天放學早,那也得到四點半。
杜春分買的鯰魚大,收拾好也得有六斤重,所以就用炒菜鍋做湯。平時用來烙餅蒸饅頭的大鐵鍋燉紅燒鯰魚。
讓邵耀宗去拿大鐵鍋,杜春分過去,“嬸子,是不是怕我們吃飯的時候蛋忍不住?”
王金氏很意外,怎麼也沒想到這麼直接。
杜春分笑道:“魚豆腐湯應該沒事吧?”
“沒事是沒事。可鯉魚刺多。這孩子要是卡到,他娘那邊我不好說啊。”王金氏為難。
杜春分道:“在別的地方我不能保證,在我家肯定不會讓他卡著。嬸子,忘了?我是廚師。”
國營飯店的大廚。
王金氏覺得可以相信。再說了,除了是廚師,還是杜局的閨。
杜局的閨就算看到蛋卡著也有辦法把魚刺弄出來。
王金氏:“那我先回去看看?別找不到我們著急。”
杜春分道:“行。飯做好你在墻那邊喊一聲就行了。我讓甜兒把蛋送過去。蛋,你可以再玩一會兒,但你得聽話。”
王金氏想說,你跟他說沒用。這孩子被他姥姥姥爺慣的高興看你一下,不高興眼皮都不帶一下的。剛剛張開,小孩的腦袋使勁了一下。
王金氏頓時忍不住跳腳:“好你個小蛋。合著你啥都懂。天天跟我在這兒裝聾作啞呢。我回去就告訴你娘。明兒就把你送學校去。”
小孩直視王金氏,面無表地盯著。
杜春分勸道:“嬸子,消消氣。你看,蛋快被你嚇哭了。”
“他裝呢。”王金氏瞥一眼孩子——沒流淚。繼續說:“我領他兩年,居然還沒,還不如甜兒們半天。”說出來不合適,趕補一句,“是不是因為這幾個姐姐好看?蛋,我回去就告訴你娘。你小子丁點大,就知道講。”
杜春分忍俊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跟一個年人吵架。
誰能想到就是一個看起來才五歲的孩子。
小不點收回視線,撿起板凳上的核桃仁往里塞。
王金氏一看他又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心里就上火。
虧得以前一直以為小孩這樣是難過。
鬧了半天是不想理。
這個小祖宗,等他好了,看不把他吊起來打。
杜春分越發想笑。又怕刺激王金氏,忍得很辛苦,“嬸子,四點半了。蛋的娘幾點下班?”
“快了。我得去拉爐子。”上這樣說,心里不踏實。
甭管混小子裝不裝,他的子骨虛是真的。
王金氏道:“小杜,你做的紅燒魚可千萬別給他吃。”
“我知道輕重。”鍋里的油熱了,杜春分也沒送他,準備好的調料倒進去香就放魚。
甜兒不吸氣:“好香啊。娘,晚上吃白米飯嗎?”
杜局道:“是的。我給你們買十斤米,夠你們吃幾天的。”
“十斤米只能吃幾天啊?”甜兒很驚訝。
杜春分:“咱家七口人,你自己算算一頓得多米。你們的飯量快趕上我了。”
甜兒不敢算:“等我們長大,我們四個賺的糧票也不夠我們自己吃的啊。”
邵耀宗道:“是的。春分什麼時候蒸米?”
“現在就泡上吧。鋼筋鍋里兌上熱水,等這個魚盛出來就放爐子里溫著。否則等吃飯的時候米就涼了。”
杜局不說:“這太麻煩了。我覺得你還是得把那個爐子點著。”
邵耀宗道:“那我現在就點吧。我也覺得得兩個。這麼多人,洗腳洗臉就得兩壺水。”
這些年點火練出來了。
杜春分的紅燒魚還沒做好,邵耀宗就把廚房的爐子點著了。點著后就直接在那邊蒸米飯。杜春分這邊把烤爐封一半,小火慢燉。
二十分鐘,天黑了,來電了,米飯也差不多了。
杜春分先給小蛋洗手。
本來還擔心孩子張害怕。結果這種況沒出現。
杜春分讓他坐下,他就四平八穩地坐著,等著伺候。
杜局道:“這孩子也沒他說的那麼虛啊。”
“可能只是子骨弱。”杜春分把做的濾網找出來,給他過濾半碗魚湯,又給他盛幾塊豆腐和兩塊魚鰓。
豆腐切的很小,用勺子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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