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下的有些早, 到了除夕夜時地上都堆起厚厚一層了。

　用完團圓飯，小輩們照舊出府去放煙花，不過今年褚家的隊伍龐大了許多。

　褚逸親自去秦府將秦云初接了過來, 魏鈺也早早等在褚家門外，同行的還有霍四郎霍五郎。

　霍北瑄要參加秋闈，便沒有隨霍老將軍離開，霍五郎說要陪四哥考試，便也留了下來, 魏家又沒有長輩，幾兄弟吃了個年夜飯就一起出了門。

　霍五郎沒在長安城過過除夕, 興致高的很，一看見褚家小輩們出來, 就飛快的跑上去將褚容連拉帶扯的拽走了。

　“云微兄, 快帶我去煙花臺瞧瞧, 我還沒在長安城放過煙花呢。”

　褚容掙了幾下沒掙，不舍的回頭看了眼褚瑜，才沒好氣的沖霍北庭道, “都是紈绔，你為什麼力氣這麼大, 你吃什麼長大的。”

　去年沒爭過大哥二哥，但今年大哥有了未婚妻, 他還想著他能去給五妹妹撐傘呢，誰知半路殺出個霍北庭！

　褚容不死心的又回頭看一眼，正好瞧見魏鈺撐著傘走到褚瑜邊。

　褚容，“...”

　還殺出了個魏鈺！

　嗐，算了，明年再爭吧。

　霍北庭不是第一次從褚容里聽到這種沒有邏輯的話, 一點也不詫異，甚至還還一本正經道，“可能是因為我喜歡啃棒子。”

　褚容一愣，“棒子是什麼？”

　霍北庭也是一愣，轉頭看向霍北瑄，霍北瑄淺笑道，“在長安，麥。”

　“是的，麥。”霍北庭說罷不等褚容反應，便突然就加快腳步，“聽說你們今夜還要在護城河放花燈，快快快，快帶我去。”

　褚容被他扯的一個踉蹌，氣的回頭朝送他出來立在門口云喊，“從明天起每日給爺準備一麥！”

　白多吃幾年飯了，力氣還沒個頭小子大！

　魏鈺走在褚瑜邊，笑著搖了搖頭。

　褚三哥每日啃十也沒用，因為首先他那句都是紈绔的話就不對。

　他是紈绔沒錯，五表弟可不完全是。

　霍家五郎是霍家小輩中挨軍功挨的最多的，不算他每日天沒亮就被著扎馬步，舞刀弄槍，就這些年挨的打，都夠把他打皮實了，力氣自然比褚三哥這樣真正的紈绔要大些。

　霍北瑄沒去追前頭二人，他四下了眼，魏鈺褚瑜在一，褚逸秦云初同撐一傘...

　霍北瑄的目在褚崢和褚墨上掃過，默默的走到了褚墨邊，二人都是從文，自然是說的上話的，不至于在這除夕夜形單影只。

　而褚崢便了唯一的孤家寡人。

　褚瑜往魏鈺邊湊了湊，輕聲道，“我覺二哥也該議親了，你知不知道有哪家姑娘合適？”

　魏鈺趕搖頭，“我不認識其他姑娘。”

　褚瑜，“...”

　褚逸也在此時朝秦云初道，“你在長安可有關系好些的姑娘，有沒有適合二弟的？”

　秦云初想了想，“我就同瑜妹妹和瀅妹妹走得近。”

　褚逸聞言若有所思，“穆表妹...”

　若穆表妹和三皇子沒有什麼關系，倒是跟二弟配的，要不...

　“二弟啊...”

　聽見了全部的褚崢深吸一口氣，轉頭打斷褚逸，“大哥你別點鴛鴦譜。”

　魏鈺褚瑜同時看了過去。

　褚逸挑了挑眉，“二弟不喜歡啊？”

　褚崢翻了個白眼兒，很不想理他大哥。

　“那二弟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不如這樣，等開了春請母親再辦一場賞花宴，二弟好好看看有沒有心儀的姑娘？”

　褚瑜忙不迭點頭，“是啊二哥哥，這個主意不錯。”

　褚崢，“...”

　“我去看著三弟和霍五郎，免得他們惹事。”

　褚墨在此時接道，“二哥放心，有霍五郎在惹不了事。”

　霍北瑄魏鈺聞言皆不聲的看了眼褚墨。

　“二弟的年紀也不小了，不該再避諱婚姻大事，就這麼說定...”

　“正是因為霍五郎在才要看著他們，這兩人湊在一起能把長安城翻個天，怎麼就惹不了事。”褚崢急急打斷褚逸，腳步如飛的走了。

　看著褚二公子落荒而逃的背影，眾人的邊都抿起一笑，在這漫天雪花中，竟彌漫著無盡的溫暖和溫馨。

　褚瑜輕輕偏頭向邊的年，正好對上他眼底的笑意，微微一愣后，粲然一笑。

　那一次，死在了除夕雪夜，連他的面貌都沒有看清，這一次依然是除夕雪夜，而他陪在了的邊，為撐著傘，眉眼清晰，笑容明朗。

　真好。

　真的很謝老天給了重來的機會，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瑤瑤，你想騎馬嗎？”

　突然，魏鈺問道。

　褚瑜眨眨眼，思考了好半晌才遲疑的點點頭，“有點想，但是我害怕。”

　“沒關系，有我在不會讓瑤瑤有事的。”魏鈺道，“不過現在的天氣不適合騎馬，等開了春，我帶瑤瑤去城外蘆葦坡騎馬。”

　蘆葦坡。

　褚瑜乍聽到這幾個字略有些恍惚。

　三哥哥說，他也曾帶著純合長公主去過蘆葦坡騎馬。

　“瑤瑤？”

　“嗯，好。”褚瑜回神，點了點頭，“開了春大哥的婚期也到了，等大哥完婚后我們便去。”

　魏鈺笑著說好。

　“對了，我聽說穆大哥原本年前是要回駐地一趟的，可至今卻未離開，鈺哥哥可知為何？”褚瑜突然想起了這事，便問道。

　穆大哥接了廢太子手中的兵權，日后要久留長安，所以得回駐地與新將接一些事宜，可原定的年前出發，卻延遲了兩月。

　而婳姐姐原是打算這次隨穆大哥一起離開長安，也因此耽擱了下來。

　三皇子如今在朝中已經有了一定的勢力，且婳姐姐跟說了乞巧節那日的事，所以，容不得不多想。

　果然，只聽魏鈺無聲嘆了口氣，道，“三皇子想留人，又不愿強迫，只得這樣了。”

　褚瑜暗道果真如此。

　“瑤瑤，我們是先去放花燈還是去放煙花？”

　褚瑜拉回思緒，回道，“幾位哥哥都去了護城河，我們先去放花燈吧。”

　“好。”

　魏鈺應道。

　褚瑜一行人到護城河時，褚容已經被霍五郎扯著往煙花臺去了，褚崢便也沒有放花燈，徑直追了過去。

　他躲他大哥婚是真，擔心那兩人闖禍也是真，畢竟那兩個都不是什麼安生的子。

　褚瑜幾人各自挑了花燈寫下心愿，褚瑜寫的時候魏鈺還過來瞧，被褚瑜發現了飛快拿手擋住，“不許看。”

　魏鈺只得回腦袋，過了一會兒他將自己的花燈遞過來，“我的可以給瑤瑤看。”

　褚瑜偏過頭，“我才不看。”

　話是這麼說，但眼睛卻很誠實的瞥了過去。

　‘愿瑤瑤一生安平，幸福’

　褚瑜的心底頓時就涌上一甜意，角也跟著止不住的上揚，

　但還是沒答應給魏鈺看自己寫的。

　直到花燈放進護城河，魏鈺才眼尖的瞥到了褚瑜花燈上的心愿。

　‘愿我之人，我之人平安喜樂’

　魏鈺挑了挑眉。

　他是在瑤瑤所之人的名單里吧。

　嗯，一定是的。

　一行人慢悠悠地到了煙花臺，遠遠就聽到了褚容盛氣凌人的聲音，“明明就是你惹事在先，我砸你的煙花怎麼了，你再廢話我連你一塊兒砸！”

　“我怎麼惹事了，我著你挨著你了，你哪兒傷了！”站在褚容對立面的，是虞家二房嫡次子虞珵。

　“欸，你這就不講道理了呀，剛剛就是你將煙花對準云微兄的，你這人怎麼敢做不敢當啊。”霍北庭雙手腰，梗著脖子道。

　“你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虞珵傲氣十足的瞥了眼霍北庭，全然不把廣陵紈绔放在眼里，“再說了，講道理，你問問你邊那個人，他講過道理嗎？”

　“嘿，看不起我？”霍北庭哪里過這樣的輕視，頓時就被激起了斗志，邊挽袖邊朝褚容道，“這玩意誰啊？”

　褚容抬頭天，“不認識。”

　“玩意兒？不認識？”虞珵氣笑了，“好，好得很，剛好我也不認識，兄弟們都給我上，反正今兒誰也不認識誰！”

　褚容看著對面七八個人頓了頓，試著去拉霍北庭，今兒這場架好像沒有勝算啊，要不改日...

　但褚容沒拉住，霍北庭已經擼起袖子沖了進去。

　褚容，“...”

　年輕人啊，就是沖！

　褚容四瞟了眼，撿起一個煙花筒跟著沖了上去。

　一群世家公子頓時就扭作一團。

　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往后退了退，這種場面他們拉誰也不是，還不如不摻和。

　況且...有人往站在一旁面無表的褚崢看去，人家哥哥都沒，他們著什麼急。

　褚瑜秦云初雙雙瞪大眼。

　褚瑜一直都知道自家三哥哥是什麼子，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三哥哥打架，秦云初更是沒見過這種場面，驚訝過后，便著急的扯了扯褚逸的袖子，“你，你快去幫忙啊，他們那麼多人，三公子要吃虧。”

　褚逸面無表的低下頭看著秦云初，“...你覺得，我去跟一幫...游手好閑的紈绔打架，像話嗎？”

　秦云初也是一時著了急才說出那話，此時反應過來，想了想那個場面，角扯起一抹僵的笑，“...好像，確實不像話，可是，可是二公子為何不去幫忙？”

　魏鈺在一旁接道，“褚二哥手，那就不是打架了。”

　褚瑜抬頭，“嗯？”

　“那是單方面的毆打。”魏鈺用手托著下，看的津津有味，“就這幫手無縛之力的世家公子，褚二哥一只手就能把人打廢。”

　褚二哥好歹是將軍，跟一幫紈绔打架，面子還要不要了。

　褚瑜，秦云初，“...”

　褚逸看了眼‘戰場’，見自家弟弟正被人按著揍，皺了皺眉看向魏鈺，“要不，你...”

　“我也不行！”魏鈺搖頭，義正言辭道，“有失份。”

　“你不是廣陵小霸王嗎，很合適啊。”

　“我現在是三皇子的護衛，廣陵小霸王讓給霍家五郎了。”

　他才不要在瑤瑤面前跟這些小崽子打架呢。

　多丟人。

　褚瑜張的踮起腳尖看了一會兒，一時竟沒瞧見三哥哥的影，忙著急的拉著魏鈺的袖子，“他們那麼多人，三哥哥真的要吃虧。”

　魏鈺面不改的握住褚瑜的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瑤瑤放心，五表弟很會打架的，他們不會輸，再說了，要是我去幫忙，那就是勝之不武，瑤瑤不知道，這些紈绔打架也是講究道義的，要是我這樣的高手去幫忙，傳出去，褚三哥會沒面子的。”

　褚瑜面上滿是迷，“是這樣嗎。”

　魏鈺點頭，“是這樣。”

　褚逸，“...”

　秦云初擔憂道，“那我們就這樣看著嗎？”

　這話剛落，便見戰局已經扭轉。

　霍北庭拽著不知是誰的靴子一頓敲，那氣勢頗為駭人，對面被砸中的公子痛的齜牙咧，一時不慎竟沒了還手的余地，褚容見此也跟著有樣學樣，了靴子胡往人上砸。

　“你打我，孫子！”

　“服不服！”

　“你才孫子，你全家都孫子！”

　“嘿，還，老子打不死你！”

　“知道我是誰嗎就看不起我，我告訴你我乃霍家五郎，廣陵小霸王，還有誰不服！”

　褚瑜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也不是不能看著。”

　“霍五郎果然是會打架。”

　魏鈺眉頭一揚，“那當然，這些年霍五郎不是在打架，挨軍，就是在打架和挨軍的路上。”

　褚瑜，“...”

　聽起來，倒是比三哥哥還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