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輕風送暖,晴朗的天空萬裡無雲,驕懸掛於空,散發萬丈芒,照在九龍河的水麵上,泛起鱗鱗波。
此刻正是春耕時節,上河村的莊戶人家,盡數在田間地頭忙活著,春耕是極為重要的一個時節,春天播種秋天纔能有收穫,一年的收,全在於此,因此家家戶戶的勞力,全都在忙於耕種。
村的陶家,卻是有些不消停,懷胎十月的的王氏,於今日再次產下一,婆婆黃氏甚至顧不得田間地頭的活計,堵在王氏的門口破口大罵。
「哎呦老天爺啊,我陶家是造了什麼孽喲,娶回來這麼個隻生丫頭片子,不會生兒子的東西,簡直是個喪門星喲,這天殺的婦人,咋就進了我陶家的門喲……」
「生一窩的賠錢貨,你倒是給生一個帶把的啊,沒用的東西,娶回來真是糟賤糧食,你說你模樣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倒是生個兒子出來啊……」
「這麼沒用的東西,還養在家裡來做什麼,讓我兒休了你,趁早騰地方,讓我兒娶個能生兒子傳宗接代纔是正事……」
「老婆子罵罵咧咧做什麼,六兒媳婦生了沒有?」才從地裡忙活回來的陶正洪進門就聽到罵聲,頗有些不滿。
「哎喲,老頭子喲,真是別提了,又生了個賠錢貨,加上這個都七個了,這王氏是夠能生的,可生的沒一個帶把的,有什麼用?吃著家裡的飯,長大了卻是別人家的人,養來做什麼?」黃氏憤憤不平,真是越說越冒火。
陶正洪聽著,不由也是一嘆,農戶之家,生兒子才能幫著家裡幹活,姑娘那都是給別人家養的,連生七個都是姑娘,他也是沒話可說了,也難怪老婆子這麼不高興,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晦氣。
跟著下地回來的朱氏、何氏,聽著又生的是個姑娘,臉上均是閃過幸災樂禍的笑意,王氏生得漂亮又有主見,更重要的是陶六平待王氏,那一個順服,他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說,日常連個重話都沒有,說什麼都扯著笑臉輕言細語,比起們的丈夫陶一平、陶二平,簡直都不像是一個娘生的,怎能不讓人羨慕妒忌。
「都堵在門口乾什麼,還讓不讓人進屋了!」陶五平夫妻兩個回來,見人都在門口。
黃氏一眼掃了過來,朱氏、何氏忙往裡走,將門口讓開,黃氏在家裡向來說一不二,幾個兒媳自然都怕,忙忙的想避開的視線,卻始終沒逃過。
「還杵在這裡做什麼,不趕的去做飯,湊在這裡看熱鬧懶呢,木頭樁子似的沒點眼,非得讓人一下一下。」黃氏沒好氣的罵道。
連同才進門的許氏,三個兒媳婦鵪鶉似的,誰也沒敢再吭一聲,乖乖兒的往廚房方向走去,期間許氏還悄聲問道:「六弟妹生了個啥?」
何氏忙道:「又生個丫頭呢!」話語裡是掩不住的幸災樂禍。
就連朱氏臉上都帶出笑意,這王氏是能生的,幾年時間連生七胎,別的不說,就說這懷孕、坐月子、孩子什麼的,都比們做多活計,同是兒媳婦,偏一人養得白白凈凈,其他幾個妯娌都跟燒火子似的。
幾人雖說得小聲,可黃氏還是聽到了,倒沒怪幾個兒媳說,而是聽到丫頭兩字,心頭的火氣,又蹭蹭的冒了起來。
黃氏不管不顧的扯著嗓子嚎起來:「殺千刀的婆娘,肯定是上輩子跟咱家有仇,這輩子就嫁進來禍害咱們家……」
「娘,你這是在鬧啥呢,孩子娘生了沒,生個啥呢?」陶六平並幾個兄弟一起回家來,心急自個媳婦生孩子,衝到幾個兄弟前頭,急急的趕回來。
按理說自個媳婦生孩子,他應該陪著的,不過他一個大男人,也幫不上什麼忙,況且現在正是農忙時節,又有他娘在家看著,產婆也請了來,倒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黃氏見六兒還的趕來問,頓時沒好氣道:「又生個丫頭片子呢,看你娶的什麼婆娘,盡生些丫頭有什麼用,你年紀也不小了,連個承香火的都沒有,我看還是把給休了,咱們再娶個能生兒子的回來纔是正事。」
陶六平一聽又生個閨,臉上也出失的神來,他今年二十九,明年便是而立之年,沒有兒子也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可也不是他夫妻倆不能生,連生了七個,卻七個都是閨,這讓他也不知說點啥好了。
「娘,你說這個做什麼,孩子娘也不是不能生,沒準下個就是兒子呢!」陶六平嚅嚅說道,王氏生得好看,他是很喜歡的,就算連生了七個兒,他也沒有休妻的打算。
黃氏一聽這話,便是一哽,心想果然是有了媳婦不要娘。
「都連生了七個丫頭了,你還想讓再生多個丫頭出來,生那麼多丫頭拿什麼來養?況且養大了還都是別人家的人,你覺得你還能落到什麼好?」黃氏恨鐵不鋼的說道。
陶六平也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人,一聽他娘這麼氣勢十足的喝罵聲,一時也是無言以對,了脖子杵到一邊去。
黃氏心裡本就沒好氣,見兒子還出言護著那王氏,更覺得王氏不好:「不正經的婆娘,除了勾著漢子幫著說話,還有什麼本事,丫頭片子生一窩,簡直就是禍害哦!」
「哎呦,我陶家真是造孽哦,娶回來這麼一個禍害,這是一大家子都要被給禍害了哦!」
陶一平兄弟三個也回來了,遠遠就聽到黃氏的罵聲,走進院裡,誰也沒有吭一聲,直直的往堂屋裡而去。
陶六平眼的看了幾個兄長一眼,卻是誰也沒給他一個眼神,他也想像兄長一樣進屋去,可是他娘沒發話,他愣是沒敢彈,杵在原地,想著等罵累了再說。
正想著呢,察覺擺靜,低頭一看,他大閨睜著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著他。
「爹,阿罵啥呢?」
「你這是去地裡摘菜了啊,這麼大籃子,你也拿得,也不知回來喚爹一聲……」陶六平心疼道,雖是閨,那也是他的孩子,他自是心疼的。
「一個丫頭片子,讓乾點活兒怎麼了,你還心疼上了,又不是兒子,拿當個寶有屁用。」轉頭沖香花兒吼道:「你個黃丫頭,小小年紀就跟你娘學得慣會哄人的,什麼不學,偏學會這一套,這籃子多重點你就拿不了,果然丫頭就是不如小子。」黃氏很是氣憤兒子偏著兒媳婦,連指派小丫頭乾點活兒他還心疼上了,一個丫頭片子,還要當小姐似的養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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