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禾看著沈南珣，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家這後院，沒一個盼著我好的，群狼環伺。」

沈南珣沒有搭腔，這確實是他今日無法開口拒絕陸風禾和離的理由。

郡王府這后宅不清理乾淨，他也不放心讓陸風禾和孩子們再住。

約聽到了鳴狗吠，說了那麼久，天也快亮了吧。

想起綠芙被陷害不得不嫁給高嬤嬤那個不能人道的侄子，之前對高嬤嬤的那一點點同全沒了。

還真是又蠢又壞，一份月例銀子也不過五兩，一年也才六十兩。就為了這點銀子居然背主。

「只是為了銀子？」陸風禾問。

沈南珣支吾半晌，「覺得你與兒吃同樣的水長大，你卻能錦玉食，兒……」

陸風禾扶額，同樣水百樣人，敢這又是無妄之災？

「往後你對下人莫要太過寬厚，把人心養大了，該訓斥的還是不要心慈手，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知恩的。」

沈南珣扭頭看了看天，「天快亮了，你也趕睡會，我先走了，有了結果我再來說與你聽。」

陸風禾看著沈南珣，吐口而出，「你的傷……」

「好多了，昨日楊太醫又過府問過脈。」

「你當心聞家。」

沈南珣點頭，「知曉了。」

陸風禾躺下了，沈南珣攏上床幔，接著便聽到了窗戶被抬起又關上的聲音。

天漸亮，陸風禾才勉強睡了過去。

陸風禾睡了一個上午，起的時候還是覺得乏力無神。

趙氏知曉兒起了，趕過來。

「可是不適？不適便請大夫進來看，睡著也不是個事啊。」

陸風禾搖頭，「沒有不適，就昨晚想事走了困，半夜才睡下，早間便不想起，想著把覺補回來，可越補越累。」

「往後可別熬了，這覺啊，還真是越補越困，多大事不能等今日再辦。「

趙氏陪陸風禾剛用了一碗湯，趙氏邊的李嬤嬤便來通傳。

「太太，趙二郎在前院，說是要見你呢。」

趙氏放下調羹，「新哥兒怎麼大中午來了，今日又不是休沐，可有郎君在前院？」

「八郎君和九郎君都在。」

趙氏點頭，翠芝伺候趙氏漱口凈手。

「禾娘你多用些，朝食你就沒用，我去看看你表哥見我何事。」

陸風禾猜測十有八九是為了昨日審出來的事，只是這事還得裝作不知道才。

「娘你慢些，衙門午間也給他們休息時間的。」

趙氏點頭走。

「娘，不管什麼事你回來與我說一說，我這一天屋子都不出，實在無聊得。」

「知曉了。」

果然，趙明新是來請罪的，他一個人來的，昨日知曉了黃文珊做的事之後，趙明新連後院都沒進，只是把海哥兒帶到了前院，並讓海哥兒每日到陸府來跟著陸家的孩子一起進學。

又提來黃文珊邊的劉嬤嬤細細問過黃文珊對陸風禾的所作所為。

劉嬤嬤沒做瞞，趙明新多問了兩句便結結都說了。

趙明新聽了只覺得心驚，這還只是正常的親戚走，便打著進補的旗號送虎狼之葯，若是自己稍微與表妹多謝接，黃文珊是不是就要痛下殺手了？

劉嬤嬤看著趙明新黑下去的一張臉。

俯跪在地，連連磕頭，「郎君且饒過娘子這一回吧，娘子也是太重郎君了。」

趙明新搖頭，這樣的重他覺得恐懼，太沉重了，他要不起。

「下去吧，好好伺候娘子，黃氏問起你也大可直言。」

趙明新枯坐了一夜。

對錶妹，要說心思是有的，但不多。

年時候邊的郎就那麼幾個，還都沾親帶故的，不出意外他的親事也會從這些沾親帶故的郎里擇一個。

與表妹的往來總是多一些，小時姑姑帶著表妹歸家，後來他到鶴鳴書院求學，姑姑經常會讓表哥們帶他回陸府用夕食順便住一晚。

姑姑家全是表兄，只有表妹一個郎，他們所有人都護滴滴的表妹。

後來聽爹娘說起他的婚事，娘說表妹不錯，知知底嫁進來，往後了多紛爭。

爹卻搖頭，趙家是商戶，江南路、兩浙路最大的綢商又如何，依然是商戶，陸家確實實打實的讀書人。

抬頭嫁，低頭娶婦。

商戶嫁到氏族大家外人都要道一句高攀了。氏族子是萬沒有嫁商戶子的。

當即趙明新便暗暗發誓，一定要學有所出人頭地，商戶子又如何，照樣能為為宰。

等他考取功名派了職，他便可以求娶表妹了，這樣也無人再說表妹低嫁了。

可惜，他考取了功名，卻沒了求娶的機會。

他明明是看到表妹與友人在池邊剝蓮子，聽說們要做蓮房魚包。

陸八郎要去給表妹送帶回來的小零，他便跟著一道過去。

陸八郎剛把東西送給表妹，黃文珊便踩到池邊稀泥，不小心落了水。

陸八郎與表妹站在他前面兩步遠的地方，而黃文珊落水的位置在他後面，人命關天，趙明新並未多想便下池子去救人。

荷塘不深，稀泥卻多。得虧陸八郎也在旁邊，一人拉一人推才把黃文珊弄了上去。

表妹邊的丫鬟也趕取來了表妹的披風給披上，要說之親，沒有是假的，可也只是救人必要的接，非要說沒了清譽，趙明新覺得自己真真冤枉。

只是父親卻覺得這是個機會，黃家也是耕讀傳家，但家世不顯，娶來正好。算來算去，黃文珊也算是高攀了。

他也還沒到非表妹不娶的地步，聽父親說了之後，又多加留意。

發現黃文珊也並非水楊花的輕浮子，相反因為家世不顯，比表妹更利落乾脆。

父親還說，表妹是家中小囡，不適合當主母。他雖然行二，將來確是要獨自在外為的，娘子還是得照著主母去找。

就這樣，趙明新半推半就地娶了黃文珊。

若是沒有黃文珊防備加害表妹一事，兩人相安無事，相伴到老也不是不可。

如今趙明新想起來，黃文珊果然乾脆利落，落水落得乾脆，害人害得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