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牢，長安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吾谷隨其后，不敢有半分松懈，畢竟自家相爺的面，難看至極，若公子真有什麼閃失，相爺肯定要把這一群人都丟下油鍋活炸了！

　“長安，你為何非要見那人？”宋墨了自個的胳膊，“森森的，委實嚇人，就不能……”

　長安忽然頓住腳步，雙手環，上下左右，仔細的打量著宋墨，“我同你相識多久了？”

　“五年零三個月十八天。”宋墨如實回答，一時間還真不知道的意思，“怎、怎麼了？”

　長安心中喟嘆，五年的時間，夠不夠看清楚一個人？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五年罷了，宋墨又不經常在京陵城里待著，云游四海之人，若真的論起相時日，還真的沒有這麼久。

　“錯了，是一年零一個月多三天。”長安挑眉，“這是你這五年多的時間里，留在京陵城的時日，也是你我相的時日。”

　宋墨知道記好，卻沒想到，竟是算到了這地步。

　“你到底怎麼了？”宋墨環顧四周，忽然張兮兮的瞧著，“莫不是中邪了？”

　長安翻個白眼，“你才中邪了！不許跟著我，就在這兒待著，若是待會我出來沒瞧見你，咱兩的就算完了，你自己看著辦！”

　音落，略帶憤惱的轉離開。

　宋墨滿臉懵，不敢置信的僵在原地。

　“哎！”吾谷瞧著宋墨邁出來的，“王爺這是想跟公子斷絕？”

　宋墨訕訕的站在原地，“你趕進去，若是出了什麼事兒，誰敢擔待！”

　“是！”吾谷行禮，疾追長安而去。

　因為王蘭生是死囚，這會雖然從木架上卸了下來，平躺在木板床上，但是鐵索纏繞，亦是彈不得，此刻奄奄一息的，好似只剩下一口氣。

　長安上前，吾谷趕沖過來，“公子，莫要靠得太近，晦氣！”

　“閃開。”長安推開他，杵在王蘭生的床邊，若有所思的盯著他，“之前沒瞧仔細，卻原來濃墨重彩之下，藏著這般好皮相，倒也難得。”

　吾谷一愣，“公子看中了？”

　“屁話！”長安輕嗤，“你家公子我，是這樣見起意，不擇食之人？這東西要殺了我爹，我能養虎為患？傻了吧我？”

　吾谷如釋重負，“如此，便好！”

　“看看他手上有沒有細痕。”長安雙手叉腰，“懂我的意思嗎？”

　吾谷心領神會，“奴才明白！”

　左手，沒有。

　右手……

　“虎口位置好像有！”吾谷忙道，“公子您看，是不是這個痕跡？”

　長安快速湊過來，仔細瞧著王蘭生虎口位置的痕，“瘀很重，皮破出，這個位置……虎口之下，但又距離虎口很近。”

　“他上有刺鞭的痕跡，還有烙印，除卻這些便是鐵索留下的傷痕，其他的……”吾谷皺了皺眉，“倒是沒什麼大礙，據說這刺鞭是相爺留下的。”

　長安眉心一皺，當即明白了，爹為什麼不讓進大牢。

　爹啊，這是心有余悸，后怕呢！

　了眉心，長安嘆口氣，“這肯定是暗傷！”

　“差不多，行刑的時候，多半傷及周，這虎口位置，最多是拖拽所留下的傷痕，但是這個顯然不是拖拽傷，應該是擊打傷！”吾谷肯定的回答。

　長安定了定神，“到底會是誰呢？”

　“公子！”吾谷忽然低喝，快速攔在長安跟前，“小心！”

　王蘭生醒了，虛弱的著漉漉的長睫，整個人慘白如紙，沒有半分，他躺在那里，就這般直勾勾的盯著長安。

　他認得，當時是竄出來為川河擋刀，毫無預兆的、不顧一切的護著川河。

　“呵……”干啞的嗓子里，發出低冷的嘲諷。

　長安笑了笑，“認出我來了？聽說，你王蘭生，生得倒是不錯，五致，段也好，只是脾氣不大好，年紀輕輕的，不就喊打喊殺！”

　“你是那賊的兒子？”王蘭生咬著后槽牙。

　上的痛楚時刻提醒他，川河那三記刺鞭，有多心狠手辣，川河的兒子……也該死！

　“賊？”長安不記得，多年沒聽到這個稱謂了。

　貌似是從前幾年自己大病了一場之后吧，這個稱謂就消失了，雖然大家私底下還是會喊，但是當著面喊出來的，還真是之又。

　“放肆！”吾谷抬手。

　長安瞥他一眼，“退下！”

　“公子？”吾谷提著心。

　那年，公子因為一句“賊”與人在街頭干架，誰知打輸了，心頭郁結難舒，隔日便病倒了，這一病足足病了半個月，弄得整個丞相府烏煙瘴氣，人人自危。

　相爺請遍了大夫，連宮的太醫都請進了府，最后還是“師父”進府，才治好了公子的病！

　坐在長凳上，長安掏出隨小包里的核桃，慢條斯理的剝著，“好多年沒聽到這兩個字，倒是親切得很，那你倒是說說，你口中的賊，干了什麼天怒人怨、天理不容之事？”

　“公子，水！”吾谷去倒了杯水。

　長安愜意的吃著核桃，渾然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你是長安！”王蘭生知道這個名字，但是人嘛……委實沒見過。

　席上是頭回見，但當時沒看清楚，這回倒是看得真切。

　“賊之子，長安！”滋滋的嚼著核桃，勾笑得邪，“怎麼，連我爹都殺不了，還想著殺我？省省力氣吧，我跟你們不一樣，投胎是個好活計，小爺跑得快，投了個好胎！”

　聽著王蘭生磨牙的聲音，長安繼續道，“從小錦玉食，不需要卑躬屈膝，更不需要委曲求全，我爹什麼都愿意給我，但凡欺負我的，都沒有好下場。上次喊賊二字的人，估計墳頭草都比人高了，王蘭生，你覺得你命有多？”

　“你們該死！”王蘭生咬牙切齒，“該千刀萬剮，該死無全尸，該斷子絕孫。”

　吾谷氣急，“公子，要不要堵住他的？”

　“讓他罵，多大點事，塊的是他，又不是我！”長安喝口水，潤了潤嗓子，“你瞅瞅他那樣子，渾戾氣，一煞氣，估計是個克父克母克兄克弟的天煞孤星，瞧著面相極好，實則里流膿，窩窩里塞狼心，同這種人計較，我是有多閑得慌？”

　吾谷：“……”

　好像，是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