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醒。”

　蕭凜將嘉上的被子掀開，不停地著的背。

　可是他越哄，那魘住的人反倒更難，眼角一點點滲出了淚。

　直到他抱著人坐了起來，那懷里的人才慢慢醒了過來，一睜眼，看到了和夢中那張相似的臉，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一點點著他的眉眼：“好像……”

　“什麼好像？”蕭凜捧著的臉抬起來。

　然而嘉現在卻覺得每多看他一眼，心里就難一分，不忍心再看，只是哭著埋在了他的肩上：“他和你好像，眉鼻子都好像……”

　蕭凜明白了，心里頗不是滋味，一抬手慢慢抱住：“沒有的事，你是在做夢。”

　“真的只是夢嗎？”嘉抬起婆娑的淚眼看著他，“可是我好像真的看見了，白白胖胖的，一個長手長腳小嬰兒，躺在床上張著手咿咿呀呀地要我抱……”

　長得像他，長手長腳，難不是個兒子嗎？

　蕭凜腦海中出現了一張臉，心頭微微一，接著的話問了下去：“眉鼻子像朕，像你嗎？”

　嘉點了點頭：“像的。”

　話一出口，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小嬰兒，愈發難地抓著他的肩：“為什麼我總覺它還在，上次我抄的佛經你送過去了嗎？有沒有超度？”

　他當然不能給一個尚在肚子里的孩子超度，這豈不是折壽。

　蕭凜神一僵，著的臉頰安道：“送去了，請了幾個大師一起念誦的，你放心吧。”

　“超度為什麼還會這樣……”嘉喃喃地念著，“他一定是還不滿意，不行，我要再多抄幾卷……”

　說著便推開了他，連服都沒批又要去抄佛經。

　蕭凜看不得這麼辛苦，一把將人抱了回來：“沒事的，他不是在怪你。”

　他聲音實在太平靜，又滿是篤定。

　嘉正簌簌掉下的淚一停頓，回過頭一臉茫然的看著他：“你為什麼會這麼肯定？”

　蕭凜被看的微微發，片刻，移開了眼，將落到胳膊上的外衫拉了上去：“朕請的都是高僧，你別胡思想了，你只是做噩夢了，睡了一覺渾都是汗，快去洗洗。”

　“真的嗎？”

　嘉聯想起永嘉的話，剛被徐慎之下去的懷疑又生了起來，盯著他的眼。

　蕭凜卻避開了那朦朧的淚眼，徑直將抱了起來，直接朝著水汽茫茫的凈室走去。

　“好好泡一會兒，放松放松。”

　蕭凜將放到了浴桶邊，替寬著。

　他從頭到尾神都格外的平靜，只是當解開的服的時候眼神才松了一瞬，轉眼又一派正經，扶著進了浴桶。

　離得太近，嘉分明看的見他黑沉沉的眼里有驚濤駭浪在翻滾，錯過的時候，他鼻尖的熱氣比浴桶中的水汽更甚，拂過后頸時惹得一片皮都泛了紅。

　嘉不敢再抬眼，連忙抓了浴桶邊沿，生怕他又像從前一樣，也跟著踏了進來。

　可正當神經繃的時候，下一刻卻意外看見他挪開了眼，朝著外面了一句：“朕去侍來幫你。”

　嘉一愣，又坐了回去，低眉瞟著他那垂在側攥著的拳。

　明明手面上的青筋都凸起來了，呼吸更是一陣陣混地吹拂著的發，可他的聲音卻與整個人的狀態截然相反。

　就好像是刻意在抑一樣。

　他難道真的在騙嗎？

　嘉眼睫微，在他轉即將出去的時候忽然抬起了淋淋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心。

　“怎麼了？”

　蕭凜一回頭，正看見跪坐在浴桶里的樣子，嚨有些發干。

　“我……我沐浴用的香膏好像沒拿過來。”嘉抬起被水汽蒸的霧濛濛的眼睛，微微側了臉，“你可不可以幫我拿進來？”

　如今還未顯懷，材還是一如既往的姣好，甚至因為有孕的緣故更勝從前。

　蕭凜頓了片刻才移開了眼：“在哪里？”

　“在對面的桌子上。”

　嘉咬著，大約是被水汽浸潤的緣故，連聲音都細細綿綿的。

　蕭凜本沒法拒絕。

　原本正踏出的腳步一轉，又走向了對面的桌子。

　桌子上擺著一堆瓶瓶罐罐，看的人眼花繚。

　蕭凜拿起了一個，正要轉的時候，過那桌上的銅鏡正看見坐在浴桶中著水的樣子，手底的作瞬間就慢了下來。

　他隨手拿起了一個看著像發膏的東西問：“是這個嗎？”

　嘉探著子朝那邊看了一眼：“不是，是罐子。”

　蕭凜嗯了一聲，眼神瞟著鏡子，下一刻又拿了一個藍的罐子舉起來：“那是這個嗎？”

　嘉撐著子仔細辨認了一下：“也不是，是紅的。”

　都不是。

　蕭凜看著那鏡中婀-娜的姿越來越心不在焉，半晌才找到了一個紅的罐子遞了過去：“這個對了嗎？”

　嘉這回點了頭，接了罐子，一點點細細的涂著胳膊。

　那手臂一抬起，蕭凜被晃的一陣眼疼，即刻便轉了出去。

　實在太不像他的作風了。

　余里瞥到他快要轉出去的時候，嘉愈發生疑，忽然抬起手臂輕輕抱怨了一句：“胳膊好酸……”

　一抱怨，蕭凜果然回了頭，正看見抬著手挑著香膏卻怎麼都夠不著后背的樣子。

　“要不，你幫我涂？”

　嘉眨了眨眼，手將罐子遞到他眼前。

　蕭凜視線移開了的背，不自在地側了：“朕去侍來幫你。”

　“不要侍。”嘉連忙打斷了他，微微紅了臉，“我最近好像胖了點，不想讓別人看見……”

　胖了嗎？

　眼神掃了一圈，蕭凜才錯開了視線：“沒胖，是你想多了。”

　“真的嗎，可是我最近吃了這麼多……”嘉似是有些苦惱低頭看了看，“好像腰變了，連肚子都圓了一點，那要不讓侍來看看？”

　現在才哪兒到哪兒，便是真的胖了也不能說。

　蕭凜擔心侍說引得猜想，只得折了過去：“真沒有，轉過去，朕幫你涂。”

　嘉順從地背過了，雙手撐在桶沿上，低著頭看著水中的倒影。

　他今日神格外的正經，除了那挑著香膏的指間略有些燙。

　當他的指尖落下去的時候，嘉眼睫一，抓了桶沿才沒推開他。

　蕭凜將背上的發到一邊，涂著香膏的作越來越慢，最后手一，忽然頓住，沉聲問了一句：“前面涂了嗎？”

　嘉用細細的牙齒咬住了下，低著頭不吭聲。

　不說話，就是默認的意思。

　那香膏是由羊油混合著幾種芳香的花做的，掌心一，便融化了開。

　蕭凜著香膏，看著那香膏一點點融化滴落到水面上，呼吸也愈發不沉穩。

　斂了斂眼神，耳后的一顆紅痣卻隨著他的手輕輕地晃著，著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當他幾乎快吻上去的時候，一低頭看見了水中那用力到發了白的指關節，蕭凜原本混沌的神一瞬間清明，立馬松開了手，起想站起來。

　可他剛放開手，那原本伏在桶沿上的人卻忽然“啊”了一聲，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又將人了下來，聲音里滿是害怕。

　“別走，水里好像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