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堯答應了一聲，鼻音特重的跟小舅舅掛了電話，扭頭一看他爸已經坐在沙發上抱著黃貓哭開了。

方景堯他爸平時一臉特別正派的老干部模樣，這會兒什麼氣質都沒有，哭的稀里嘩啦，“景堯，你不知道，我前幾天嚇的夠嗆，你媽出去檢查了一個禮拜，我這一禮拜晚上都睡不好……我就想著要是今天你媽再不回來，我就把家里的房子全賣了，帶著錢去北京找你媽去，我什麼都不要了，我要我媳婦……”

方景堯是先聽了結局，知道他媽沒什麼事兒所以頂多就有點難過，他爸這可是磋磨了一個多月，聽見老婆沒事一下就發泄出來，狠狠哭了一場，面子都不要了。

方景堯拍著肩膀勸了他兩句，他爸噎噎的，指了指客廳那邊道：“你，把咱家窗簾拉上，別讓對面老孫看到。”

方景堯哭笑不得，“您都這樣了還怕孫叔看到呢！”

老頭哭的慘的，方景堯也不難為他，起去把窗簾拉上了，他剛起的功夫，黃貓忽然從方爸爸懷里激烈地掙幾下，喵嗚著就跳下沙發，一路小跑著沖客廳門口去了，蹲坐在那就不了，眼睛盯著門一不。

方景堯走過去道：“黃寶，是媽回來了媽？”他隔著貓眼看了下，門外并沒有人，也沒聽到腳步聲。

黃貓已經急地站起來去抓門板了，里個不住，打從抱進家門養到現在第一次聽到它的這麼大聲，的這麼急。

大概隔了兩分鐘，這才聽到腳步聲，方景堯趕開門走出去，走到樓梯那瞧見方媽媽忙手接過手里的提包，道：“媽，您可回來了！出這麼大事兒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方媽媽神好的，瞧見他也笑了，“出什麼大事，別聽你爸在那瞎說，就是胃檢查出來有點小病，復查了下沒什麼事，養段時間就好了。”

進家門的時候黃貓就撲過去，站起來去抓的子，方媽媽“哎喲”了一聲，忙把它抱起來看了下，著小爪子一瞧就看到里面彈出來的小長指甲，“這老頭也真是，在家怎麼照顧的，寶兒指甲這麼長了也不知道剪剪……等會，怎麼瘦了這麼多，腦袋上也禿了呢？！”

方景堯提著東西在后面關門，失笑道：“您再不回來，我爸腦袋上也該禿了。”

方媽媽看了老伴一眼，老伴坐在沙發上灰白的頭發也不染了也不打理，整個人跟老了好幾歲似的，穿著的還是臨走的時候給準備的服，坐在那可憐的看著，直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跟他過了一輩子，知道這人什麼病，又好氣又好笑道：“方德林，不許哭啊！再哭我就打開窗戶，讓鄰居們都看看，聽見沒！”

方景堯他爸坐在那要哭不哭的，只拿一雙眼睛追著自己老婆看，上下打量了一遍瞧著毫發無損，這才咧笑了。

方景堯陪著他媽收拾帶來的片子和醫生給做的病例本，一邊收拾一邊心疼道：“媽，我看著您也瘦了。”

方媽媽道：“沒瘦多，去了北京還胖了兩斤呢，你小舅一個勁兒的讓吃藥膳，吃了之后才知道做其中一項檢查之前不能吃蟲草，這不又耽誤幾天，要不然早回來了！”

方景堯悻悻道：“那之前肯定還瘦了不，要不然我跟您視頻，您也不接。下回我可記住了，您不讓我看就是有問題。”

方媽媽神好，就是剛瘦下來大概還沒來得及添置新服，舊服在上松松垮垮的也沒什麼說服力。聽方景堯說完，立刻把原因推到黃貓上去，嗔怪道：“都是寶兒，也是怪了，它也聽不懂咱們說話，這段時間鬧的不行，晚上吃飯都得我用手喂，見不到我就不吃不喝也不睡覺的，我在外面凈擔心它了，這小東西，跟你一樣，也是個小磨人！”

刮了大兒子鼻尖一下，又輕輕點了點黃貓的鼻尖尖，“是不是呀，寶兒？”

黃貓踩著裝片子的塑料袋一路咪嗚著走過來，連平時最喜歡的塑料袋也不看一眼，瞧見方媽媽的時候嚨里就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拿腦袋不停蹭著手心，小腦袋的硌手，抵著不肯離開，全心全意地討好媽媽。方媽媽被它這模樣弄的笑出來，抱著它問道：“想媽媽啦？”

黃貓抬頭睜大了眼睛看著，忽然眨了眨眼睛，湊上前了的臉頰，親的，“嗚~”

方媽媽被添了幾下，都有點刺疼了，笑著推它小腦袋一下，“好了好了，可以了，媽媽也想你，乖寶心肝肝！”

方景堯過去也在后面抱住了，把他媽和黃寶一起抱在懷里，晃了兩下道：“媽，我也可想你了。”

方媽媽道：“你都多大人了，跟寶兒學！”

方景堯笑著道：“您不是說，只要沒結婚就不算完全年嗎？”

方媽媽笑了，“快閉吧，你就知道拿我說的話堵我。”

晚上一家人湊在一起吃了頓飯，方景堯他爸和黃貓吃的尤其兇，他爸吃了三碗面條，黃貓蹲在它那小飯碗面前吃了大半碗，這才矜持地抬起頭來，仰著腦袋沖天大，非要方媽媽去喂它才肯吃。

方景堯放下碗去喂，它看一眼勺子，又扭頭去看方媽媽。

方景堯了它腦袋一下，笑道：“快吃你的吧，就你事兒多，全家都得伺候你怎麼的！”

方媽媽在那邊喝湯，喝了一口，黃貓瞧見了，這才湊到方景堯舉著的勺子里吃了一口貓飯，這麼幾口吃的呼嚕震天響，幸福的一塌糊涂。

方景堯晚上待到快十點了才走，他幫他媽鋪了床鋪，黃貓也顛顛兒跑著跟上去，一晚上跟在方媽媽邊一步都離不開，媽媽去哪兒它跟到哪，是把自己活了小貓。鋪床的時候更是剛開被單它就百米沖刺地鉆進去，埋在里面鼓一個小包一不的，鐵了心要睡這。

方景堯道：“黃寶這心眼也太多了，它肯定知道您今晚上睡這。”

方媽媽也笑了，“讓它在這睡吧，好些天沒管它了，怪可憐的。”

方景堯跟撒：“您也好些天沒管我了……”

方媽媽故意逗他道：“那我得謝謝龍宇去，得給人添多大麻煩啊。”說完玩笑話，又問了道，“龍宇他大姨，怎麼樣了？”

方景堯收斂了笑容，道：“回家去了，沒法治療了。”

方媽媽嘆了口氣，道：“那我改天去看看。行了，你先回去吧，家里有什麼事兒我再跟你打電話。”

方景堯拿了車鑰匙，一邊往外走一邊對道：“您可一定要跟我說，不然我就去找我小舅問去，他不告訴我，我就去姥姥家門口使勁兒大哭，嗷嗷的哭，讓姥姥給我做主，我不是嚇唬您，我說真的啊。”

方媽媽笑著拍了他肩膀一下，“就你貧！快走吧你，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