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病人的手很順利。
方景堯一直等在外賣,等到手結束之后,他就起去找龍宇。迎面走過來的人很多,有一部分跟著病床去了電梯,另一部分跟著主任一起走出來,主任看到他之后沖他點了點頭,道:“手很順利,龍宇在那邊休息,你去看看他。”
方景堯點頭應了,匆匆找過去。
龍宇結束手后換了服,正坐在走廊那邊的長椅上休息。
方景堯過去喊了他一聲,坐在他邊陪著他。
龍宇看起來很累,坐在那里沉默著一言不發,方景堯也跟著安靜了一會,但還是艱難地開口道:“龍宇,姨回家去了。”
龍宇點頭,道:“知道了。”
回家去,就表示沒有希了。
他今天的病人手順路,度過了鬼門關,但是他的親人,也在同一天要離開這里,回到家中度過寥寥幾日的余生了。
他手過去握了握方景堯的手,方景堯抱著他,手臂按著他的肩膀,比他還難過。
龍宇說不出話,只的抱著方景堯,手指在發抖。他哭不出來,方景堯眼淚滾落下來,啞聲喊他名字,一連喊了幾聲。
龍宇坐在那忽然問他:“景堯,我該怎麼辦?”
方景堯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該怎麼安龍宇,只能抱著他更一些。龍宇渾的力氣都丟失了一般,他額頭抵在方景堯的肩上,此刻的方景堯了他唯一的依托,是支撐他的力量。
龍宇請了半天假回去休息,他累了太久,這臺手之后就像是全部力都支干凈一樣,疲憊的回到家中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一直睡了將近20個小時,第二天早上九點多才醒來,他看了一眼床頭小鐘上的時間,下意識的就要起來,被進門的方景堯按住了,方景堯遞給他一杯水看著他喝了,道:“你都忘了吧,今天禮拜六,休息。”
龍宇眨了眨眼睛,這才想起來。
方景堯按著他又躺回去,自己跟他睡在一個枕頭上,手臂也搭過去:“你等五分鐘再起,我粥還沒煮好呢。”
龍宇下蹭了蹭他臉頰,輕笑了一聲,道:“你做飯?”
方景堯趴在他口笑,聲音帶著點得意:“怎麼樣,沒想到吧?給你煮我家祖傳方的粥,我早上六點就起來弄了。”
龍宇抱著他覺得上的疲憊也去了幾分,他手在方景堯背后輕輕過幾下,像是哄自己家里的貓,眼神又是欣又是驕傲的。只是方景堯經不起撥,龍宇了他兩下,他就忍不住開始向后躲,支吾道:“我去看看火,我的粥快好了……”
龍宇摟著他近了幾分,溫道:“沒好,還沒到五分鐘呢。”
方景堯還要躲,扭著腰不肯近他,龍宇手掌按在他的后腰上讓他和自己的沒有一隙,立刻就覺到了方景堯的,已經有點起來了。
方景堯也不掙扎了,雙手撐著他的肩膀,眼神有點狼狽地躲開一點不肯看他,“我有什麼辦法,我好幾天沒看到你了,我一瞧見你就不控制……你大早上的還非要我,這不怪我吧?”
龍宇道:“不怪你,這幾天沒注意到你,是我的錯。”
方景堯見他松開自己剛舒了口氣,正想起,就被龍宇又重新按了回去,這次龍醫生覆上來,解開他的服一點點親吻下去,很快就到了腰腹……
方景堯被刺激的差點彈跳起來,雙手胡下去到龍宇的臉頰和頭發,試著去阻止他,“不行,龍宇別這樣……我……我還沒洗澡……”
龍醫生在下面輕笑了一聲,呼吸拂過最敏的地方比任何時候都要刺激,方景堯只覺得那小電流順著鼠蹊部位一直向上蔓延,麻麻的,酸的厲害。
龍宇含著模糊說了句什麼,方景堯努力去聽,好像是“沒事”還是“我幫你”……再往后他也聽不清了,被刺激的生理淚水都分泌出來,很快連鍋里煮著的粥都忘的一干二凈,自己從腰部以下的一塌糊涂。
……
等兩個人收拾好了去吃飯的時候,煮著的粥已經快要糊了。方景堯趕忙關了火,白粥雖然沒有糊底,但是也粘稠的像是米飯一樣,周邊還有鍋一樣的一塊。他想要扔了,被旁邊的龍宇攔住了,龍宇往里面添了點水,隨便攪了幾下就給自己盛了一碗,嘗了一口道:“可以吃。”
方景堯有點不好意思道:“算了吧,先吃別的,我改天再給你做……”
龍宇不肯,三兩口吃完了又盛了一碗,這次連砂鍋都一起端走了,放在餐桌擺在自己面前道:“我喜歡這個。”
方景堯沒辦法,只能去拿了一碟橄欖菜出來配飯吃。龍宇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方景堯本來還覺得不怎麼好吃,看著他就忽然又有胃口了。
龍宇有兩天休息的時間,也慢慢調整過來,看著像是在試著接邊正在發生的事。他不想提,方景堯就不說,但是不提也不能躲開這件事,龍宇的媽媽很快就打了電話過來找他。
龍宇接電話的時候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接完之后才問方景堯道:“我媽說讓我今天去那邊一趟,你要不要一起過去?”
方景堯這些天已經和龍宇他媽接很多了,有心讓他和自己親媽多相一會,就搖頭道:“不了,你去吧,我正好回我爸媽那邊一趟,前段時間我媽眼睛讓風吹著了,有點害眼病,我爸那人特別心,也不知道眼藥水買對了沒有,我去給他們送兩瓶過去。”
龍宇點了點頭。
方景堯跟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又過去把他在門和自己中間,心疼的親了兩下,親完了鼻尖也舍不得似的蹭了蹭他的,叮囑道:“晚上別等我回來吃飯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媽媽。”
最后兩個字說的很輕,但這麼近的距離龍宇也聽的清楚,他環抱住方景堯,出這些天第一個完全放松下來的笑容,也蹭了蹭他的鼻尖,聲道:“好,你也替我照顧好媽媽,還需要什麼眼藥水就跟我說。”
方景堯咧道:“好。”
送走龍宇,方景堯打電話回自己家跟他爸媽說了一聲要回去看看,以前的時候都沒攔著,偏就今天他爸就不同意他來,聲音還跟冒了似的帶著鼻音,說不上兩句就要掛斷。
“……不用特意送眼藥水,買了,夠用,沒什麼別的的事先掛了啊。”
方景堯忙喊了他一聲,“哎爸你等下,您不舒服嗎,是不是冒了啊?”
方爸敷衍地嗯了一聲,“有點。”
方景堯更不放心了,他以前沒經歷過這些重大疾病,在病房陪著衛姨的這些天實在很深,就忍不住叮囑了他爸幾句照顧好的話,說的都有點嘮叨了。他爸在對面一連答應了幾聲,支吾道:“你那邊忙的吧,我也有點事,不跟你說了。”
方景堯道:“您都病這樣了還有什麼事兒放心不下的啊!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您……對了,我媽呢?我好幾天都沒聽見聲音了,在忙什麼了?”
方爸道:“真不用回來,我們都好的,你媽……在廚房給我煮紅糖姜水了,忙,不接你電話了,先掛了啊。”
方爸越是這麼說,方景堯就越是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他以前雖然也不怎麼回家,但是隔三差五的會跟家里視頻通話,這段時間忙的不得了,恍然發現,已經將近小一個月沒有跟他爸媽打過照面了,只有幾通電話,十有七八還都是他爸接的。
方景堯越想越不對,自己開車回去了一趟。
他先去了父母住的那邊,敲門沒人應,又匆匆跑去了黃貓住的那套老房子,這次有人開門了。
方景堯打從瞧見他爸的那一刻就嚇了一跳,一個月沒見,他爸瘦了得有七八斤,平時那點小肚子都瘦沒了,老頭眼角發,弓著背沒一點往日的氣神,給他開完了門只啞聲說了一句:“進來吧。”
方景堯進來先是看了一圈,房間和之前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他爸抱著黃貓坐在沙發上,老頭瘦了一圈看著沒神,黃貓也瘦了一圈,頭頂上的都有點掉禿的跡象。黃貓瞧見他進來,掙了兩下,難得了一聲,方景堯他爸松開它,它就一路往門口跑去,方景堯下意識攔了它一下,“黃寶干嗎去!”
方景堯他爸道:“別攔著它,它不出去。”
方景堯把車鑰匙擱在門口的柜子上,手去抱貓,黃貓難得不聽話,堅持蹲在那,方景堯只能蹲下來順了順它的,小聲了它兩聲,這才讓抱了。他抱著貓過去,問道:“爸,黃寶這是怎麼了?”
方爸眼圈又要泛紅,“它,它等你媽回來呢。”
方景堯愣了下,“我媽不在家啊?那您說在廚房……不對,到底去哪兒了,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方景堯他爸死活不肯說,方景堯問急了,就道:“去北京找你小舅了,你有什麼事兒你去問他,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
方景堯他們家的地位一般是這樣排的,方景堯他媽肯定是排在第一位,往后就是黃貓,再次才是他和他爸。但是這也有個例外,如果他小舅舅陸鳴回來了,那他小舅肯定排在黃寶前頭的,有些時候他媽都得聽他小舅的話。
方爸搬出了陸鳴,方景堯就知道家里肯定是有大事要發生,二話不說一個電話就打過去。
陸鳴很快就接了電話,他那邊忙,但是聽著語氣還是帶著閑散并不張,“喲,小寶,怎麼有功夫給我打電話了?”
方景堯聽著他這麼說話就松了一口氣,問道:“小舅舅,我媽呢?”
陸鳴道:“啊,回去了啊,今天上午的高鐵,這會兒也應該快到了,你們在家等著吧。好著呢,沒什麼事。”
方景堯道:“我媽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啊?”
陸鳴愣了下,笑道:“你爸沒跟你說啊,是這麼回事,前段時間做檢查有個抗癌指數超標了,給你爸嚇的夠嗆,非讓你媽再去做幾次檢查,我聽說之后吧,就覺得這麼折騰幾次太麻煩,干脆給弄北京來做了一次徹底的檢查。結果好的,沒什麼事,虛驚一場,你也安你爸一下,肯定又嚇哭了,你爸那人看著跟老干部似的,其實特慫……”
方景堯他爸就站在一邊豎著耳朵聽著,聽到虛驚一場的時候就已經要哭不哭的了,生怕他小舅聽到,自己坐遠了點狠狠了一把鼻涕,眼圈又紅了。
方景堯大概問了一下,陸鳴那邊也跟他說了況,跟龍宇他大姨的況特別像,難怪前段時間方媽媽瞧見衛姨的時候就特別慨,估計一多半也聯想到了自己上。
方景堯聽完特別自責,他這段時間特別忙,雖然也覺得他媽不和他照面特別奇怪,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會出這麼大的事兒,雖然是虛驚,但還是嚇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他握著電話難過道:“我都沒察覺,要是我早一點看出來……”
陸鳴道:“早一點看出來又能怎麼樣啊,還不是在家哄著你爸別哭,我姐可比你們父子倆強多了,放心吧,一點事兒都沒有,過一會就到家了,你們也別出去了就在家等著,聽見沒?”
方景堯嗯了一聲,聽起來悶悶的。
陸鳴在那邊也舍不得掛電話了,哄他道:“聽話,你垂頭喪氣的你媽能高興起來?檢查完了沒什麼事,多高興啊,快笑一個。”
方景堯哼哼了一聲,聽著也帶了鼻音。
陸鳴哭笑不得,“哎喲,你們老方家凈出哭包是不是?快別哭了,小寶,你一哭我可不了。”他故意岔開話題道,“對了,你媽這幾天檢查花了不錢,給心疼壞了,你記得回去之后多哄哄,拿點私房錢補一下老太太就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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