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二更◎

三斤這個話題太沉重了, 對每個貌子來說都是生命不可承之重，但這話題是聶照起的，所以姜月選擇原諒他, 避而不談。

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哭得那一個梨花帶雨，不知道了多大的委屈。

“你真讓人打了？”聶照問。

搖頭，長長的睫上還掛著淚珠子, 吧嗒吧嗒地掉個沒完：“我把別人打了。”

聶照疑：“你打人怎麽給自己打哭了？”他執起姜月的手, 放到邊吹了吹掌心, 再問，“手給打疼了”

這麽乖巧, 就算打人，那也必定是別人的錯, 何況打人能有多疼？

姜月原原本本把事講了, 還添油加醋多說了些自己是如何英勇保護百姓的, 把下擱在聶照肩膀上，聞到他上香香的味道，懸著兩個月的心才放下。三哥雖然黑了, 瘦了，但還是香噴噴的。

聶照覺得自己教了三年，若真還跟姜家黏黏糊糊牽扯不清, 那真是白教了, 今晚的晚飯也不必吃了。像小狗似的的狗頭, 誇贊：“做得不錯。”

他以為誇誇就會好，沒想到姜月哭得更厲害了, 就算沒有眼淚, 也要出來眼淚。

聶照真沒想到, 出去兩個月，人還哄不好了：“別哭了，給你買果子吃。買了桃子，洗給你吃。”

姜月還哭。

“想吃什麽？糖水？帶你去喝糖水？”

姜月咽了咽口水，明擺著想喝，但還是忍住了。

“城西的餅？香椿餅？蘿蔔餅。”

“或者想吃什麽，都給你買，別哭了。”聶照皺著眉，用手在臉上呼嚕了一把，這怎麽還哭？

哄到最後，他已經筋疲力盡了，只能無奈威脅：“你要什麽你說啊？一個勁兒的哭什麽？你再哭就什麽都吃不到了。”

姜月哭得嗓子都啞了，忍不住幹咳幾聲，跑去喝了碗冷水，回來繼續蹲在他面前嚎。

聶照算是看出來了，什麽事兒也沒有，就是單純要蹲在他面前哭而已，他幹脆不管了，去廚房洗了桃子，一邊啃一邊欣賞的表演。

“哭大聲點，聽不見。”他完全不心疼，甚至還能適時點評一下。

孩子不能一味地慣，要慣壞了。

但嗓子都哭啞了，要是再哭下去，他就，他就繼續哄算了。

姜月抱著碗又咳嗽了兩聲，終于知道自己幹嚎是沒有效果的，落寞地坐在地上，淚眼地著他：“三哥，我要是不哭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沒關系，你現在不喜歡我哭的話，那我們說說話吧。”

聶照的心突的就像被一排鋼針紮了似的，又疼又辣，恨不得打死剛才的自己 ，他怎麽能這麽心狠手辣？怎麽能這麽對？

一直哭個不停，是以為只要一直哭，他就會哄，能晚些走，姜月是太害怕他走了，才會如此，如此乖巧懂事，嗓子已經哭啞了，他的心腸難道是鐵石做的嗎？

姜月有什麽錯？

姜月沒有錯，有錯的是他，他不能時時刻刻陪在邊，才令如此悲傷。

他連忙把手裏的桃子沒啃過的部分遞過去：“吃桃子尖尖，最甜了。”

姜月不吃：“三哥你吃，你最辛苦。”

聶照眼眶一紅，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

“三哥，你還走嗎？”姜月問。

聶照搖頭：“最近幾天都不走了，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姜月高高興興牽起他的手，就知道，只要自己一示弱裝可憐，三哥便不會不要。

聶照這次回來，是因為升上百戶，有三日假期，三日之後，他還要重新回軍營。

不過升到百戶之後，便不如做大頭兵時候累了，來去也更自如些，晚上他若是不當值，就不必留在營中，可以回家。

他帶姜月出門吃了一圈兒，天快黑的時候才回家，抱了一整個西瓜扔進井裏，先是檢查了練武有沒有懶，隨後再查的作業。

武功很有進步，看起來沒怎麽懶，但算學還是依舊一塌糊塗。

“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為什麽是二十四只兔子？”

“因為兔子有四只腳，二十四乘四正好是九十四。”姜月掰著手指頭告訴他。

聶照深深地閉了下眼睛，殺了他，真的。

他打不得姜月，一刀把從井裏撈出來的西瓜劈兩半，抑住想罵人的沖：“可是有三十五只頭，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嗎？”

“那就是十一只和二十四只兔子……”姜月又算了算，信誓旦旦。

“到底多只腳？？？”聶照狠狠挖了一勺西瓜芯，塞進姜月裏，敲著桌子質問。

姜月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覺好像是不對，低下頭重新拉手指。

三十五只頭，三十五只頭，九十四只腳，九十四只腳……

多只兔子多只……

多……

……

西瓜真甜，忍不住想。

聶照扶額，給扇扇子的手不由得煩躁地加快，往裏又塞了一塊西瓜芯。他寧願回軍營這個時候編無聊的稻草人，都不想給姜月講題。

以前還想著有機會給講河圖書，如今這算學都學不明白，學什麽河圖書啊？

他心火升起來，扇子別過來拼命給自己扇了扇。

在營中見不到想，見到了還生氣，自打開始給姜月補習算學，他和姜月的關系，只能維持短暫的和睦了。

“三哥，我是不是太笨了？我是不是讓你失了？你別生氣……”姜月拖著長音，把西瓜遞到他腮邊。

冰涼甘甜的西瓜到他的那一刻，聶照什麽心火都消了。

也不怪，原本算學就難，開蒙晚，這些個勞什子東西學來就是難為，學不會又不是的錯。

他低低地嘆氣，重新給講這道兔同籠。

他嘆氣，就說明不生氣了，姜月暗自松了口氣，果然百試百靈。

第二日清晨，聶照把姜月送去上學，太守府那邊就傳來了消息，說李護在去遠城收繳欠糧的時候和人家起了沖突，被打得滿頭是擡回來了。

原本就是前幾年遠城收不好，逐城慷慨借了新糧過去，前年就該還，只可惜李護這個老好人一容再容，到今年眼瞧著局勢不好，才鐵了心腸收糧。

遠城開始還了一部分，打開一瞧竟然是生蟲的陳年舊糧，李護不服，跑去理論重收，沒想到挨了打。

逐城偏遠孱弱，難怪他們不把李護放在眼裏。

聶照到的時候，李護頭破流地躺在床上，北四坊的胡玉娘，西九坊的龍騰，南八坊的孫大刀都已經在了，孫大刀義憤填膺，要帶人直接去搶，被胡玉娘攔著。

李護輕咳幾聲，慢慢道：“不可啊，如今新上任的西都督霍停雲是黃賢的人，遠城太守方回又是西都督的走狗，實在不能。”

“難不咱們就要白白挨了這狗娘養的雜碎的欺負？看老子不把他的頭擰下來□□裏告訴他太為什麽從東方升！”孫大刀喊上聶照，“你去不去？”

“方回骨頭沒有二兩沉的狗東西，真以為給二郎神當了哮天犬就不是狗了……”聶照髒的還沒罵出來，李寶音已經哭著從學院跑回來了。

“爹啊！您沒事吧？”

李寶音後還跟著怕出事的姜月。

聶照一下子就把閉上了。

姜月問他：“三哥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此事還需智取。”聶照幹笑兩聲。

孫大刀往日就聽說聶照有個妹妹，格外疼，為金盆洗手，為義勇投軍，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罵個人都要避諱著點兒了。

聶照擔心姜月跟他學了毒心思，他盼著用得上，更盼著用不上，最後還是將留下旁聽。

“我們如果強要糧草，方回此人臉皮極厚，必然哭窮上吊，到時候逐城反倒落得個不仁不義的名聲，讓霍停雲有由頭對逐城發作，方回有一獨子方巡，是個紈绔子弟，好賭博，自詡賭聖，凡賄賂方回者，皆會刻意在賭桌上輸給他，他父親既然欠了逐城銀錢，那就讓兒子送回來……”

孫大刀撓撓頭：“好繞，直接綁架了他兒子要不就行了？”

姜月這次聽懂了，舉手：“因為賭博是方巡一人之事，不幹系兩城，不算我們迫遠城還糧草，民間的糾葛方回作為一個太守必然不會拉下臉一哭二鬧三上吊欠賬，方巡他若欠了賭坊銀錢，傳出去對方家名譽有損，方回為了聲必然會還糧草！而且贏了方巡，我們跟遠城的賬可沒平，到時候還能再討一波債！”

除了算學不好，旁的地方腦子還是極為靈的，聶照欣之餘，又真擔心帶壞了。

胡玉娘笑著接話：“那我的賭坊可就派上用場了，不過我們總得要個生面孔引他局吧？就說逐城出了個賭聖，比他厲害百倍，賭遍天下無敵手，他自詡賭聖，斷然不會放過計量高下的機會。”

姜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淺淺建議：“那我當這個賭聖？”

聶照把的頭按回去，沖大家歉意地笑笑，小聲湊到耳邊警告：“你老實一點別逞強，誰家賭聖兔同籠都算不明白？”

作者有話說：

小聶：好忙，一個人打三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