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顧知行開口說道。

走出馬車時，秋日的直直地刺進的眼睛，刺得眼眶發熱。眨了眨眼，將那些不合時宜的意了回去。

遠傳來悠揚的鐘聲，是報國寺的晚鐘，一聲一聲，像是敲在心上。

顧知行和沈今棠披上斗篷，遮住面部，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陸懷瑾早就得知顧知行要來，已經在會客廳備好了茶，恭候多時。

還沒等顧知行踏會客廳，陸懷瑾那帶著幾分奉承的聲音便傳了出來：“世子殿下大駕臨，陸某人這里真是蓬蓽生輝啊！”

沈今棠抬眼去，只見一個高八尺有余的魁梧大漢站在廳中，滿臉絡腮胡子，濃眉大眼，顯得格外豪邁。

他穿一件寬松的青長袍，腰間束著一條黑的腰帶，腳蹬一雙厚底布鞋，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獷的氣質。

沈今棠微微一愣，心想這形象和他那文縐縐的名字可真是半點都不相符。

顧知行站在那里，眼神冷峻，開門見山道：“別磨磨唧唧的，本世子來，是為了要個看著順眼的奴仆。”

奴仆？

若是現在要奴仆，豈不是就只有謝家的那些罪奴？

可顧知行也不是個可以得罪的主兒！

陸懷瑾下意識地用手挲著下的胡子，臉上出為難的神，仿佛在斟酌著措辭。

他微微皺眉，聲音里帶著幾分遲疑：“世子殿下，您也知道，最近上頭盯得，我這兒實在是不太好辦……”

他出兩手指，在空中輕輕捻，眼神里著一，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顧知行勾，很是了然。

他手從懷里掏出剩下的那些疊得整整齊齊的銀票，隨手一抖，銀票在空中微微飄，然后遞了過去：“這些夠不夠？”

陸懷瑾的目瞬間被銀票吸引，眼睛一亮，臉上的表瞬間舒展開來，眉開眼笑地說道：“夠夠夠，世子殿下要什麼，我這兒都有！”

他連忙出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銀票，仔細地看了看，然后揣進懷里，轉朝著奴仆勞作的演練場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這邊請，世子殿下要什麼樣的奴仆？我給您挑最好的！”

演練場在衙后院，空曠開闊，四周用木柵欄圍了一圈。

直直地灑下來，照得人有些發暈。

一群奴仆穿著布裳，正在忙活。有的彎著腰搬木頭，有的揮著掃帚掃地，還有的蹲在水盆邊洗服，個個都累得汗流浹背。

陸懷瑾帶著顧知行和沈今棠走進來，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都停下，都停下！”

奴仆們聽到靜，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朝這邊過來。

陸懷瑾揮了揮手，讓他們排一排，然后走到顧知行邊，臉上堆著笑，低聲說道：“世子，人都在這兒了，您挑吧。您看上的，我給您辦得妥妥的，絕不會有問題。”

雖然上面看的，但是偶爾死傷幾個奴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這一點，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顧知行微微側頭，對沈今棠說：“你自己挑，看哪個順眼。”

沈今棠藏下眼底一閃而過的芒，點了點頭，輕聲回道：“多謝世子。”

邁步上前，目在奴仆們上掃過，仔細打量起來。

陸懷瑾的目不自覺地落在沈今棠上。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留意到了這個姑娘，氣質不凡，舉止得，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可他萬萬沒想到，世子殿下竟會如此看重，不惜花大價錢，專程為來挑奴仆。

之前，他倒是沒有聽說過哪家的姑娘能得世子殿下如此青睞的！

這待遇，可真是與眾不同。

沈今棠的目淡淡地掠過空地前的那些奴仆，淡漠道：“跟我回去，別的不敢保證，但比這木石場是要好上很多的。”

在木石場里，奴仆們整日勞作，一天只有一頓飯，而且大多是些難以下咽的東西，勉強能讓他們不死。

誰都知道，只要能離開這里，不管去誰家，都比在這兒強。

更何況沈今棠上的服一看就不是凡品，肯定是大戶人家，跟著肯定比在這兒苦強。

所以，當沈今棠走出來的時候，眾奴仆都急切地展示自己，希能被選中。

一個壯實的漢子著脯，大聲喊道：“姑娘，選我吧！我力氣大，搬東西、干重活兒都不在話下！”

旁邊一個瘦高的男子連忙接話：“別選他！我吃得，干得多，選我準沒錯！”

一個看起來手腳麻利的婦人也到前面，說道：“我心靈手巧，針線活兒、補補都不在話下！”

另一個中年男子也大聲喊道：“我是廚子，會做各式菜樣。”

各種聲音此起彼伏，沈今棠只是靜靜聽著，眼神依舊平靜，似乎并沒有被這些話打。

隨手摘下發間的一枚金簪，輕輕一拋，簪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奴仆群中間。

的聲音清冷而隨意：“一炷香的時間，誰拿到這簪子，誰就能跟我回去。”

“那是我的！”

“別搶，是我先看到的！”

“我才是最先到它的！”

人群瞬間炸開，嘈雜聲一片。

才剛燃了五分之一的香，周圍已經一團。

奴仆們開始互相推搡，爭奪簪子。

香燃到三分之一時，有人已經力不支，癱倒在地，但周圍的人卻毫不停歇，爭搶愈發激烈。

香燃到一半，場上站著的人已經不足十分之一。

剩下的人眼神警惕，死死盯著那枚簪子，伺機而。

有人藏在暗，有人則在明面上對峙，氣氛劍拔弩張。

香只剩下五分之一，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一個高九尺的青年終于抓住機會，猛地撲向簪子，一把抓住。

周圍的人虎視眈眈，青年臉上也被劃出一道痕，但他攥著簪子，死死護住。

不時有人試圖上前搶奪，但都被青年一拳打倒。

香所剩無幾，時間迫，所有人都死死的盯住青年手上的簪子，恨不得從上面咬下來一塊。

“這青年手不錯，留在你邊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顧知行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玩味。

他從頭到尾都在觀察，如今場上只剩下青年一人，這簪子基本已經是他的囊中之。

沈今棠微微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篤定：“不一定。”

話音剛落，人群中突然閃過一道影。

一個小的子猛地飛撲上前，作敏捷得如同靈貓，直青年手中的簪子。

青年反應過來，哪里肯讓？

就在二人僵持之時，卻聽到沈今棠的聲音：“時辰到了。”

兩人各持金簪的一邊，拒不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