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的晚自習桑都會延后十五分鐘，跟高三保持一致，回宿舍收拾好后，基本就到了熄燈時間。

宿管阿姨開始喊：“熄燈了！關燈！臺燈記得關啊！”

桑沖掉手上的泡沫，回頭看眾人：“我關燈了？”

“關吧關吧。”

寧冽們老早就把臺燈備好了，燈滅的那一刻，四五盞臺燈就亮了起來，直接照亮天花板，跟沒關燈前居然沒什麼區別。

桑愣了一下：“有點亮……”

‘嘭嘭嘭——’

巨大的敲門聲響在耳畔。

“315！關燈！”阿姨扯著嗓門喊。

寧冽等人手忙腳的將臺燈關掉，等阿姨的聲音在走廊盡頭響起，們才將窗簾拉上，重新打開臺燈，沒敢放肆，只開了三盞。

桑在書桌前坐下，攤開英語套卷，用手機掃碼準備聽聽力，鏈接跳轉時，突然關掉頁面，轉翻書包。

翻了一會，才出那張草稿紙。

周硯將草稿紙給了，上邊還寫了聯系方式，是電話號碼。

桑牙齒輕咬著，躊躇著點開微信，猶豫半晌后開始輸手機號。

說了留個聯系方式，周硯留了手機號，那麼既可以選擇電話聯系，也可以由這個手機號添加微信聯系，選擇權在，對吧？

輸完后，頁面跳轉。

頭像是一只修勾，帥的，跟他的主人一樣帥氣，微信名就一個字：硯。

桑盯著這個頁面看了五分鐘，手指抖著點了‘添加到手機通訊錄’，剛點完，就把手機丟了出去，力道比想象中的大，總之手機到了書桌邊沿，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還在嘰嘰喳喳的舍友們被嚇了一跳，陡然噤聲。

寧冽的視線在手機和桑間來回切換，疑問：“怎麼了？看到了什麼恐怖東西？”

“snake。”桑胡謅道，神不在狀態，只捕捉到了‘恐怖’這個字眼。

“哈？”

“……”

桑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著頭皮解釋：“我，我怕這個東西。”

怕是真怕，桑就怕兩個東西，一是蛇，二是別人脖子。

前者害怕到連圖片都不敢看，想象都能起一皮疙瘩，甚至于不想聽見不想看到‘蛇’這個字，因為想象力富，一看一聽就忍不住聯想。

后者只能歸因于太敏，不了，一的腦子就開始發出警報，像是被人住了命脈。

所以桑經常合理懷疑，上輩子……不對，是上上輩子，自己是被蛇勒死的。

虞好離比較近，聞言熱心道：“那我幫你把頁面退出來。”

說著就要去拿到角落里的手機。

桑急忙摁住的手：“不用不用，這樣就不會忍不住想玩了。”

重新坐下后，桑了發燙的臉，很輕的吐了口氣，視線在手機上停留了一會才收回。

剛才太過張，是點那個添加好友就花了全部的勇氣，于是現在怯懦到不敢看一眼結果。

收回思緒，垂眼寫英語套卷，原本打算從聽力開始，不過現在聽力聽不了了，只能從閱讀開始寫。

桑抬眼看時鐘，在試卷上寫下時間后才筆。

英語對而言難度不大，上大學時不僅過了四六級，還想試著考八級，但八級不是誰都能考的，所以就去考了一些國際流的英語考試。

說起來考這些東西的原因有些荒誕。

大四那一年連載一本小說，小說男主之一是從小生活在國外的混，人設走的是開放路線，玩得開說話浪，尤其喜歡用英語調。

文中需要大量英語，最好還是本土口語。可以用翻譯，但是中英翻譯存在一定的差別，從轉譯的英文上找不到一點覺，為了立住男主人設且與全文文風相符，為作者的桑不得不努力提高自己的英語水平。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換個說法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水平都到那了，不考白不考。

考上的話，簡歷還能富一點。

沒考上也沒什麼損失。

于是就順便考了些英語資格證書。

考完后就對英語過敏了，看都不想看一眼，寫完那本小說后更是打死不接。現在回歸高中英語覺得手生怕是跟這個也不了關系。

桑沒寫作文和讀后續寫，填完填詞的最后一個空后，才抬眼看時鐘，翻回前邊補上時間。

共用時三十五分鐘，速度還是有些慢。

準確率還行，錯了兩個完形和一個填詞，扣了三點五分。

訂正好套卷并收拾好，已經接近十二點半，舍友們還沒睡，湊在四號床聊天。見此，桑便拿出中午研究的導數題，在空白的草稿紙上從頭到尾的寫了一遍。

寫得還算順，不過運用必達法則時還是卡了一下。

理順邏輯后，直接拿手機，打算搜索必達法則，并找相關例題來做一做。

頁面一打開就是微信，沒有收到任何提示消息。

周硯還沒同意申請。

是沒帶手機嗎？

還是覺得沒必要加微信？

或者是他還沒看到？

桑發散著各種可能，計算完各種可能的概率后，堅定認為——周硯還沒看到。

嗯，就是這樣。

自我開導完畢，桑搜索必達法則，研究了一會，做了兩道例題，心里勉強有了一點底。

原本還想再鞏固一下，但實在做不了。

宿舍的聲音漸小，剛才做題時，約聽到舍友爬到上鋪，踩著鐵桿發出的嘎吱嘎吱聲，說話聲也越來越模糊。

桑回頭看了眼，大家都睡了。

將臺燈下小了燈照范圍，并降低了亮度。

靠著椅背，盯著桌面發了會呆才關掉燈，輕手輕腳的躺下睡覺。

-

周硯同意好友申請是在周六的晚上，彼時的桑正在廚房戰。

爸媽都忙，晚飯一般不回家吃。上學日，桑住校不回家，桑落自習到晚上九點半。因此桑家人晚上在家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一周一次，也就是周六晚上，桑家姐弟自行解決。

周日晚上桑已經返校，桑落自生自滅。

桑會做飯，初中時做得還出，不過上了高中，不怎麼在家，沒了發揮的機會，上大學更沒機會。

總而言之，現在的桑不太會做飯。

今天打算做可樂翅，放油，等油燙之后煉糖，聽說這樣做的翅會非常好看。

桑攪著糖，糖逐漸變，看了眼手機，記下放翅的時間。

手機上方突然彈出一條消息——‘硯’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你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桑頓了下，口而出：“哇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福得手舞足蹈，手忙腳的想去看看，結果忘了手上還有水，隨著的作，水珠濺進油鍋，噼里啪啦的響！

糖已經變了焦棕，桑連忙將煎好的翅倒進去。

油鍋炸了！

油飛四濺！

“啊啊啊——”

桑連忙撈起鍋蓋就擋，邊擋邊用鍋鏟給翅翻面。

“你在干嘛？”

后傳來桑落的聲音。

桑戰略后退，將鍋鏟塞他手里：“你去給翅翻個面，別糊了。”

“……”

鍋還在炸。

見桑落沒，桑看了他一眼，將手上的鍋蓋遞了遞：“……你需要這個？”

桑落臉都黑了：“不需要，滾開。”

桑落進廚房將火關小了一些，干脆暴地將翅翻滾了幾下，偏頭問：“你打算炒什麼？”

“翅。”

“……”

桑踮腳觀了一下，隔空指揮：“可以放可樂了。”

桑落開了冰箱門，拿了一罐百事可樂，還沒打開就聽桑說：“這個氣不足，你換可口可樂。”

“……”

罐裝可樂險些被扁，桑落：“你有病啊？做個翅你管可樂氣足不足。”

說著桑落拉開拉環，‘噗’的一聲，可樂炸了，噴了桑落一。

桑禮貌的沉默了兩秒后在桑落的死亡凝視下放聲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

桑：“沒想到這個氣這麼足！啊哈哈——”

-

最后的品不算好看，焦黑且黏糊，看著沒什麼食。

桑落沖了個澡換了服，他盯著傳說中的‘可樂翅’看了一會，像是覺得污染了眼睛，偏開視線說：“你試試。”

桑不說話。

“點外賣。”

桑抬眼了：“沒錢。”

“……”

桑：“你請嗎？”

桑落眉尖一跳：“去睡覺吧。”

夢里什麼都有。

兩人沉默對坐，最后解決晚飯的救星是老干媽。

那盤翅全程就吃了兩，桑落先的筷子，咬了一口后，面不改加快速度混著老干媽吃完了碗里的米飯。

桑問了句怎麼樣。

“一般。”

要是桑落回答一聲‘好吃’，桑保準提高十二分的警惕，直覺是個坑，堅決拒絕。但他說的是‘一般’。

在好奇心驅使之下，桑也了筷子：“姐信你一回。”

咬了一口后臉變了，埋頭干完了整碗飯。

齁咸！

互相傷害的姐弟兩沉默對視一眼，好聚好散。

等桑落回了房間，桑放下碗筷拿起手機看時間，一瞬間突然想起被忘的事。急忙點進聊天框。

傻樂了幾分鐘后，編輯消息。

輸輸刪刪，連刪了幾次后，桑蹙眉，怎麼辦，好想發消息，但不知道發什麼。

斟酌再三后桑打了一行字，眼一閉點了發送，點完就將手機拋向遠方的沙發角落。

只要手機夠遠，時間一到，就沒法撤回了。

等了五分鐘，桑爬過去撈起手機。

沒消息。

可能在吃飯？這個點就是飯點。

下意識看了眼餐桌，看到那盤翅后，糟心了。

心堵，長嘆一聲，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硯：不確定。

上邊是發的消息——學長明天下午有時間嗎？

桑思考了半天，回道：學長要是有時間的話，跟我說一聲可以嗎？

硯：嗯。

好冷漠啊。

桑手指頭了周硯的頭像，也就是那只修勾。

‘我’拍了拍硯。

桑驚得站起來，瞪大眼睛盯著對話框，見沒有新的消息冒出來，才松了口氣。

果然，冷漠的男人。

點進周硯的頭像，設置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