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任務

◎天生劍心。◎

阿正刺向樹葉的瞬間，方遙神微怔，驚訝地挑眉。

淩霄劍法第一式雖是最簡單的一招，但對于從未過劍的弟子來說，要將這招完整且不停頓地從頭使出來，說也要花費數日。

阿正他竟然一次就做到了？

方遙的目落在地上的那片樹葉上，走上前那片落葉撿起來查看。

那片落葉中間的脈絡上，赫然破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

阿正的樹枝剛才并沒有到樹葉，且他還不會引氣運用靈氣，并不可能是劍氣所致，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是劍意。

劍意這東西玄妙至極，有許多劍修苦苦窮極一生也無法參，而有些人天生便能領悟劍意，如同吃飯喝水般簡單。

後者便被稱作天生劍心。

和的天生劍骨和阿圓的玄之都不同，天生劍心并不是一種客觀的質，無法從脈裏看出來，它更接近于是一種天生的心和心境。

他們能很容易便做到劍我合一的狀態，輕而易舉地凝練出劍意，被譽為劍道的寵兒，令無數劍修眼紅。

而有得必有失，天生劍心的人更容易沉醉在自我的世界中，為了追求極致而純粹的劍意，他們十有八九都選擇了修無道。

滅七斬六，斷絕，矜寡一生。

阿正見方遙低頭看著那片落葉，沉默許久不語，有點忐忑地問：“娘親，我功了嗎？”

方遙回神，點了點頭：“功了。”

阿正第一次得到娘親的認可，盡管練得滿頭大汗，臉頰被太曬得微紅，仍忍不住地出知足的笑。

方遙從他三番五次地求自己教他學劍，能到他是真心喜歡劍道。

有此等天賦終歸是件好事，至于修不修無道，這便是他自己以後的選擇了。

只能做他們的引路人，以後的路還得他們自己去走。

“哥哥，你往前刺的那一下，好帥！”

阿圓盤坐在樹蔭下，朝哥哥比了個大拇指，隨後呱唧呱唧鼓起了掌，了一個合格的氣氛組。謝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靠在樹蔭下，饒有興味地看他們練劍，順帶把茶水拿到了院子裏。

阿正過去喝水，方遙跟著走到樹蔭下，一方幹淨的手帕過的額頭，微微一愣，謝聽拿著手帕，給汗的作之流暢自然，仿佛做過很多回。

“辛苦了，熱不熱？”

對上那雙笑的眼，方遙發現他這種見針的關懷，倒讓沒法拒絕，他的口吻太自然了，就像尋常恩的道之間的噓寒問暖。

方遙出他手裏的帕子，攥在手裏，含糊道：“……不熱。”

兩個被晾在一旁汗流浹背的崽崽，一邊用袖子抹汗，一邊呆愣地看著。

阿圓問哥哥：“娘親有出汗嗎？”

阿正如實說：“沒看出來。”

阿圓覺爹爹在娘親面前變化好大，都不像是狐王了，像是只狐貍犬。

不過比起這個，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娘親，我和哥哥什麽時候可以坐大葫蘆去上課呀？”

大葫蘆？

方遙片刻後想起來，那些新弟子去靈秀峰乘坐的飛行法似乎是葫蘆。

給倆崽崽畫大餅：“等你們學會了一千個字，你們就可以去坐大葫蘆了。”

坐大葫蘆對的很大，阿圓瞬間像打了般幹勁十足：“那我明天要學十個字！不，二十個！”

方遙浮現淺淡的笑意，腰間的傳音牌此時傳來一陣靈力波，低頭看了一眼，笑意隨之收斂，道，“你們先自己練著，我出去一趟。”

阿圓搖頭晃腦：“好呢娘親，我會監督哥哥好好練的。”

方遙對古靈怪的阿圓很無奈，看了一眼謝聽，後者會意，正道：“你監督哥哥，那爹爹監督你。”

阿圓瞬間沮喪，用樹枝在地上畫圈。

方遙這才放心離開，劍趕去主峰。

走進執事大殿前，約聽到幾個師弟妹在和師父爭論什麽。

“師父，時間迫，別等大師姐了，就讓我去吧。”

“師父，二師兄前不久才從西北除妖回來，讓他歇會，還是我去吧。”

“師父，我……”

虞丘被他們一口一個“師父”得腦瓜子嗡嗡響，拍案：“有什麽好吵吵的，等你們大師姐來了再說。”

“師父。”

同樣是一句師父，清冷又不失穩重的嗓音宛如一林間清風，吹得虞丘的腦瓜子瞬間不響了，看向剛踏進殿裏的人，欣道：“遙兒你可算來了，”接著從桌上遞給一封拆開的信，“看看這個。”

方遙接過將書信展開來，發現是一封來自順梁的求助信，上面蓋著府的印。

仔細又快速地把信看了一遍，這半月來，順梁城中竟有一百多戶人家的孩失蹤，且數日前從河邊打撈上來幾麻袋被啃噬幹淨的白骨，已確認是妖所為。

“在此之前，已有幾位散修接到府懸賞，前去追蹤捉拿作惡的妖，可全都下落不明，順梁府無奈之下求到了我宗門下。”

虞丘捋了捋長須，看向方遙，“遙兒，為師覺得此事還是你去理最為穩妥。”

以他的判斷，那妖至是金丹級別，甚至有可能是元嬰級。信息太，況太急，除了方遙，派誰去他都不放心。

方遙沒有猶豫地應下：“徒兒即刻就去。”

“師父，不然就讓我同師姐一起去罷。”

景郁抱劍上前，仍不死心地向虞丘請求道。

他是個在宗裏待不住的子，又一向對斬妖除魔這種事分外熱衷，可他容易沖，做事不計後果。上次接到某個小宗門的委托，去幫人家去除妖，結果妖是除了，把人家的護山大陣也毀去一半，害得師父自掏腰包賠了三千靈石，之後便再也不許他出任務了。

虞丘當即駁回：“你師姐一人就夠了，去這麽多人做什麽，宗裏事多，再說你師姐走後，沒人給弟子們上劍道課了，你跟守拙還得著代課，你還是給我老實留在宗裏。”

此事就這麽定下了，方遙和幾個師弟妹一同從執事堂出來。

蘇明畫往手裏塞了好幾瓶丹藥：“師姐，你這趟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雖說大師姐做事向來讓人放心，但是順梁城這事，總覺得有點古怪，不像是尋常小妖作。

方遙心裏有點放不下那倆孩子，看向三個師弟妹道：“我此行說七八日，多則半個月，阿正和阿圓剛開始學識字和練劍，你們若得空，幫我多照拂他們。”

蘇明畫信心十足地揚眉：“師姐放心。這個包在我們上。”

不就是帶崽嘛，而且覺得那倆個師侄兒都乖萌乖萌的，肯定很好帶。

方遙點點頭，又想到什麽，囑咐：“對了，你們若教他們劍法，記得教慢些，一天學半式或一式就好。”

“等會師姐，”蘇明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天一式？這慢？我記得當初師父教我們，可是七天學一式啊。”

“阿正他是天生劍心。”

“……”

天、生、劍、心？

三人的表都有些崩裂之勢。

乖乖，金屬單靈加天生劍心，大師姐是生了兩個什麽怪出來？

方遙沒什麽要帶的行李，一把劍，一個裝了些碎靈石和丹藥的儲囊就足夠上路。臨行前，想了想，還是要跟謝聽和倆崽崽說一聲，複又返回了淩雲峰山頂一趟。

此時已日頭漸西，倆個崽崽練了一天的劍，力見底，得前後背，正在桌邊悶不作聲地飯。

“什麽事這麽著急，現在就要走？”

謝聽見來了，給布上碗筷，卻沒想到得知的卻是要下山遠行的消息。

“嗯，順梁那邊事出急，恐是妖作，耽擱不得。”方遙道。

順梁離宗地尚有些距離，劍要倆三個時辰，打算連夜趕路，在天亮前抵達順梁。

“我已代好我的幾個師弟師妹，這幾日，讓孩子們先跟著他們學字練劍，”

方遙看了眼埋頭吃飯吃得正香的倆孩子，目落在面前這個貌弱的凡人道上，想到席知南砸野果的事，其實比起倆孩子，倒是更擔心他多一點。

“若有人為難你，不要獨自忍著，和他們說也是一樣的。”

謝聽溫順點頭。

方遙代完，便匆匆地走了。

“爹爹，娘親做什麽去了？”

倆崽崽顧著幹飯，沒注意聽他們講話，直到方遙走了，才後知後覺地問起爹爹。

妖作……

謝聽眉尾輕挑，若有所思。

—

是夜。

霧比以往更濃重一些，月只出邊角的淺淡暈，夜漆黑如稠。兩個崽崽已偎在謝聽邊睡下了。

他用神識將院落四周清查過一遍後，從懷中拿出一只白玉短笛，放在邊悠悠吹。奇異的是，這短笛并未發出聲響來，人耳聽不見的聲波如同水波漣漪般擴散出去，卻連樹梢上休憩的鳥兒都未驚。

半炷香之後，院落牆的土壤松，頂出來一個小鼓包。一只短的紅鼻子鼴鼠頂開土包，張得用鼻子嗅了嗅四周，確定周圍安全後爬了出來，原地化作一個材清瘦頎長，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

他撣了撣上的灰土，往前剛邁了一步，“哎呦”一聲險些被一個小石塊絆飛出去，好在及時扶住了窗臺。

他趕忙從袖口掏出一副琉璃眼鏡帶上，隔著窗，借著屋昏黃的燭，方看清了倚靠在竹榻上的男人面容。

當下激得險些落淚：“尊主！”

【作者有話說】

主是雙靈+天生劍骨，哥哥是單靈+天生劍心，妹妹是無靈+玄之，主打一個buff疊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