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個寫，一個讀，互不干擾。河邊蚊子、蟲子太多，咬得喬金靈疙疙瘩瘩的。

一邊撓一邊寫，什麼書生深夜會九尾艷狐、羅剎鬼王大戰通天佛、鄉野小村醫，反正什麼獵奇就寫什麼。

腦一開，想收都收不回去。

“給你。別撓了。”

宋益善說話總是著疏離清冷，不像一個孩子該有的樣子。

“宋益善，看我掐的作品。”

喬金靈出小，上面的大大小小的蚊子包都被指甲掐出印跡。

“你看啊，這是十字，這是烏殼，這是小花，有意思吧，都是我掐的。”

喬金靈炫耀，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個怪癖，喜歡用指甲掐蚊子咬的紅包。

“你…抹點藥吧。”

宋益善手遞過來一個綠的桶裝鐵盒。接過來瞟了一眼，上面寫著外文，聞一聞有薄荷味，一看就是外國貨。

估計宋益善有什麼外國親戚吧，也不想八卦。藥還管用，涂抹在蚊子包上，果然一會就不了。

“謝謝你，宋益善。”

重生后的喬金靈變得笑了。一笑，眼睛彎兩排月牙，小臉嘟嘟的，出兩個小梨渦，

以前覺得一笑起來鼻附近有兩道紋路，覺得不好看，兔子牙也太丑，總是抿笑。

小時候擰想不明白的事，如今再看來都是浮云，管它呢！想笑就笑，自信的孩最麗。

“你在看什麼呢？宋益善？到涼地來，你臉有點被曬紅了。”

喬金靈踮腳尖，在他面前擺擺手，這小孩愣什麼神呢，太還沒落山，熱氣還是惹來一汗。

“沒事。”

宋益善走過去，拿起喬金靈的稿件，眉頭微蹙，里面很多字他都認識，只不過“態十足，蔥般的手指輕書生潔的膛，飽滿紅了上去……”是什麼鬼！

“嘿嘿！滿足讀者需求嘛。別看了，嘿嘿…”

喬金靈一把奪過信紙，被一個小男孩破，竟然有些難為。

“錢多多？”

“對呀，我的筆名，好聽吧？”

宋益善無語，這麼簡單暴的筆名也是沒誰了。

“合起來正好是多多益善哎，好巧哦。”

喬金靈對自己這個新發現驚喜不已。

不過，寫得爽，可雜志社一點回應都沒有，難道寫的稿子不行？陷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喬金靈蹲在家門口，眼穿，稿件寄出去已經好幾天了，怎麼一點靜都沒有，想起前世投稿等待簽約的日子，分分鐘都是煎熬。晚上睡覺都不踏實。

“靈靈，天都大亮了，還不起床？媽看你這兩天都沒神，是不是中暑了？”

連孫慧芳都看出兒不對勁了。

也好奇，雖說這小丫頭神頭不好，可飯沒吃，每頓小肚皮吃得圓滾滾的。以前臉黃黃瘦瘦，頭發干得跟柴草，早上梳頭使勁扯都扯不開，手腳，愁眉耷眼，誰看了都覺得喪氣。

現有了油水滋潤，倒看出原本的清秀模樣。小臉鼓囊囊的，白里紅，紅里潤，水汪汪的大眼睛，頭發水油亮，誰見了都夸孫慧芳會養孩子。

“沒啥，媽，我今天不想去上學了嘛～”

該起床了，喬金靈還賴著不起來，非要躺到手腳都出汗，也只是挪挪窩，繼續躺。

“你這懶丫頭，還不去上學，你爸爸早都走了。看你熱得這一汗！”

孫慧芳扯開沾在兒上的小背心，出粘膩燥熱的脊背，拿著扇朝里扇風。

“媽，好舒服哎。我后背，撓撓嘛……”

喬金靈趴著，像只懶洋洋的小貓，慵懶蠕。

“什麼？！快起來，遲到了當心老師打屁。”

孫慧芳上抱怨著，可大手還是進小背心里，手心拉拉的，不用撓，來回蹭幾次就特別解。

“白老師才不會打人呢。”

喬金靈嬉皮笑臉。

知道白淑娟有三種教鞭，柳條細長，打手心，板子又又寬，打屁，還有荊疙瘩，跟大煙袋鍋似的，也不知道白老師從哪座山上挖來的，專門嚇唬不聽話的調皮小男生。

孫慧芳懶得管，去灶臺看鍋里煮的粽子。這邊喬金靈了個懶腰，正式告別大木床，剛重生那幾天還覺得床有些，現在覺得睡覺還得睡床。

涼席不是夾頭發的麻將竹塊，也不是冰之類，就是普通柳編，不那麼涼快，但躺在上面就是踏實。

趿拉著小拖鞋，走到堂屋，看到昨天日歷還沒撕，就順手撕下來留著生火用，新的一頁上寫著“1985年6月20日，農歷五月初三，宜祈福、開張。”

還開張呢！

難不今天有意外之財？

喬金靈已經不期待了，小鼻子，濃郁粽葉香鉆進鼻孔。

又瞅了一眼日歷，原來還有兩天就五月五端午節，怪不得媽媽要煮粽子。

“靈靈，快洗臉吃粽子了。我加了紅豆和大棗，甜著哩，保管黏掉你的小狗牙！”

孫慧芳用大碗端來兩個粽子，棱角尖尖，用細麻繩捆著。粽葉已經被煮了深綠，冒著熱氣，帶出混雜著紅豆、糯米和大棗的香氣。

喬金靈了一口發黏的，洗刷完，喝碗溫水準備吃粽子。

“靈靈，快端午了，外面毒多，什麼長蟲、癩蛤蟆、蝎子啥的，都別拿起來玩。”

說話間，孫慧芳又剝了一只粽子，特意包小點，怕孩子貪吃不好消化。

“唔，知道了，媽，我才不玩那些呢。”

喬金靈里塞滿粽子，說話含糊不清。

吃得歡，這粽子糯糯嘰嘰的，甜甜香香的，其實粽子放涼了更好吃。

“媽，我爸現在掙多錢了？”

喬金靈一臉八卦問道。這幾天晚上，睡得迷糊時，聽到孫慧芳和喬向前點著蠟燭，一遍遍點鐵盒子里的錢，像冬天囤糧的兩只倉鼠，然后再笑一團。

“我哪知道，你爸才不給我說。快吃了，上學去吧。窩有些塌了，我得拉整整，再弄大點。”

孫慧芳轉移話題，要不是喬金靈聽過，就相信媽媽的鬼話了。這是拜佛燒報紙——糊弄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