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上）

被言渡圈在懷中,呼吸之間盡是他，韓錦書的有剎那僵。

過去怎麼沒發現，這人的演技竟比還要出神化。

四目相對短暫幾秒。很快,韓錦書恢復如常,收回目、角彎起笑，任由言渡攬著朝燈火通明的洋房大門走去。

雖不及言氏這種正正枝的高門，韓錦書的娘家卻也是地地道道的富貴人家。

韓錦書家從爺爺輩開始便做高端裝飾生意，在全國的大多一二線城市都有分部,外婆外公也是書畫界喊得出名號的大拿人。韓錦書父母的結合，早年間亦可稱為銀河市的一段佳話，男才貌，強強聯盟。

此時，韓宅洋房大門敞開著,屋子里約約飄出一首粵語老歌的曲調，宛轉悠揚,復古港味,還夾雜著人的笑聲談聲。

韓錦書知道,肯定是老媽又在放已故歌星陳百強的歌。

媽裴婉詞士是陳百強老師的骨灰級鐵,陳百強老師在世時，每場他的演唱會，裴婉詞同志都不會缺席。不僅自己要訂前排好位置,還會拉著閨姐妹們一起去給偶像捧場，死忠程度堪稱一絕。

知道韓錦書與言渡要回來吃晚飯,管家徐叔早早便在門口恭候。

瞧見兩人的影進視野，徐叔頓時笑容滿面,說道：“錦書,言先生,你們可算來了。今晚太太親自掌勺，領著大家做了一桌子菜，好多都是你們吃的呢。”

話音剛落，一抹纖細倩影迤迤然從客廳那邊走過來。

韓錦書目略過徐叔看過去，霎時笑開：“媽！”

韓母裴婉詞今年雖然已五十好幾，但保養得宜又會打扮，再加那名門閨秀獨有的氣質，放人堆里依舊惹眼得很。

看見兒婿，眼底浮起藏不住的笑意，鼻子里卻哼一聲，嗔怪道：“有些人啊，沒良心，半個月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媽。”

韓錦書吐吐舌頭自知理虧，連忙上前挽住裴婉詞的手臂，甜甜道：“我這段時間太忙了，不是故意不回來看你。”

“人家都說，嫁了人的兒比不上婿，我看呀，真是這樣。”裴婉詞了下的腦門兒。

母二人正聊著，韓父韓清柏也慢悠悠走了過來。他微微一笑，對裴婉詞說：“好了好了，閨不回來，你天想著念著，回來了又數落這數落那。年輕人有事業心肯上進，是好事，你就別嘮叨了。”

裴婉詞眼一瞪，低聲斥韓父：“就你會說話。”

“爸，媽。”

清清冷冷兩個字音，禮貌又疏離，從各聲線里突圍而出，永遠教人無法忽視。

韓錦書聞聲，回過頭去。

言渡就站在離兩步遠的后，面容難得地勾勒一筆淺笑，看上去溫和儒雅，風度翩翩。

韓父韓母臉上仍是笑，朝言渡點點頭，算作回應。

韓錦書膩歪地依偎在裴婉詞旁，只覺眼前這場景，有點好笑。爸媽都已年過五旬，活過大半輩子的人，什麼樣的風霜雨雪沒經歷過，卻在面對言渡時，顯出毫拘謹。

由此可見，他不僅跟不合拍，跟他們全家都格格不。

韓清柏看著言渡，又笑道：“今天跑這一趟，沒耽誤你工作吧？”

言渡笑容溫雅：“您太見外了。錦書說了好幾次想爸媽，本來我也打算這周帶回來陪陪您二老。”

韓清柏：“你們回來，一是因為你媽確實想你們倆了，二是錦書的姑今晚的飛機到銀河市，老太太年紀大了，難得來玩一次，我就想著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韓錦書驚喜地睜大眼：“姑今晚的飛機過來？什麼時候

？”

“一個鐘頭前阿文打電話，說是已經接到人。”裴婉詞說著，轉頭看了眼客廳里的落地鐘，“算時間，應該快到了吧？”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

韓錦書回頭看向門口，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在年輕司機的陪同下緩緩走進來。只一眼，韓錦書立刻激得飛奔過去：“姑！”

“哎喲，我的小錦書，這麼久沒見想死了。”

姑雖然年事已高，但神頭很不錯。抬手輕輕了韓錦書的臉蛋，笑容和藹，老花鏡背后的目憐而寵溺，打量著韓錦書，“一眨眼，我的小丫頭都結婚了。沒能來參加你的婚禮，我好憾呀。”

裴婉詞在旁邊解釋：“姑姑，孩子的婚禮在國外辦的，路途遠，我們是擔心您子骨吃不消才沒讓您去。”

“我知道，我又沒怪你們。”姑笑笑，捉著韓錦書的手聲問：“我孫婿人呢？還不讓瞧瞧。”

“哦對……”

韓錦書急忙點點頭，正要扭頭喊言渡，一道拔影卻已經來到了旁。

言渡含笑攬住韓錦書的肩，紳士地微躬，對老人說：“姑，您好。初次見面，我言渡，是錦書的丈夫。”

老人端詳著眼前的青年，片刻，眼中逐漸流出滿意之，點點頭，“好，好。”

*

姑從蘭江遠道而來，這頓晚飯，既是家宴，也是給老人的接風宴。

席間，韓錦書不停給姑夾菜，喝著果說說這，聊聊那，眉飛舞表生，逗得老人笑個不停。

“姑姑，說起來，我們全家都得好好謝謝您。”韓清柏端起杯子以茶代酒，對老人說：“錦書在蘭江那一年，全仰仗您照顧。沒有您，就沒有這孩子的今天。”

姑忙忙擺手，“孩子本來就聰明。”

裴婉詞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道：“聰明也得用在正道上。幸好錦書在蘭江把那些壞病糾正了過來，。”

“錦書就像我的親孫，說什麼謝。五歲第一次來蘭江，我見第一眼就喜歡。那麼漂亮一個小娃娃，威風八面，遇到其它小朋友欺負，還會給人家出頭。”姑笑，拍拍韓錦書的手，“神氣得很。”

韓錦書沒什麼印象，尷尬地笑笑：“是嗎。”

姑越說越樂：“你小時候在蘭江玩，把咱們那兒的所有的小惡霸都給教訓了個遍，著大家喊你飛天小警，你忘了？”

韓錦書差點被里的菜嗆死。

一旁的言渡不聲勾了勾。

汗：“都過這麼久了，姑居然還記得這麼清楚。”

長輩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聊。

韓錦書不再話，老老實實吃的飯，生怕姑又幫回憶起什麼年囧事年糗事，不敢再開腔。喝完最后一口靚湯，禮貌地撂下句“姑爸媽你們慢慢吃，我吃好了”后便端起沒喝完的果，躲去花園玩游戲。

與屋的歡聲笑語言笑晏晏不同，花園里靜悄悄。

韓錦書找了個長椅，窩下，打開手機，登錄游戲，習慣地點進自己的樹對話框。

然后敲字發送：

第一條：

-【最近，我發現了他的。】

第二條：

-【好在，我的，不為人知。】

剛若有所思地摁下發送鍵，無意間一側頭，撞見兩束靜若古井的目。于夜幕下，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韓錦書：“。”

韓錦書被嚇了一跳，條件反般匆忙收起手機，拍著心口問：“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剛剛。”言渡手里把玩著一只

金屬打火機，慢條斯理地在旁優雅落座。片刻，他狀似無意地說道：“姑家在蘭江？”

“對呀。”

說話就說話，長椅那麼長，做什麼要靠那麼近？韓錦書往旁邊諾了點，又喝下一口果，回他：“和你們南姨是老鄉。”

言渡：“看來你和蘭江很有淵源。”

“小時候每年都會去玩幾天。”韓錦書說，“高三還在那兒待了一整年。”

“為什麼？”

“叛逆期，不懂事，認識了些社會上的朋友，覺得自己很酷。我爸拿我沒轍，就把我送到蘭江去了，要我認真學習專心沖刺，和‘狐朋狗友’斷絕往來。”

韓錦書應得隨意，說完還噗嗤一聲笑了下。

那聲脆脆的笑，引得言渡再度側目，看向。

韓錦書下微抬，著他，漂亮的大眼亮晶晶的，面上的小表著說不出的傲慢與驕縱，“說真的，我當年可是一代霸主，風得很。追我的年可以從你家排到我家，要不是兩年前爺爺病重，要我結婚，娶我當老婆這種天大的好事，只怕也不上你。”

言渡：“。”

言渡瞇了瞇眼睛，視線掃過韓錦書雙頰那兩抹不正常的紅暈，又看向韓錦書手中，那杯已經咕咚咕咚喝完大半的“果”。

言渡取過那個杯子，低下頭，鼻尖輕嗅。然后，玩味地挑起眉峰。

高濃度尾酒，因為兌了濃果，所以味道甘甜。

“言先生，有沒有興趣來玩一個游戲。”

忽的，耳畔冷不丁響起這麼一句。

言渡起眼皮，盯著，黑眸沉而靜：“什麼游戲？”

秋季的晚風徐徐吹拂，混著清幽花香，多心事隨風潛夜。

花園小徑旁，假石形狀的音響飄出歌聲，放的是《偏偏喜歡你》：“為何我心分秒想著過去，為何你一點都不記起，我卻為何，偏偏喜歡你……”

“我問你答。”

韓錦書臉緋紅，咯咯笑起來，轉而又大膽包天，用細指尖勾起他棱角分明的下，眉眼含笑，態畢現：“南姨是你什麼人？陳晴莎與你，又到底是什麼關系？”

Chapter13

（下）

韓家家教嚴格，但自韓錦書年以后，他們就沒有再過問的任何好，喝酒蹦迪玩賽車，只要不出格，二老都覺得沒什麼問題。

韓錦書豪飲尾酒時，裴婉詞一眼就看見了，但并未阻止。

畢竟已經家，有言渡這個穩重靠譜的婿在，兒晚上要發酒瘋要鬧騰，都有人照顧。裴婉詞和韓清柏放心得很。

這會兒，韓錦書醉了，又沒完全醉。

半癱在長椅上，上有點，腦子有點暈，雙眸直視言渡，想到什麼便不加思考地口而出。

言渡側著頭，臉上沒什麼表地看著。

明月夜，風微涼。

韓錦書覺得有點冷，便起雙蜷在前，用兩只手臂抱住，繼續歪著腦袋和言渡對。目里出難得的好奇。

不知道是自己半醉半醒的錯覺，還是被這花恬月的景致所影響。韓錦書離奇地覺得，此時的言渡，上的距離與殺伐氣，似乎都弱去不。

這世間人千姿并百態，有的像孤月，有的像青草，有的像盛夏，有的像清秋。

而面前這個最特別，是寒凜凜一把天上劍，不知幾萬年前被哪個靈臺仙人鑄就，高懸于銀白山巔俯視眾生，沒有生命，殺人無形。

冷刃的戾氣原來也有消散近無的時候。

稀奇呀真稀奇。

言渡安靜地注視著，并未作聲。

“言先生怎麼不說話

。”韓錦書眨了眨眼睛，傾往他靠近了點，“這兩個問題，難道很難回答？”

酒香混著上自帶的清新氣味，縷縷，羽般言渡的呼吸。

言渡不聲地反問：“你對我很好奇？”

“窺探畢竟是人類的天。”韓錦書裝模作樣地說了句，接著自己都覺得好笑，著肩膀笑趴進臂彎里，上氣不接下氣，“好吧。我確實對你有點好奇。”

言渡：“那我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暴君忽然這麼好說話，可太走運了。韓錦書瞬間興致，了背脊一下坐端正：“哦？我洗耳恭聽。”

言渡盯著微潤的雙眼，漫不經心地繼續說：“不過，兩個問題，我只回答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