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視線轉移時,眼角餘瞥見裴述幾乎是朝那個方向小跑而去,很快就趕到了衆人之前,揚聲對從山道上走過來的三人道:“可算是把你們盼來了。”
這從山道上徐徐而來的一行三人,一人在前,兩人在後,前者與裴述似是識,笑嘻嘻的道:“恕罪恕罪,我們貪看山間景,耽誤了些時候。”
楚玉一聽差點嗤笑出聲:貪看山間景?這小山雖然也算秀麗,卻沒什麼出奇的景觀,倒是上山的岔路比較多且複雜,照看,此三人八是迷路了。
裴述也不知道是真信了他所言,還是跟著裝傻,笑著拍拍那人後,轉向後方的那兩人,長一揖:“意之兄,印之兄,兩位到來,真是不勝榮幸。”
楚玉冷眼旁觀,看裴述這態度,似乎來的這兩人很是了得。站在原地,微微瞇起眼睛,這纔看清兩人的形貌,儘管原先心中有些不以爲然,可是在看清二人後,還是忍不住暗暗的讚歎一聲:好人!
儘管楚玉認爲這裡是男薈萃,可是這兩人一現,立即就將周圍的男子,比下去了一個檔次,尤其是站在左側的那位,大約二十六七歲上下,不同於別人梳著髮髻甚至戴冠,他的頭髮只在腦後鬆鬆的束著,狹長雙目眼角斜飛,隨意悠然的斂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假如單純比容貌,這男子最多便是與在場衆人打個平手,可是他往那裡一站,整個人都帶著讓人難以移開視線的氣質,明明站立不,可是楚玉卻有一種錯覺,好像他是隨意流的水,就算手去抓,也抓他不住。
右側的那名青年男子,年歲看上去相若,卻與旁的人截然相反,略顯下的棱角有些傲意,他的存在,好像是險峻陡峭的山嶽,巍峨人。
兩人氣質強烈的反差,卻又恰好互補,站在一起,反而形一種奇異的氛圍,強烈得讓人屏息。
放眼在場衆人,楚玉環顧一圈,竟然找不到能與這兩人相抗衡的人,不,其實有兩個,一個是亭中的藍衫青年,即便王謝二人的到來引發,他也好似完全沒注意到一般,依舊是宛如冰霜封結,周散發著生人勿擾的氣息,而另外一人,則正在邊。
桓遠的古雅風儀,又是另一番風采,雖然不能說過這兩人,卻也堪互別苗頭。
自然,不管是楚玉還是桓遠,都沒有這種無聊的爭強好勝念頭罷了,而楚玉更是隻在心中好奇,這兩位,究竟誰纔是裴述那天所說的千金公子?
裴述清清嗓子,向衆人隆重介紹,最先被介紹的,就是楚玉留意的那人:“這一位,便是王意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王意之?”衆人之中有人發出不和諧音:“哪個王意之?”
裴述瞥那人一眼,帶著一點驕傲和不屑的,道:“天底下有幾個王意之?自然是瑯琊王氏的王意之。”
裴述才說完,在座諸人之中,便發出了一陣驚歎,方纔僅僅是傾慕二人的風采,這會兒卻已經有人出了仰慕之,甚至有人按捺不住上前見禮,更加熱的,則請求王意之在他所穿的衫上留下墨寶。
楚玉聽了也是驚訝了一下,雖然歷史並不太好,可是對於瑯琊王氏,還是知道一些的。
不爲別的,只因爲這個王家,實在是太有名太顯赫太尊榮了。
縱觀中國歷史,幾乎沒有哪個世家大族堪與瑯琊王氏比肩,這個家族曾經是那麼那麼的繁榮昌盛,爵位蟬聯,文才相繼,幾百年的王朝更迭,時局變幻之中,王家始終屹立不倒,顯赫華貴冠冕相承,數百年來,王家出的名士是以百爲基本單位計算的,而宰相則有九十多人,這樣輝煌的華彩,這樣顯赫的歷史,沒有一個家族可以匹敵。
唐詩中有這麼一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尋常百姓家。”其中的王,說的就是瑯琊王氏,
毫不誇張的說,王家是第一貴族,第一世家。
在這一刻,楚玉真真切切的再一次會到,是真的穿越了,可以用自己的眼睛,親眼見證瑯琊王氏的傳奇。
楚玉知道王家,可是所不知道的是,這位王意之,即便是在王家,也是一位傳奇人,他有什麼本事無人知曉,只知道現任的王家的主事者是他的伯伯,打算跳過自己的兒子,讓他繼承王家領導人的權位,面對這樣的重視和寵,王意之卻笑著婉拒,將大好的生命投放到山水之間,了出名的浪子。
可即便是放縱不羈,他依舊是名滿天下的浪子,他的伯父直到現在都未曾放棄讓他繼承家業的念頭,時不時派人苦勸,每勸一次,王意之的名聲便顯赫一分。
接下來與王意之站在一起的那人份也藉由裴述之口公佈出來,他名謝印之,一聽這個姓氏,不需要別人提醒,楚玉便知道這姓謝的,八就是那“王謝堂前”的謝家了,這是一個與王家並稱的家族,雖然不似王家那麼威名赫赫,可也是一流的門閥貴族。
這王意之與謝印之來了之後,衆人在曲水兩旁紛紛坐下,楚玉心頭雪亮:看來這次男薈萃的重頭戲是王謝兩位公子,這兩位來了,就沒別人什麼事了,在這裡,也不過就是個湊數的。
接下來,楚玉看到裴述差人取出紙筆,心中十分驚訝,這才總算想起來,這是那個什麼流水詩會,只不過之前的男子亮相過於重頭戲,令險些忘了真正的主題。
楚玉與流桑桓遠找了個周圍人的空位,坐在流水邊,錦墊旁桌矮幾上的點心看起來玲瓏緻,楚玉順手拈了一塊送進裡,綿的甜香在舌尖化開,還沒等下嚥,眼角餘便瞥見剛纔引起的王意之,慢慢悠悠的來到旁不遠,悠哉悠哉的坐下。
雖然坐在附近,但王意之並未多留意楚玉,詩會很快就開始了,這所謂的曲水流觴詩會,其實不過就是文雅版的擊鼓傳花,在琴聲起時,將乘著酒的酒觴放流水裡,讓它順水漂流,琴聲停下時,酒觴漂到誰的面前,那人就要喝酒加作詩。
之前楚玉所見,亭中坐著的藍衫青年此時終於有了作,他緩慢的擡起手來,在琴絃上虛按一下,隨即開始了彈奏。
酒杯順水而下,楚玉唸咒一樣默默的心中祈禱:不要停在我面前,不要停在我面前。
是真沒那詩才啊!
可是也不知道是楚玉自己烏,還是命運專門與作對,琴聲停下時,酒觴正在楚玉面前的水流漩渦裡,微微的打著轉兒。
衆目睽睽無法矇混,楚玉苦笑著拿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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