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她來者不善》 第1卷 第24章 可恨,又可憐
雲淑嫻醒來已經是中午,掙扎著從病床上坐起來,扯掉輸針頭,踉踉蹌蹌的往外跑。
觀察室里,厲彥洲聽到靜回頭,就見赤著腳站在門口,臉慘白。
“雲姨,”厲彥洲上前扶,“醫生說您得多休息。”
這間觀察室與重癥監護室完全理隔離,特制的明玻璃完全封閉,無直接空氣流通,不用穿隔離。
但厲彥洲還是第一時間給雲淑嫻拿了口罩,他也戴著,這是醫院的要求。
“我沒事,”雲淑嫻推開他,“我來看看璨璨。”
戴上口罩,踉蹌撲向觀察窗,玻璃冰涼,掌心上去的瞬間,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
淡藍冷中,的璨璨像一蒼白的標本。
呼吸機管道刺嚨,監護儀的導線像蛇般纏繞在單薄的上,昨天還在懷里撒的兒,此刻連睫的都是奢。
雲淑嫻低聲嗚咽。
厲彥洲站在旁邊,隔著玻璃凝視病床上的人,他提起昨晚聽到的那聲慘,嗓音沙啞。
“雲姨,對不起,如果那時候我去看看,雲柚就不會出車禍。”
雲淑嫻捂著低咳了一聲,“去外面說吧。”
冒還沒好,不能在這里待太久。
厲彥洲扶著在走廊里的長椅上坐下,雲淑嫻讓他把昨晚的事詳詳細細說一遍。
聽完,搖搖頭,“你當時沒下車,很正常,不能怪你,如果是我,山風一吹,又是雨又是雷的,我也會覺得聽錯了。”
如果這也要怪厲彥洲,那最該死的是。
應該陪璨璨一起去的。
雲淑嫻是激厲彥洲的,“醫生說幸虧送來的及時,哪怕再晚一分鐘……”
聲音哽咽,“如果不是你,璨璨就活不了,厲總,謝謝你。”
厲彥洲從保鏢手里接過紙巾遞給,“雲姨,您以前我彥洲。”
雲淑嫻接過紙巾,說了聲謝謝。
彥洲,那都是很久的事了。
那時候厲彥洲還小,厲家和雲家、宋家關系都不錯,後來厲彥洲掌權,厲家跟宋家決裂,雲家站隊宋家,他們的關系也生疏了。
雲淑嫻緒緩和了些,“彥洲,真是麻煩你了,我聽璨璨說過,你是的?”
厲彥洲垂下眼,染的襯衫袖口下,掌心緩緩展開。
那枚染的玫瑰發夾靜靜躺在那,他拇指挲過發夾邊緣,結滾了一下。
“是,也是喜歡,雲姨,我喜歡雲柚。”
雲正德出去打個電話,回來發現妻子不在病房,就知道來了這邊,他過來找,恰好聽到厲彥洲的這句話。
他腳步微頓,目輕閃。
雲淑嫻聽到厲彥洲說喜歡雲柚,有點驚訝。
婚禮之後,璨璨去紐約參加恩師Joan的慈善音樂晚宴,結束之後璨璨就跟說在後臺到厲彥洲,厲彥洲說是。
雲淑嫻以為,因為是,厲彥洲才會幫忙。
問題,雲淑嫻從不干涉兒,除非兒迷茫需要建議,現在也沒心思想這些,只想的璨璨醒過來。
雲淑嫻看一眼他還沒換下的污襯衫,讓他回家洗個澡睡一覺。
厲彥洲確實得回去換服。
拐彎的時候,雲正德從旁邊走過來,說了幾句謝的話後,突然提到他手里的那個旅游開發項目。
“厲總,您看咱們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厲彥洲眸底掠過一抹諷刺,“雲正德,你的兒還躺在里面,我以為你現在沒心談工作。”
雲正德訕訕地手,目閃爍。
“就是因為璨璨,我才厚著臉皮跟您提合作,璨璨對那個項目也有興趣,之前跟我提過。”
“是嗎?”
厲彥洲神冷峻,異常冷漠的斜他一眼,“那就等雲柚醒了,讓跟我談。”
雲正德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收斂了笑容,攥拳頭,臉上是厚重的翳。
厲彥洲明顯看不起他。
喊雲淑嫻雲姨,應該喊他一聲雲叔的,竟然直接喊他的名字,他是雲柚最敬重的父親,既然喜歡雲柚,不該給他點面子嗎?
……
夏璇下午才知道雲柚出事。
後天就是雲柚的全球巡演,作為經紀人有很多事忙,昨天飛一天,今天去接雲柚的恩師Joan,巡演上Joan會和雲柚四指連彈,提前過來準備。
他們五點到南城國際機場,下了飛機夏璇才看到助理的消息,說雲柚下午沒去公司,手機也打不通。
夏璇知道雲柚昨天休息一天陪母親,但今天下午巡演的禮服送到公司了,雲柚說下午去試禮服的。
雲柚的手機依舊打不通,于是夏璇打給雲淑嫻,電話是雲家的阿姨芳姐接的。
急匆匆趕到醫院,看到雲淑嫻,夏璇直接愣住。
記憶里的雲淑嫻,永遠穿著大方得的服,溫且漂亮,如今,佝僂著背坐在椅子上,頭發凌,孔雀藍披肩歪斜。
泛白的指節著皺的病歷單,布滿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重癥監護室的磨砂玻璃,一不,似雕塑般。
最目驚心的,是那霜白的頭發。
芳姐在電話里提了。
“以前只聽說一夜白頭,沒見過,太太的頭發昨天還是黑的,現在差不多白完了。”
夏璇難到窒息,但沒時間難。
Joan年近六旬,雲柚是最喜歡也是最得意的學生,在觀察室外看到雲柚後,Joan哭到不上氣,直接暈過去。
夏璇安排人照顧,又立刻回公司理巡演的事。
當天晚上八點,SG文化傳方號發了關于雲柚全球巡演的取消公告。
【尊敬的樂迷朋友及社會各界人士:
我們懷著無比沉重的心向各位宣布,原定于8月31日起舉辦的“雲柚全球鋼琴巡演”將全部取消。雲柚士于8月28號晚遭遇重大通事故,目前仍于昏迷狀態。】
公告里包含善後理方案。
所有已購門票將全額退款(含服務費),已到南城的樂迷,憑有效憑證報銷往返通及首晚住宿費用。
公告發出沒多久,熱搜直接了,很多自發的去醫院探。
……
除了,雲柚住院後,宋景曜每天都來。
但他可以去任何一層,獨獨進不了雲柚住的十樓,因為每個出口都有保鏢守著。
宋景曜曾試圖找厲彥洲談談,結果人都見不到,他又試圖從窗戶翻到十樓,結果窗戶前也有保鏢守著。
他沒辦法,只能每天坐在十樓的樓梯口,那個位置可以看見重癥監護室的門,他每天就盯著那門,眼穿。
一天,兩天,三天……
男人是懂男人的,他不愿去猜厲彥洲對雲柚為什麼這麼上心。
但是,他無比慶幸厲彥洲對雲柚上心。
他每天都來,在這里看到很多厲害的專家,國的,國外的,全是首屈一指的業泰鬥,有些是他請不來的,厲彥洲確實厲害。
他現在只想讓雲柚醒過來,哪怕雲柚醒來會恨他,會殺了他,他也希好好活著。
綁架的事,所有證據都指向修理廠老板張永,但厲彥洲說是齊宇。
他是相信厲彥洲的,而且如果不是齊宇,他那晚不會離開,如果他不離開,璨璨就不會出事。
所以齊宇該死。
但齊宇自那天晚上之後就消失了,宋景曜每天來醫院守著雲柚,沒時間找人,譚向在幫他找,找了一個月,終于有靜了。
九月的最後一天,下午四點,宋景曜接到譚向的電話。
“楊凱說齊宇回來了,讓你現在過去。”
楊凱是齊宇車隊的合伙人,也是齊宇最好的兄弟。
宋景曜下午一直靠墻蹲著,起的時候麻了,腳步錯,撞翻了旁邊的禮盒,那是他給雲柚做的永生花。
從前最喜歡了。
禮盒翻了,他下意識彎腰去拿,玻璃罩里凍著的保加利亞玫瑰還是碎了,在他掌心割出一道細痕。
宋景曜心臟驟然疼了下,麻麻的刺痛。
譚向的電話又打過來,讓他快點,他把玻璃罩連同碎了的玫瑰都裝進盒子里,抱著盒子匆匆下樓。
明天他再重新做一個。
宋景曜的影剛消失在樓道里,斜對面那個一直閉著的門開了。
護士推著雲柚出來,樓道里的腳步聲完全消失的一瞬,雲柚的睫突然了下,雲淑嫻看見了,欣喜若狂。
厲彥洲也看見了,他朝樓道里掃了眼,沒看見宋景曜,有點意外。
他最初是不允許宋景曜來醫院的,後來覺得讓他天天過來,對他也是種折磨和煎熬,所以就準許他在樓道待著。
這一個月,醫院開門他就來,醫院關門他才走,中午也不吃飯,又瘦了一圈,臉頰都凹陷下去。
可恨,又可憐。
保鏢見厲彥洲看過來,立刻上前,著聲音解釋,“宋景曜接到電話,好像齊宇回來了。”
厲彥洲挑眉,他都沒收到消息。
雲柚今天可以轉普通病房了,雖然清醒的時間未知,但況總算穩定下來。
厲彥洲等雲柚被推進病房,出去打了個電話。
“齊宇回來了?”
“沒有,雖然我們還沒找到,但可以肯定,齊宇還在國外。”
……
宋景曜按著譚向發的定位,開車到郊區的一個廢棄倉庫。
到了之後,見譚向被綁著手腳坐在地上,被膠帶粘著,拼命朝他搖頭時才知道上當了。
楊凱朝宋景曜揮了揮手里的扳手。
“宋景曜,老子忍你很久了,你媽廢了齊宇,齊宇廢了你的小公主,這不是很公平嗎?
“就算你要找齊宇算賬,你去找他啊,你他媽讓譚向天天帶人堵我門口干什麼?
“一個月了,一個月!堵我俱樂部的門,堵我酒吧的門,天天跟我要人,要個屁啊!”
宋景曜剛進來,後的門就被關上了。
他看著楊凱手里的扳手,再看看他後那群人手里的,知道今天免不了一場惡戰。
譚向看著一群人沖向宋景曜,急的滿頭大汗,宋景曜一開始還在上風,但到底雙拳難敵眾手,上挨了不。
楊凱手里的扳手砸在宋景曜頭上的時候,譚向已經解開了手上腳上的繩子,但還是遲了一步。
“景曜!”
外面響起警笛聲。
宋景曜的意識墜黑暗前,他恍惚看見了二十歲的雲柚。
那天燦爛,站在琴房門口,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眉眼彎彎,像盛著整個夏天的。
“宋景曜,我宣布,你的考察期過了,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男朋友了,開心嗎?”
當然開心。
如果,時能永遠停在那時,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