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池驚玉》 第1卷 第19章:最後悔的事
姜如玉有時候看著旁人臆想有多離不開顧書硯,有多想在豪門立足,為了利益有多不擇手段就很想笑。
有些人總是選擇地尋找各種跡象來證明自己心里的那個聲音,之後但凡出事,他們就好似打了勝仗一樣,至高無上地炫耀:“你看吧,我就說是這樣的人。”
“他算什麼呢?”姜如玉聲音冷下來:“你們又算什麼?認為世界就是圍著你們轉的,你們在意,其他人同樣在意;你們,其他人也都。”
“我說白了,不就是個男人嗎?不是他也會是別人,有沒有他都一樣。”
“李小姐,無論顧書硯談過多,有過多前任,我只說一句話。”
姜如玉看著臉微沉的人,心里多了幾分暢快,輕飄飄地吐出四個字——
“關我屁事!”
說完,姜如玉有種大快人心的爽快,不再把時間浪費在扯皮上,轉要走。
卻在繞過拐角時,腳步猝然頓住。
猛地對上顧書硯森寒而冰冷的目。
姜如玉腦子里有弦拉太,嘣一下斷了,剛才逞強得來的暢快還沒來得及回味,就被更加糟糕的取代,心里某個地方也空了一個似的。
顧書硯盯著,眸中燃著怒火,半晌,他說:“阿玉,好樣的。”
夸獎的話從他里說出來像是恨不得撕碎。
姜如玉掐著自己的掌心,倔強地不肯低頭,平靜地與他對視。
顧書硯滿怒氣地離開,像是不愿再多看一眼。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去找明曦們。
姜如玉把底還給謝清妍,盡量不去看顧書硯那邊:“謝謝。”
“和我客氣什麼。”
順勢坐在謝清妍和明曦旁邊,和顧書硯對角線,恨不得隔十萬八千里遠。
“你不坐你老公那邊啊?”謝清妍疑道:“每次他不都把你拉到旁邊嗎?”
姜如玉沒回答,反而問:“有酒嗎?”
“有。”謝清妍給倒了一杯威士忌,囑咐:“這酒後勁兒大,你悠著點兒。”
“我心里有數。”
似是極了,捧在手里仰頭喝了一大半。
“哎,你當水喝呢?”明曦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
姜如玉笑了,湊過去恨鐵不鋼:“姐妹,知道這酒多錢嗎?不喝白不喝。”
見還有閑心開玩笑,明曦放心了,眼睛亮了亮,立馬對謝清妍說:“給我來一杯!”
謝清妍:“……”
兩個神經病!
姜如玉後傾靠在沙發上,低頭喝酒時,笑意褪去,滿是倦怠。
喝完,把杯子遞給謝清妍,意思是再來一杯。
謝清妍都無語了:“你丫沒手是吧?”
說著,有些擔心:“還要啊,你別喝醉了。”
“還好吧,”姜如玉說:“沒什麼覺。”
見眼神清明,謝清妍把酒帶著酒杯一塊兒打包給:“給給給,自己喝多倒多。”
都說借酒消愁,可姜如玉喝了兩杯都不見效,反而更不好了。
覺得或許還不夠醉,倒第三杯時,約察覺有道視線落在上。
姜如玉迷茫地抬頭看去,卻只看見了顧書硯冷漠的側臉。
他姿態松弛地坐在那兒,臉上表淡淡的,邊咬著煙,時不時和林子堯他們說幾句話。
視線從沒踏足過這里,好像中間有個屏障似的。
是把他惹生氣了,姜如玉知道,自己那番話任誰聽了都會生氣。
“活該……”喃喃自語。
他憤怒,他生氣,他冷著,都是自己活該。
可又做錯了什麼?
姜如玉又覺得委屈,到底做了什麼違法犯罪,喪盡天良,十惡不赦的事嗎?
但轉念一想,顧書硯似乎同樣無辜。
姜如玉抱著酒瓶想了半天,也沒理出來到底是誰的錯。
怪陳凈秋,怪李瑤迦,怪那些信口雌黃的人?
怪來怪去,歸結底,錯的還是這場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
姜如玉腦子混地想著七八糟的東西,突然明曦了的手臂:“姜如玉!到你了!”
“嗯?”不明所以:“什麼到我了?”
“真心話大冒險啊?”明曦認真觀察:“不會真醉了吧?”
姜如玉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搖頭:“沒有。”
這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聊到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看來這局選中了。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姜如玉清醒了一下,說:“真心話吧。”
提問的人是林子堯,笑得溫和:“你最近到後悔的事是什麼時候?”
問題一出來,其他人立馬表示沒勁兒。
“堯子,你這問的什麼問題?太沒意思了。”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逮到他們夫妻其中一個,不得好好八卦一番?”
林子堯無奈攤手:“那你們想問什麼?”
其他人不懷好意地笑著,紛紛道:“那當時是他們最近一次做是什麼時候?大概是幾天一次,我們顧一次多長時間……”
“咦,變態吧你們。”韓自秋哆嗦了一下,把手臂搭在顧書硯肩膀上:“涉及私了啊,小心顧爺把你們告的衩都不剩。”
他們自然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顧書硯卻始終端坐著,連表都很有,是個人也能看出來他心不好。
最後,林子堯對姜如玉說:“不用搭理他們,還是剛才那個問題。”
顧書硯沒有看過去,卻在想會不會說幾十分鐘前,只要後悔了,他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姜如玉認真想了想,最近……後悔的事……
不清醒的大腦卻記得是真心話,姜如玉實話實說:“三年前。”
在話說出口的那瞬間,顧書硯倏地抬眼看向,像猛鎖定獵的眼神。
眸中緒復雜難辨,有震驚,有懷疑,有憤怒,也有冷意。
三年,這個時間節點,在旁人看來只會覺得一件事記了三年,那該有多悔恨,多意難平。
可對有些人來說,這是個十分敏的時間點,那一年姜如玉和顧書硯從大學里畢業,那一年他們領證結婚,為夫妻。
想到的人不敢繼續聯想所說的是哪件事,卻又忍不住好奇。
“什麼事啊?”有人好奇問了出來。
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姜如玉可以選擇不回答。
可此時的姜如玉酒勁兒上來,腦子已經不甚清醒,沒多想就要說:“那年只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我和……”
“姜如玉!”顧書硯突然站起來喊,雙眸發紅,此時的他有些失態,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他平穩著聲音,字字句句好像是從牙里出來的:“你喝醉了。”
他一喊,倒是把姜如玉的酒喊走了大半。
抬臉看過去,顧書硯的臉已經不能用沉來形容,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笑,看時總會生出幾分溫的眸子,此時只剩下無邊的冰冷。
姜如玉似嘲似諷地勾,口齒清晰地倔強道:“我沒醉。”
氣氛徹底凝滯,所有人大氣不敢出,有人擔憂,有人看好戲,有人看熱鬧,有人彼此對視,從眼里捕捉那句“你看我說什麼”的共鳴。
幸好這時,傭人拿著手機過來找,打破了僵局:“太太,您的電話。”
姜如玉頓了幾秒才把手機拿過來,是母親的電話。
不再關注這里的人,一邊往外走,一邊接聽。
等走到屋外,尋到一僻靜時,也聽清了對面的話。
“如玉啊,我前幾天看新聞說今日是你婆婆生日是吧。”母親說:“我和你爸商量著,既然不能當面祝賀,就買了點兒東西。”
“前些日子,我們送過去的東西,你不是說書硯他們喜歡吃的嘛。我也知道你婆婆估計什麼都不缺,太貴重的,咱家也買不起。所以就寄了點兒家鄉特產過去,別的地方吃不到正宗的,全當是心意了。”
母親絮絮叨叨說著,姜如玉卻如遭雷劈。
“也不知道到了沒,你這幾天看著點兒啊。”
姜如玉煩躁地嘆氣,語氣不著急:“你寄到哪兒了?”
“就寄到……哎,我也忘了。反正是書硯給的地址,不會錯的。”
那就是老宅了……
“你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姜如玉急躁地抓了抓頭發,著急地來回踱步,語氣不免也有些沖:“人家過生日,你們就當不知道好了。干嘛還要寄東西過來!”
你們倒是想著,人家卻不一定領。
母親明顯沒聽出的弦外之音,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那新聞滿大街都是,還怎麼當不知道?面子上多不好看,姜如玉,我看你是越長大越不懂事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給你丟人啊?”
“不是……”
姜如玉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可此時的心里一團,是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看你就是。”母親已經給下了結論,丟下一句:“反正送都送了,你自己看著辦。”
姜如玉頭疼到炸,把電話掛斷,幾次深呼吸。
已經顧不上其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管家問問有沒有收到快遞。
或許是太著急,又或者緒起伏過大,再加上酒勁兒上來,姜如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握著手機,跌跌撞撞來到垃圾桶旁邊,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突然,姜如玉眼神一滯,手指都開始抖。
寒意從腳底竄上來,僵著子好半天,整個人好像從九月瞬間穿越到了冬至。
姜如玉呼吸不暢,眼睛紅,突然笑出聲,笑聲混在風中,莫名悲涼。
慢慢從垃圾桶里抱出一個巨大的包裹。
不顧灰塵,抱在懷里,弄臟了鮮艷亮麗的禮服。
爸媽,我要怎麼告訴你們,他們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怎麼會吃這種東西?
覺得好吃的只有我一個人。
爸媽,我又要怎麼告訴你們,我不是嫌棄你們丟人,而是怕,怕你們的心意被人糟蹋,也怕自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