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殺信使

chapter11

陸霓其實已經躺下，窗外風雨拍打玻璃，滴答滴答。

如果雨太大，陳延會讓待在家裏，并不會讓去接。産生接不接的問題，主要是因為喝酒，失去行為能力。

陸霓換了服到樓下，氣溫下降太快，又回家裏添了件外套才出門。

陳延帶團隊在高工作之後習慣放縱餐，喝酒擼串唱歌，直到深夜。白天在鋼鐵森林裏的文明鬥士，晚上去外釋放自我。

他的工作面鮮，掙得多，但辛苦也是真的辛苦。陸霓全都知道，所以甘願承擔更多照顧家庭的責任。

聚餐地點在他公司附近，去的頻次高，都快發展單位食堂。陸霓把車停在路邊，給他發送位置，打開門會兒氣，雨滴冷冷打在鼻梁上。

飯店門口有人出來，是形高大的男人，陸霓辨認出那并非陳延，而是蔣垣。

過了會兒，他邊人離開，他往這邊看了一眼，似乎是認出的車，或是人。

兩周前在上海，也是這樣的雨夜，和蔣垣在酒店的談話不歡而散。其實蔣垣并沒有說過分的話，他甚至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而的婚姻確實亮起紅燈，才像被中痛。

蔣垣站在門口，視線很清晰地投過來。

陸霓意識到躲不過去，只好從車裏下來。已經接和蔣垣的多次“偶遇”并不是偶然，因著他和陳延的工作關系，今後仍有很大概率會見。

陸霓從後備箱拿了把傘，走向他，距離近到對話足以連接上，蔣垣先開口問的，“來接陳延？”

“嗯。”

陸霓收了傘，鞋子在地毯上跺幾下。在T恤外套了件黑針織衫，就還好，卡其濺了水，痕跡明顯地在小上。彎腰把腳卷起來，蔣垣很自然地接過的傘，扯了明的傘套給套上了，防止水滴到地板上。

陸霓直起腰來才看見，這種“心”行為有點兒超過了，就像那個晚霞裏的點煙。

“陳延在裏面，他們才開始沒多久，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哦。”

“門口冷，進來等吧。”蔣垣說。

陳延手裏的項目談判順利，已經簽署了東、增資協議，算是邁過一道門檻，接下來便是工商變更與投後管理，那都是後活兒，現在可以稍稍松口氣，發一筆獎金，再給團隊放個小假。

他手底下的員工排隊給他敬酒，不是一般的熱鬧。

陸霓和蔣垣在旁邊的茶室，覺得裏面好吵。蔣垣今天穿了件灰的薄衫，看上去氣質溫和，他的臉上也帶了層不明顯的溫善從容。

“你店裏那個小男孩兒怎麽樣了？”

陸霓想起來他說的是小龍出車禍的事，“沒事，跟我說你在平臺上給他打賞了，想謝謝你來著。”

“是麽？”

當然不是，陸霓在心裏回答。小龍哪有那麽細膩的心思。

“他跟你很像，你們什麽關系？”

“他在我店裏幹活。”陸霓笑笑，“難不還是我生出來的嗎？生不了這麽大的。”

蔣垣低下頭，也笑了下。

陸霓給陳延發消息問結束了沒有，陳延沒回。無法再坐下去，等的時間已經夠長的了，和他的老板已經聊無可聊。

跟蔣垣說了聲，起出去，沿著滿是老垢的走廊往包廂那邊走，吵吵鬧鬧，煙霧繚繞。勸酒的，炒菜的，號的，雜糅在一起，構夜行狂歡地。

包廂大圓桌上鋪著白塑料桌布，鐵制大紅的皮革圓凳，男的在劃拳煙，啤酒肚早已破土而出。

陸霓沒有找到陳延，又返回外面。

某人在收銀臺乍然出現，只是襯有些發皺，依舊維持著臨危不的翩翩君子樣，還能站直，沒有變不喜歡的鬼德行。

陳延提前出來結賬，他私人請客，付完錢，順便問有無停車券，服務員說稍等，要去會計那拿。

等待的時候，一個孩子走到陳延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陳延微微側去聽。陸霓不是第一次見到，知道秦新薇。

服務員辦事拖延，半天沒回來，秦新薇跟陳延說了幾句話後，兩人一起到門外。

當秦新薇踮腳吻在陳延上的時候，他驟然清醒，眼睛睜圓，然而這個清醒很短暫，不超三秒，眼神又微醺迷離了。

他在工作和私下裏的樣子截然不同，工作裏專業嚴肅，工作之外看誰都倨傲睥睨，如同看垃圾。

然而渣男為什麽總能讓人們前赴後繼，除了自的緣特征，社會資源，財富，還有人的征服。

有些人總是自信能夠降服一個渣男，讓對方匍匐在自己的石榴下，回頭是岸。

秦新薇在他瓣上蹭蹭，又挑釁地看著他。

陳延懶懶地，看一點點從膽怯變得為所為，真是有意思頂。

*

陸霓低頭看自己的腳發笑，此刻的緒有種詭異的平和，也可能是無可奈何後的沉默。

甚至不合時宜地意識到——蔣垣可能還沒走。

不知道是幻聽還是怎麽回事，聽見有個聲音低罵：冥頑不靈。

是在罵誰？

這麽尷尬的場面，陸霓都有點怕對面兩人看見自己，決定先走一步。一扭頭，看見蔣垣朝走過來。

他順著的視線也看過去，表和一樣，很仔細地端詳著門外，像在探究什麽，陸霓脖子裏淅出熱汗，做出越軌行為的是別人，張的卻是。

蔣垣站在後，錯開半個肩，陸霓一轉就能到他的膛，男人清淺的呼吸灑在頸上，但默不作聲。

陸霓轉與他肩而過，蔣垣問：“你去哪裏？”

陸霓頭也不回地走了。

門外，陳延的酒意被冷的雨水吹個半醒，他和秦新薇分開，注意到門口傘架上的長柄黑傘，底端三角車標锃亮，而陸霓開的是一輛GLE350，提車的時候4S店送了一把。

陳延以為陸霓會晚點過來，意識到什麽後，拿出手機，已經到了，說是在路邊車裏等他，後又問一次他結束了沒，大概是等得不耐煩。

*

陸霓在後門等到雨停，清潔工在理廚餘垃圾，一桶一桶地往垃圾車上送，裏叼著煙，問在這站著幹嘛？

陸霓說清醒清醒。

人家以為喝多了，問怎麽不去前面，這兒空氣多不好。

陸霓說沒關系，這兒清淨，好。

手機在服兜裏震，都是陳延打來的，又都被陸霓摁掉。玩了會兒手機，突然想到蔣垣的表，他一點都不奇怪，是早就知道陳延和下屬搞在一起了？還是說，在他們男人眼裏，出軌不足為奇？

許多事經不起推敲，也不能細想。

陸霓點開那條短信，頓時骨悚然，倘若帶著答案去找問題，每一個都能對上。

蔣垣早就給過回應了。

不由汗戰栗，齒關抖，也曾經打過這個電話，沒有人接。陸霓再一次，帶著瘋狂的試探撥通電話。

依舊沒人接。

對面是鬼嗎？

鍥而不舍地打了一個，兩個，三個……

又發短信：還不接電話嗎？我人站在天橋上，一分鐘你不打來，我會從這裏跳下去。

這樣的威脅對他很有用，不到半分鐘，電話就進來了。

陸霓盯著屏幕，微微笑起來。笑著笑著，悲傷和疲憊從面皮上簌簌掉落，兜都兜不住。

電話接通，兩邊忽然又安靜到蒼白，低微抑的呼吸，陸霓在漫無邊際的記憶裏，無論怎麽費力，都找不到錨點。

“所以，我現在應該你什麽，陸霓嗎？”

陸霓一言不發，因為已經證實自己的猜想。

“既然你沒有話對我說，那我來說，你聽。”蔣垣淺淺地嘆了一口氣，嗓音清越平靜，“西方有一個典故，是發生在公元前五世紀，希波戰爭期間。”

陸霓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要說這些。依稀的悉逐漸襲來，他給講過很多很多故事，安暴躁的心。

“波斯國王大流士一世率領軍隊侵希臘，在一次戰役中，信使從前線帶回戰敗的消息。國王聽到這個噩耗極度憤怒，下令將信使死。”

陸霓聽完，力地把手機放下，他的聲音也飄忽遙遠。

“你現在，是在恨陳延背叛你，還是恨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你？”蔣垣問。

陸霓坐在臺階上，下抵住膝蓋，看著手機暗下去。他總是不疾不徐，又什麽都知道，早就預判了的反應。

手機是一個鏈接點，兩頭牽著他們，陸霓以為他已經掛斷，聲音又再次傳來，“如果你因此恨我，我能理解，并且是樂意的。”

“我也希你更恨我一些。”

“好好想一想。”陸霓聽到打火機的聲音，他點了煙，不不慢地起來，“如果覺得現實難捱，我也可以現在就來接你。”

陸霓依舊沒有回答，抱著手仰頭看天，眼裏有難以化開的孤寂。

對方沒等到回複，電話終于掛掉了。

然後又熱鬧地亮起來，點接聽，陳延問在哪，為什麽手機一直在通話中。陸霓說在飯店後面，接著陳延說過來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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