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奧菲利亞

chapter04

慧姐把花和卡拿回來，蔣垣接過後，對陸霓說：“我過後再來找你。”聲音很低，但不含糊，只有陸霓一個人聽見了。

等客人徹底走了，絕無返回的可能，慧姐立馬對小龍說：“我看人不會有錯，就說這個人有開發的潛力。”并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而是佐證自己的觀點，讓小龍一定要聽自己的話。

小龍全神貫注看陸霓，沒有給慧姐任何回應。

慧姐終于發現了不對，問道：“老板，那個人你認識啊？”

“朋友。”陸霓說。

“我在裏面開卡的時候看見你和他說話，還以為是閑聊呢。”有點尷尬了，看陸霓的表又笑著道：“這事兒整的，你也沒提前跟我說。”

陸霓說：“沒什麽，就正常做生意。”

慧姐爽利笑了，“好嘞！”好歹這單生意保住了。

陸霓又上了樓上辦公室，對陳延出軌事件都有點心不在焉。不知道蔣垣說再過來找是什麽意思……剛剛不應該跟慧姐說是自己的朋友，應該說是陳延的上司才對。

*

陳延下午和晚上都在醫院。

秦新薇給他打電話，說自己在開車過程中發生追尾，還了傷。到警隊做事故認定後，再去醫院。

的傷并不嚴重，有點腦震，主要是到了驚嚇。醫生讓留半天觀察，沒有空的床位，被安排在走廊。

秦新薇坐在椅子上，仰頭看陳延，男人靠著護欄，咬著小聲道歉：“陳總，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麽理。”

陳延的眉頭皺得很深，總覺把出租車上的味道帶出來了，不舒服，“你還有事嗎？”他的意思是要先走。

秦新薇從椅子上站起來，拉住他的手，“你可以再留一會兒嗎？”

陳延目幽靜地看，很詭異的氛圍，他既沒有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秦新薇聞到陳延上的味道，他站在那裏，對小孩來說，男人的神被無限放大。

陳延和那種油膩拿腔的男領導不一樣。秦新薇剛進公司那會兒，在一個中層領導下面打雜，天天幹一些買咖啡，印材料的活兒。周五晚上部門臨時加開一個急會議，時間到了，會議資料沒準備好，又在挨罵。

“你在幹什麽？今天陳總會過來，給他看我們部門是這個工作狀態嗎？”

秦新薇低承，一語不發。

“你不要在這跟我裝可憐。”

還沒罵完，陳延就下樓來了，“不是多大的事兒，不要為難小姑娘了。”

秦新薇擡頭的時候，陳延已經進了會議室，之前沒見過所謂陳總，還以為是什麽令人聞風變的人，但眼見之後顯然不是。

後來就是實習結束選擇部門，自己爭取到了陳延手底下，差的職級太多，不到跟他彙報工作，但偶爾能見到，有時也會借機會給他送送資料。

三十幾歲的男人已婚再正常不過，秦新薇依然沒能抑住搖搖晃晃、要出牆的心。

而上位者更是用心險惡，擒故縱的把戲，攥著空的神世界，來回。

越軌心理實則煎熬又滿是期待，秦新薇對陳延的一切都好奇，包括他的妻子。大老板迎新酒會的那天，好巧不巧被安排了別的工作，沒能去，也就沒有見到陸霓。

後來用八卦的口吻跟去了現場的同事打聽，“陳總的老婆長什麽樣？好看嗎？”

同事隨口說：“很咯。”

不是長得好不好看的問題，不是用“漂亮”來形容皮囊，是更權威的表達：。那代表即使有缺點，在麗面前不值一提。

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鬼，所以會有怪力神的想象，想象鬼很強大，上天遁地，無所不能。

秦新薇沒有見過陳延的妻子，所以在心裏瘋狂助長著對手的魅力值，這種想法隨之帶來的後癥是惶恐，敵意。

一瓶水快要掛完，陳延坐在秦新薇的邊，沉默地看著手機。秦新薇說了很多話，解釋自己其實有點統失調，所以才會看錯字的順序，四肢不協調，接不住東西，看上去笨笨的。

陳延沒接話。他覺得，這不就是腦子不好嗎？但既然秦新薇說是有病理的，那麽他尊重科學。

“陳總，你太太肯定很完吧？”

陳延看那眼神，看穿了的試探，微微一笑。

秦新薇被看得窘迫，揪了揪子，陳延說：“你想知道什麽？想聽我說人無完人？還是回答，是的？”

*

陳延到家時，差一刻鐘到零點，屋子裏冷冷清清，飲水機都是幹的。

他心有些不快，但停在樓下的車又在告訴他，陸霓已經回來。

他接了點過濾機裏的水喝，才去推開書房的門。電腦屏幕冒著幽微的，陸霓窩在躺椅裏睡著了，浴袍下肩，掛在手臂上，仰著臉，四面八方的黑夜如同海水，全都湧向。

這個畫面，讓陳延想起了《奧菲利亞》：一個豔的人漂浮在溪流上，花草繁茂，人的面容破碎而憂傷，像睡著了一樣。但其實已經溺亡。

“霓霓。”陳延走過去，到冰涼的手臂，急促的腳步出賣了他的心。

陸霓被喊醒， “你怎麽了，這個表？”

“沒事了。”陳延松了一口氣，當然不會坦白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象。

“工作理好了嗎？”

“理好了。”陳延問：“怎麽又在這睡了？”

陸霓掙了下他的手：“我去給你做宵夜吧，你想吃什麽？”

“別忙了，我帶你回房睡覺。”陳延把抱起來，撳開牆上的開關，看見眼角的痕，看得人一愣。

在陳延的記憶裏，陸霓也幾乎沒有什麽緒波，日常生活不會太高興也不會太生氣。他直覺跟自己有關，但是很抗拒答案——陸霓已經察覺出來什麽。

他低頭去夠的， “你喝酒了？”

“一個人無聊，喝了一點而已。”依舊平靜，聲音涼涼的，像楓糖漿，是流進嚨才後知後覺嘗出的甜膩。

*

陳延的工作頻繁到港澳出差，也時常購，手機裏有一些品牌SA的微信。

他讓相的SA幫自己定一枚鑽石戒指，戒指是定制款，SA說需要等待1-3個月。而這枚戒指不到一個月就出現在陸霓的左手中指上，鑽石比當年陳延跟求婚的戒指還要大，也更貴。

“這是戴了一輛車在手上？”慧姐震驚，“陳延真是個奇男子，有幾個男人，結婚幾年還下這麽大的本哄老婆開心的？”

陸霓沒有說這枚戒指的由來，出軌的男人，對妻子的愧疚補償。

陸霓據這枚戒指判斷，他和部門裏那個小姑娘目前只是玩玩，沒有離婚的打算。至于對方為什麽按捺不住給自己發短信，不知是心有不甘，還是年輕氣盛。

在陳延挑明之前，陸霓會先裝什麽都不知道。

慧姐羨慕完去後面幹活了，陸霓把待會送給客人的花包完。即使現實讓人挫敗，但從始至終都沒有意外過，很顯然，所有的婚姻走到最後就那樣，人生也就那樣。

門口的風鈴被吹，響得稀裏嘩啦。

有客人進來。

陸霓擡頭有點愣神，又低頭去看手機上的時間，下午三點半，這個時候寫字樓裏的各類人不應該是最忙的嗎？

笑著問候：“要買花嗎？”

蔣垣讓給配一束花，送人用的。

陸霓問他有什麽要求，比如什麽用途，對方男的的，多大年齡，拿出平板給他選擇，“有這幾個系，一般不會出錯。”

中間有張黑的作臺，蔣垣指了一個，陸霓把平板接過來，梨形鑽石的尖端刮到了他的手指。蔣垣盯著手看的時候，陸霓才意識到，立即把鑽石轉到手指裏面，低聲說了聲“不好意思。”

“很好看。只是這個材料需要準備一下，你什麽時候要？”

“明天下午之前。”

“好，送貨前先給你打電話確認。”陸霓說完，稍微想了想，從後面的冰櫃裏拿出一捧混的洋桔梗，“這個送你。”

蔣垣目落在臉上，顯得有些好笑，“怎麽像獻花？。”

是有點尷尬。這個時候小龍回來了，進來就跟竹竿子泥地一樣杵在那，盯著陸霓看。

“送到客戶家了？”

小龍點頭。

“客戶有說什麽嗎？”

小龍搖頭。他看了看蔣垣，又去看陸霓，默默等待分配別的任務，陸霓說：“臉都曬紅了，進去喝點水。”

小龍再點頭，進去了。

店裏又進來一波閑逛的客人，小龍聽見聲音立馬又跑了出來。

陸霓再次對蔣垣說了聲不好意思。

盛夏時節，瀝青路面都要被曬化了。花店裏倒是清涼，但也過分清涼了，還有點。水霧從出風口呼呼往下灑。

“你不忙的話，我們去隔壁坐坐吧。”陸霓記得，他說會再來找，不知道有什麽事。

隔壁是間咖啡館，人不多，一進去就能聞到咖啡的香氣，坐下來：“如果你工作比較忙，可以發微信不用親自過來，表達清楚需求，我們這邊安排送貨上門。”

“你上次已經告訴我可以線上訂購了，我沒有那麽忙。”

并不是所有事業功的男人都表現“日理萬機”的，蔣垣把花放在椅子上，端詳的眼睛說：“你變了很多。”

完全續不上的話題，陸霓只好跟著說：“應該有十多年沒見了，變了很正常吧。”

“沒有十年。”

“也差不多。”陸霓囫圇接話。

“什麽時候來的北京？”

“二十出頭。”

“和陳延是怎麽認識的？”

“就工作。發生了一些事，認識了一些人，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陸霓想起陳延來，低頭琢磨片刻，“我現在好的。”

“是麽？”

陸霓不會把自己的婚姻私告訴陳延的上司，自己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曾經既不是相濡以沫的人，也不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陸霓沉默地轉著中指上的戒指，鑽石又被翻到了手指背上，蔣垣也看著的戒指。

“你呢，結婚了嗎？”

“沒有。”

陸霓算算他的年齡，肯定不會有質條件的因素，如果要選擇有伴，那麽早就該考慮人生大事了；要是想單，大概率會一直單下去，開玩笑的語氣問：“你算是那種獨主義者嗎？”

“當然不是。”蔣垣說：“我有朋友，只是沒結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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