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嬌色》 第9章 第 9 章 心事
第9章 第 9 章 心事
甜茶散發著蘋果的幽香,味道很好聞,陸念安捧起瓷杯輕嗅,語氣有些不滿:“誰家哥哥丟了東西第一個想起妹妹?”
視線幽怨地過去,而語氣也同樣幽怨。
陸祈勾起角,很快就解答妹妹的疑,他說:“只阿念有前科之鑒。”
陸念安:“……”
那有前科之鑒的地方可太多了。
春日裏的清晨,暖和,落在側,帶著淺淺暖意。
因為兄長的隨意發問,陸念安卻覺得指尖泛涼,或許連自己也未曾注意到,指尖一直抵在熱茶上。
陸祈語調緩緩:“阿念很冷嗎?”
不同于,緒大多時間都浮在面上,陸念安總是很難看出兄長的想法。
此刻也不例外,沉默一瞬發現自己的小作,只好幹脆承認道:“我就是怕冷!”
海棠樹下,陸祈看著單薄的肩。
春衫是要薄一些,鵝黃羅輕薄,是時下新起的款式。
上京的閨秀,對四季總是有著明確的劃分,講究一季一個花,細致到布料的選擇,領口深淺……
姑娘家總是要細致一些的。
作為兄長,陸祈將耐心盡數給,此刻罰也罰了,便含笑道:“那哥哥讓人給你制如何?”
陸念安一口氣說了五個花,等兄長應下以後,了好妹妹模樣,關切地問哥哥是掉了什麽。
期待兄長是何反應,未曾料到兄長只是搖頭,落下輕飄飄一句:“應是被母親拿去了。”
他不是在試探。
陸念安聽見這話松了口氣,便黏著兄長不讓他走。
半月未見,有好多好多話要說,要和他埋怨藥有多苦,埋怨庭院中的海棠樹花期太短,埋怨因為練琴而生出得厚厚繭子。
擡起手想給兄長看,海棠樹下,陸祁平靜地看過去。
那一眼真的很平靜,陸念安抱怨地聲音忽得就止住了。
小孩子的緒來去都很奇怪,也許是這一眼太過平靜,也許還有什麽別的。
只是忽然就沒有那麽多話要說了。
陸念安想到了三年前的春天。
那年初春,紅梅剛敗,一紫的徐老師來到府上,說話溫,是南邊的腔調。
是被特意請來教陸念安學琴的。
一開始,陸念安很喜歡這個老師,可沒幾天,就有些不了。
不是因為旁得什麽,只是因為練琴太苦了。
沒個確切的時間,因為只要一有時間,徐老師就會拿出琴給,零碎的閑暇日子都給了曲子了。
可是被兄長慣著長大的姑娘,不了一丁點挫折,更適應不了反複練習同樣曲子的苦。
那時整整一個春,指尖都是紅的,也如現在一般同哥哥抱怨。
哥哥卻會將指腹抵初生的繭上反複挲,他手掌很寬大,骨節分明,指腹上有厚厚的繭子,抵在指尖時,陸念安總是覺得又又舒服。
時過經年,海棠花的仍舊花期很短,這一年沒有等到兄長回來賞花,琴音中止,哥哥和有了距離。
最重要的是……似乎也過了要兄長陪同的年紀。
意識到這一點以,陸念安失落起來,這種失落是介于親和什麽之間的,極其複雜的。
安靜地收回手,不在抱怨指腹上的繭,只說自己前日裏聽了什麽戲。
不多時,陸夫人遣散來下人兩人過去,嬤嬤也過來了一趟,半月未見,一家人總是要一起吃頓飯的。
兩人便一起走上長廊,穿過廊柱,散落在地的影被分割碎片。陸念安跟在兄長後,亦如很久以前。
*
千山宛,此時還未到用飯的時間,陸夫人坐在榻邊正喝茶,擡手時,袖擺落了些,出手腕間一抹綠。
兄妹倆在這時一前一後地進屋,今日兩人到都穿著亮,紅黃配在一起,陸夫人笑盈盈地看著,道:“阿念來看看這是什麽?”
屋是嬤嬤收拾布置過的,塌上的桌案擺著一盒,盒中用九個巧的葉子盤托著,漂亮極了。
或許是甜食總讓人開心,又或是母親還將當孩子哄,陸念安心好了些,甜甜笑著:“謝謝阿娘。”
緩步走去,鵝黃羅輕輕晃,直至穩妥地坐在塌邊,方才擡手。
目不可避免地落在案桌上,最先映眼簾的不是巧的糕點,而是母親放在案沿上的冊子。
……
這冊子悉極了,陸念安笑容忽得凝固住。
指尖微,到底是忍住了,只拿起點心,什麽也沒說。
室燃著的香已經有一會了,這香氣逐漸令人平靜。
陸夫人今日將兩個孩子又喚過來,自然不是單純的吃飯,此刻擡眼瞥在陸祈上,緩緩開口:“祈兒,母親聽說近日陛下對你很是上心。”
當今陛下清明,暫時還未立太子。于是朝中大臣黨派衆多,各自相護,私泛濫。
陸祈是個例外,他很同誰家接,總是妥帖地做好分之事,包括南下賑災。
許是朝中局勢過于混,他這抹正常卻獨特起來,陛下總是欣賞他的。
“你做的不錯……”
母親和長子的對話,帶著沉重的力。
陸念安拿著糕點,順著母親的視線落在兄長肩側,'知道自己不上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兄長。
五扇屏風旁,陸祈紅澤鮮亮,日打在他側,將他襯得莊重矜貴。
這個年紀能穿得上紅,實在是罕見。
所以陸夫人悠悠叮囑到最後,自覺嘆聲氣:“祈兒,莫要怪罪母親絮叨,只陸家便只你了,你舅舅又都是些上不了臺面的,若你不在中用些,阿念往後嫁出去,都得不到夫家的敬重。”
一番話落了下來,陸念安小心打量著兄長神,卻發現他連眼睛也未眨一下,應下一聲知道了。
語氣冷淡,態度恭敬。
他是整個上京最好的公子,行事舉止總讓人挑不出錯來,連敷衍長輩都讓人信服。
陸念安一直知道,哥哥是很強大的。
卻不是,作為陸祈親手帶出的妹妹,膽小懦弱氣,更是貪心。
所以下一瞬,在陸夫人緩緩拿起圖冊翻開時,陸念安有一瞬間耳鳴。
沒想到會這麽快。
室雅致,幾案上擺著獨特的木質花瓶,花窗邊進,五扇屏風是用一整塊玉鑲的,花紋繁瑣。
視覺還在不斷放大,耳邊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
陸念安呆呆坐著,回過味時,竟有時間慶幸。
還要早發現了這畫冊,此刻才不至于真的丟臉。
陸夫人只是隨意翻開手中的畫冊,這時有了幾分母親的模樣,絮叨又心:“婚事上你是要多些心了,我上回同你說得話也不知你聽了沒有,最近我是瞧著林家也有這方面的意思。”
“林家滿打滿算,頭上也出過兩任太傅,當今聖上又敬重師長,我們陸家到底是基薄了些……”
要說起上京陸家,是近兩代才興旺起來,在此以前,陸家只是上京中,最普通最平凡的一戶人家。
往上三輩,也不過只有個秀才。
陸家到了陸將軍這一輩才有轉折。
陸威天生神力,最意氣風發的時刻,半月便奪下一座城池,領軍十年,他是陛下親奉的護國將軍,也是整個景國的驕傲。
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他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倒在邊疆的荒野,就這般沉默地逝世。
作為他唯一的孩子,陸祈是傳統意義上,衆人期許而出生的嫡長子。
時也隨父親去邊疆,習武亦或是兵法皆要培養,白日裏練書夜晚習劍,年沉默,總是獨自承掉所有人的期盼。
他可是有著全上京最英勇無畏的父親,理應繼承父親的缽。
景瑞三十年,天平盛世,陸威已是舊談,武落寞,陸家的名號也一日不如一日。
陸祈了場。
他肩側著太多太多東西了,他不是大戶人家培養出來的公子,循規蹈矩,克己守禮,若是走錯一步便會牽連整個家族。
陸祈從來都知道。
他從來就知道自己要娶一個什麽樣子。
他這個份,早已經不能談喜歡與否,更看重家世品基。
此刻也沒有任何顧慮——
他只是曾經有過顧慮。
陸祈轉過頭,視線落在乖乖吃點心的妹側。
眼前這個姿纖,皮白皙的漂亮姑娘,同記憶中瘦弱的小孩兒,一點一點,一點一點重合起來。
是什麽時候長大的呢?
晃神間,陸夫人已經念叨完,問著兒子的意見。
“你瞧著林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