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有別的妹妹 “我心裏唯有你而已。”……

生辰宴一直到申時三刻才姍姍結束。

下人們忙著打掃院子，恢複原樣。

般般興沖沖的沖進別院裏，“表兄，你今日怎地沒來？我等了好久呢，使了從雲姐姐請你三次！”

聽著表妹高興又埋怨的話，嬴政整理竹簡，將其裝進袋子裏，“我不能去。”他若無其事的垂下眼睫，側過頭去才發現從雲端著一托盤的東西。

“為何不能來？你生我的氣了麽？”般般想不通，“我該早些喊你的。”

“不是。”嬴政避而不談，“那是什麽？”

“噢。”般般讓從雲擱下托盤，“這些都是我收到的禮，我分一些給表兄，還有好吃的，今日晌午有道雲吞海霧特別好吃，我讓我阿母特意留了一碗給你！”

所謂雲吞海霧，便是鴨羹，白的兒羹粘稠，瞧起來如同白霧，倒是食如其名。

不僅于此，一個個把禮拿出來，“這是給表兄三歲生辰的。”

嬴政被這一堆件打得措手不及，眉尾下意識的垂下，滿目詫異。

般般一個勁兒的從托盤上取東西下來，“這玉璧漂亮的，白白的，與表兄相稱，當做表兄的四歲生辰。”

“我喜歡這只小馬駒，送給表兄作五歲生辰。”

“這個硯臺我不喜歡，表兄定然喜歡，也給你！”

“狼毫筆也是，給你給你！”

“布帛畫本我收到了好多呢，我選了一個故事好的……”依依不舍的抱在懷裏蹭了蹭，怕自己反悔，一腦塞進了嬴政手裏，“給你！”

嬴政一時反應不過來，“這都是別人送給你的。”

“不管送給誰的，這些就是生辰禮呀。”顯然，沒覺得自己說的哪裏有問題，“能讓人高興，那就是好的生辰禮。”

說著，湊近細細檢查他的表，“你高興嗎！”

嬴政盯著的小臉，“我是說，這些是你的。”

“是我的，我送給你。”

“表兄好可憐，從雲姐姐說前些年表兄沒有認真過過生辰，我心疼表兄。”

到底是心疼還是來人心窩子的？

嬴政：“……”

天真率直，這些件被得幹幹淨淨，想必是依依不舍的把玩了一會才一件一件擺到托盤上的。

他一一看過這些東西，俯下形認認真真的瞧著的小臉，下嗓音，“般般，謝謝你。”

“不用謝。”般般喜滋滋，頗有一種做好事被領之後的得意，“表兄親我一下。”

擡著小臉，手背在後扭扭，迫不及待的眼睛亮晶晶。

不止一次盯著他的臉神，嬴政不是傻子，猜得出喜歡自己的臉。

他側頭看了一眼從雲。

從雲背對著們，仿佛沒聽見自家小娘說了什麽不害臊的話，專心致志的收拾著托盤。

微微俯的年氣息清淺，輕的臉頰。

比他矮了一個頭，無論是肩膀還是手臂都的不樣，包括小臉嘟嘟的，眼睛卻出奇的大，一扇濃睫之下面頰的，吹彈可破。

他都不敢用力，唯恐弄破了的皮。

嬴政移開目，心頭泛起一然的味道，片刻後他重新看著般般，淺淺的揚起角出一個笑。

般般喜歡表兄親，親完兩人牽著手挨著坐下玩耍。

嬴政將玄盒子取來，打開裏面躺著一條白玉瑪瑙珠項圈，用了金飾裝點，最中間掛著一只金子鍛造的小兔崽。

般般特別喜歡，著讓人給戴上，“這只小兔是我。”

“是你。”表妹就像是初生的兔崽，有時頑劣，有時乖巧，鬧騰的厲害，“兔是你的屬相。”

般般順著數，“那表兄是屬…虎的嗎？”

嬴政嘆了口氣，沒好氣道，“教了你這麽久，總算長進。”

嘟囔著，不服氣自己被小看，說屬相當然要背的會才行。

般般的六歲生辰過罷，朝著七歲進發。

因著得罪了趙太子，一連兩月嬴政都沒有再出門過，直到冬雪再一次覆蓋了整個邯鄲，街道上張燈結彩，般般要出去看熱鬧。

嬴政出了一趟門，久違的掛了彩回來，裳也破了許多口子。般般還哭了一陣子，要他別出門了。

他不聽，沉著一張臉又出去，愈戰愈勇。

他果然如老虎一般，不服輸的，并且睚眥必報，誰對他好，他記得清楚，誰對他不好，他更是牢記于心。

他猜忌心重，更擅長揣度其他人的心思，數次將趙公子偃耍的團團轉，沒過多久聽說公子偃了傷，要臥床休養半月才能好，他頤指氣使要趙兵活捉嬴政折磨。

可惜查了數日，也沒有證據能證明他的傷是嬴政弄的鬼，他到底是秦國公孫，因著這兩年秦趙的局勢，明面上沒有錯數也不能殺他。

太子佑懷恨在心，想盡辦法要整他。

般般一時好奇，問表兄是如何做到的，“表兄只有一個人，如何讓趙偃傷？”

嬴政鄙夷他，語氣不屑，“他喜，留娼館，想整他還不是易如反掌。”

“娼館？”般般懵懂，“是賣什麽的？”

他正講的興起，猝不及防被追問這種問題，猛地噎住，“總之不是好地方，你不要打聽這種事。”

他含糊其辭，般般怎麽肯，“我要聽！”

嬴政：“不行。”

“就要聽！”

“你不乖。”

“我很乖，哪裏不乖？你不講的話一開始就不要講，這就是在勾引我。”

“……？”

“——什麽勾引？”

真是怕了了。

有種越是沒學識的說話越大膽的錯覺。

非要他講個明白，他不說，兩人就鬧起了別扭。

從雲暗暗驚訝，心想趙偃比嬴政年長九歲，如今也才十六歲，這樣早就留娼館。

更心驚的是嬴政縱然是公孫，也才不到八歲，個頭長得高也就罷了，還早至此。

而後也蔑視起來，趙偃十六歲竟然還打不過八歲的嬴政，可見其武荒廢的荒誕程度了。

夜裏用膳，般般跟朱氏與姬修打聽娼館。

朱氏略驚，皺著眉頭不高興，“你從何聽到這種東西？你阿父？”

姬修驚愕，顧不得吃飯了，就差沒有當場拉著夫人的手表忠心，“我沒有啊夫人！我沒有！”

“表兄說的。”般般將下午的事一一說來，“他不告訴我。”

朱氏聽完嚇得臉煞白，異常張，迅速讓人把房門關好，整個人如驚弓之鳥。

姬修更是額頭冷汗都冒出來了。

“般般！”朱氏訓斥，“這話以後不許說出來。”

十分震驚，不曾想嬴政會把這樣的事告訴自己的兒，一點都不避諱，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信任了。

“我沒有告訴別人。”般般被嚇了一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本能知到危險，膽小的咬，“誰都沒告訴，只跟阿父阿母說了。”

才不會把表兄的事到說呢。

姬修扶額，不知該如何說。

朱氏卻是嚴肅了臉，“娼館裏的都是娼，以賣為生的煙花子，去這裏玩樂的男子不是好東西。”說這些也是覺得般般早些知道一些污穢的東西，太單純容易被害。

般般聽得不甚明白，但大致知曉是做什麽的，因此義憤填膺，“我就知道趙偃不是好東西，哼。”

姬修心裏想，去娼館就不是好東西了嗎，也未必，自古以來男人不就是這樣麽，沉迷..，與別人本是否有才幹并不相幹。

不過這話他沒說，說了鐵定會挨刀子眼。

三口說著娼館，朱氏忽的幹嘔，“嘔——”

父倆嚇壞了，手忙腳的開門使人去喚郎中。

沒過多久龐氏和姬長月也來了，般般不到跟前，喚春過來帶著去用晚膳，讓不要打攪母親看病。

擔心阿母，這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的，等到了傍晚終于有機會過去，正要依的撲過去，旁一個兩個‘哎哎’著攔住了，不近。

龐氏臉上掛著洋洋的喜意，“般般，以後不要沖撞你阿母了，你是個大姑娘了，要懂事些。”

般般茫然，“阿母生了什麽嚴重的病麽？”

姬修說，“你阿母的肚子裏有小孩子了，還不知道會是弟弟還是妹妹，要等好幾個月才能跟阿母親近。”

般般登時瞪大眼睛，一恐慌油然而生，淚意思憋不出驚雷一般，哭嚎，“我不要弟弟妹妹！！我不要弟弟妹妹！”

周圍人不懂的臉微變，十分詫異，哪有這樣霸道的孩子

朱氏心疼的直掉眼淚，想摟住兒安安，龐氏卻攔下，自己拿手帕給眼睛，“等孩兒生下來，就知道弟弟妹妹的好了，小孩子嘛，都這般。”

這天夜裏，般般睡不著，枕頭都被哭了。

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曉得是外面更冷還是的床榻更冷。

蜷著，腦袋裏都是前世在孤兒院吃得苦，這一世好不容易有一對的父母，不高興又有別的小孩來分走阿父阿母的也有錯麽……

想不明白，就一直想。

——“般般。”

有人，這聲音在安靜的夜格外突兀，不是在屋外，而是在屋。

般般轉過子，一道微黯的影立在床邊，是表兄的聲音，不知曉他何時進來的，開門怎麽沒有聲音？

正傷心，也沒覺得害怕和疑，下意識撲過去，一頭紮進他的懷裏，唔唔咽咽的泣，“表兄，你是來安我的麽？”

于而言這是天大的事，哭的凄凄慘慘，要將所有的委屈悉數發洩出來，在這片夜中，他正是唯一的依賴。

他汗津津的額頭，去滿臉的淚痕，抱起，“不是。”

屋子裏沒點燈，般般看不清他的表，但他這話是溫的，“什麽？”

不是安難不是看笑話的

“你現在知曉了吧？”

“知曉什麽？”般般噎噎的，不知道他的意思。

“你阿父阿母你，可他們也會有別的孩子，”他著噠噠的頭發，緩緩俯，拉近與臉龐的距離，黑暗中他臉龐的神態逐漸清晰。

那樣的視線，看不明白，卻被他徑直的盯視燙到心扉，下意識向後躲了一下，隨後聽見他放溫的話語，蠱人心一般的，“只有表兄對你最好，表兄不會讓任何人越過你。”

愣愣然，從未見過表兄這般，瑟了一下肩膀，忘記了哭，“…表兄說的是真的麽？”

“我何時騙過你？”

“是沒有。”

般般想了半天，的確表兄向來不欺瞞任何。

“所以，你要將表兄放的最重要。”他淺淺的笑，“不是說好了要聽我的麽？”

般般有些不大甘心，“那若是你阿父的小妾生了別的妹妹呢？表兄也有別的妹妹。”

“管他什麽別的弟弟妹妹，如何能與你相較？”嬴政語氣自然，毫不將外人放在眼裏，“我心裏唯有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