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子哥哥 “不準討厭我。”……

日子便在兄妹二人依賴中度過。

春去夏來，窗子外的知了聒噪不休。

般般白日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姬長月習歌，晚間懶洋洋的跟嬴政學知識。

腳腕上的鈴鐺從一個變了兩個，前些日子被掛上第二個才曉得這東西是純金鍛造，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錢呢？

午後時分，般般窩在屋檐下納涼，上穿的是五花羅，赤..著一對藕段一般的小，飽滿圓潤的腳丫子如同一顆顆上好的玉珠兒，左腳并攏撓右腳，整個人昏昏睡。

那手臂完全托不住腦袋，兩朵發髻上佩戴的花瓣水晶頭飾隨著的小啄米不住打著抖，尤其腳丫子閑適的晃，腳腕上的兩只金鈴鐺泠泠作響。

鈴鐺響著，嬴政曉得在發呆，鈴鐺安靜了，那一定是睡著了，但要是安靜的太久了，他會擔心。

練武歇息，他幹了脖頸上的熱汗平直的俯，影子投在的臉上，約莫是熱氣熏烤，皺了皺眉頭，企圖掙紮著睜開眼，但失敗了，上倒是上道的喃喃唱著：“其曰無…與…子同袍……”

嬴政開袍挨著坐下，探頭睨了一眼外門，清清桑：“阿母，你回來了。”

原本睡著的瞬間彈坐起來，哇呀呀的拿著腔調：“其曰無~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

哪有什麽人？

般般左看右看，轉而怒目以對：

“表兄！！”

被一通推搡著捶打，嬴政巍然不，沉聲道，“我阿母教你的軍歌，你唱的這樣綿綿的，哪裏還有什麽氣勢？”

“就這般困？”他傾反複打量著的臉頰，“我記得，你今日午時才起。”

般般很是委屈，“人家本來就不想練歌，我又不要上戰場。”嘟囔著，十分理直氣壯，“早就醒了，沒有起床罷了。”

他問：“那你賴床在做什麽？”

“看畫本，致勝齋新上了許多畫本呢，表兄可以與我一同看！”

嬴政嘆了口氣，“我不看。”他了表妹的發，“那便進去休息會兒罷。”

般般不安，“可姑妹知曉了會生氣的。”

“不會的。”嬴政簡單的否認，牽著的手起，帶著一同進了屋子。

“表兄，你累不累呀？你流了好多汗，要打水梳洗一番才好，不然會臭。”

“馬上就去了。”

“表兄喝口水，放了蜂呢，可新鮮的蜂甜滋滋的，喝一口能快樂好半天。”

“太甜了。”

“表兄，你好厲害呀，般般最崇拜表兄了，表兄胳膊的。”

“……”

般般就是這樣的人，樂意說話時左一句右一句，話不停歇的，不管嬴政回不回，自己也能跟自己說半天。

從昨日傍晚看到螞蟻搬家後半夜果然下雨，到家中僕人喜結連理生了個孩兒，再到姬昊今日用膳時胡子沾到了羹，總有那麽多話要說。

可惜了，沒能順利歇午覺。

從雲敲門進來，說是有客上門，帶了禮要送給姬家小娘。

“誰啊？”般般疑萬分。

不多時，幾位下人引著兩個年長些的年一同過來。

看清來人的臉，般般稍愣，“太子？是你——”

非趙國太子，而是燕國太子丹。

太子丹讓人送上禮，“上次乃是我的伴讀郎講話不周，冒犯了小娘，丹在此賠罪。”

般般好奇禮，沒有不要的道理，收了後才瞧見表兄微微皺著的眉頭。

送禮的正是那個國字臉，他的左耳殘缺一塊，傷口已結痂留下醜陋的傷痕，由此他神翳，即便在笑，笑意亦不達眼底。

“這是我的伴讀郎，李歇。”

話音剛落，國字臉‘噗通’一下幹脆的跪下行請罪禮，嚇了般般好大一跳，嬴政瞬時護在後，一臉的防備。

“我才不要原諒他，”般般著表兄的袖，頤指氣使的，“但是你還是快快起來罷，你比我年長，跪在我面前是要折我的壽嗎？”

這角度新奇，太子丹訝然，無奈人起，“李歇，聽見了麽，還不快退下。”

李歇沒有不聽從的，太子丹側頭，發現嬴政一直盯著李歇，目沉沉，不知道想些什麽。

他忙出聲和緩，“阿政，我不希因為一個伴讀影響你我之間的誼。”

太子丹言辭真摯，般般看了他幾眼，又去看表兄。

“如今你我算是同在趙患難，”雖然嬴政是質子之子，“多年的誼總不是假的，況且我也有難。”他并不燕王寵信，被派遣到趙國當質子本就是因為備猜忌，打發走一個李歇，燕國那邊未必會再派來什麽好的伴讀。

李歇與他一同長大，雖然為人刻薄小人了些，但知知底，待他亦尊敬，太子丹是無法割舍開他的。

嬴政沒說什麽，行一禮恭恭敬敬地，“太子言重了。”

太子丹一時不清這嬴政的心思，見他沒什麽反應，只好當無事發生，不過餘下的時間，他極盡拋出話題，倒是與兄妹倆相談甚歡。

太落幕，兩人還比了武，出了一的汗，日落時分的輝照耀在兩個年燦爛的笑臉上。

般般看著看著，支著下也跟著笑起來。

到了晚膳時分，熱留太子丹。

姬家頭一次招待這樣的貴客，下人們手忙腳，朱氏要過來一同招待，晚膳一家都打扮的莊重，姬長月著一襲月黃深，顯然畫眉裝點過。

太子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趙姬，多看了兩眼，暗自想，難怪公子異人當年對已是他人婦的趙姬一見鐘，原來生的這樣貌絕倫。

般般頻繁讓從雲為太子丹添飯，總是問他一些燕國宮廷的事，太子丹也肯講，聽得了神都忘了用膳，只略吃了兩個果子。

嬴政默然用膳，看了表妹一眼又一眼。

用完晚膳，太子丹已從善如流的喚般般作‘承音妹妹。’，般般沒想過居然有人為太子還這樣平易近人，況且這太子丹容貌生的不俗，長眉鬢，高鼻薄，一雙桃花眼總是含著笑意。

他長得好看，還沖笑，一時著迷，總是忍不住看太子丹的臉。

嬴政驟然出聲，“太子殿下還是稱呼般般為姬小娘罷。”

般般微愣，氣的不想與他坐在一起，卻被他在桌下牢牢握著手，低聲音惱怒問他你幹什麽。

朱氏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執帕子沾，實則為掩飾泛濫的笑意，姬長月按了按額頭。

太子丹聽嬴政這樣講，也不尷尬，點了點頭，說也好。

太子丹剛一走，般般的架勢就如同要掀翻桌子一般跟嬴政吵了起來，說是吵架，實際上他不說話，沉著一張臉盯著。

“他稱呼我為妹妹，你做什麽阻攔。”跺著腳氣的臉蛋紅彤彤，又急又氣。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嬴政不跟吵，扯住的手腕說，“該去看花了，走罷。”

“今天不看！明天也不看了，以後都不看了！”般般氣惱，使勁兒甩他的手，氣話一句接一句，“討厭表兄。”

越這麽說，他抓的越，也生起了氣。

好半晌他才有聲音：“不準。”

“什！麽！”般般著嗓子，大聲問。

“不準討厭我。”嬴政要扯著去看花，不看不行。

姬家外，李歇放聲譏諷，“姬家不過一介平民，太子與客氣一句，那姬承音當真盯著您不放，莫非真對太子有意，也配？！”

太子丹角的笑意漸消，皺著眉頭，“李歇。”

李歇也想停口，但實在是郁火難消，他不能忘卻自己為貴族卻對一平民子下跪的恥辱，“那趙政也是，太子與他道歉，他還拿著譜兒，他不過是被秦人棄在趙國的雜種，也配？”

“哦，那趙姬先前是呂不韋的人，誰知道趙政到底是呂不韋的種還是秦人的種呢，野種一個，也敢如此對待太子！”

李歇想起嬴政數次聽見‘趙政’黑如煤炭的表，心裏就爽得不行，他看不慣嬴政，‘趙政’這稱呼也是他攛掇其他質子和周圍人喊起來的，趙國的人素來看不慣秦人，每次看到嬴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也樂意他趙政。

‘啪’的一聲清脆聲響。

李歇捂著臉，眼睛睜大，撲通一聲跪下。

太子丹臉難看，淡淡瞥了一眼他，“不許再用這種語氣嘲諷他，那種話，日後我若再聽見，後果你知曉的。”

李歇不甘心，捂臉遮掩扭曲的表，以頭搶地：“諾，臣知錯，再也不敢了。”

李歇嗚嗚咽咽的哭泣，“太子，我是替太子不平，為太子之尊來趙國為質，趙政不過是質子之子，有什麽了不起的，太子竟親自登門，我心疼太子殿下啊。”

太子丹默然，輕輕拍了拍李歇的肩膀，“這與份無關，阿政是我朋友，不是什麽質子之子，記住。”

氣氛溫，太子丹移開話題，“想不到也姓姬，倒是有緣啊。”那是個有趣的孩子。

李歇聞言固態萌生，“姬乃是周天子世傳的姓，咱們燕國國姓正是姬，是最接近周天子一脈的，尊貴無匹，豈是趙國的雜姓可以比擬的？”

這話太子丹不能反駁，他為燕國太子不能說國姓與老百姓的一樣。

另一邊般般跟表兄鬧脾氣，一路吵嚷著來到長春花前還沒和好。

不過很快就沒功夫鬧了，那株長春花出了問題，葉子與像發黴了似的染上片片黑。

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喊花匠過來。

“昨日還好好的。”趴在表兄懷裏傷心的哭鼻子，“我把表兄親手挖的花養死了。”

嬴政輕輕拍的肩膀，心裏琢磨著倘若花真的沒救了，再挖一株跟它相像的取而代之的可能有多大。

般般一向好騙，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