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宗懔愣住，片刻後撐而起，神凌厲，

“你是如何進來的？！來人……唔！”

細膩掌心捺他薄，原本只敢半探幔後的婦人害怕焦急下撲了上來，捂住他聲音，且只這一瞬，竟然淚珠都在眼眶里打轉了，淚眼朦朧看著他，委屈無助。

明明是心懷不軌，夜探王榻，現下卻一副了欺凌的模樣。

宗懔眉心深皺，大掌輕而易舉鉗住細腕，將手扯下，剛要繼續呵斥，未料手竟如魚般溜難抓，不知怎的就掙出他掌中。

接著一聲碎低泣，雙臂倏地纏上他脖頸，子也順勢依偎他懷里。

哀哀切切著他耳邊哭。

男人的瞬間僵直，婦人的子似乎沒有骨頭似的，渾綿，自上而下著他微挲。

宗懔腦海思緒幾乎全都要炸開，他軀往昔惟鐵甲刀劍，何時有過子枷鎖，纏得他彈不得。

“放肆！”怒喝。

婦人卻不肯放手，反而從他頸側抬起臉，與他額著額，鬢發容面相互廝磨。

檀口輕張：“殿下……”

懶慵求憐，鶯啼婉轉。

宗懔渾難控繃，額顳、脖頸、手背，青筋俱顯。

抬手，本應將立時扯開丟下榻去，繭覆著的掌心卻落在後翹之，骨節蝤結，狠狠。

聲嘶沉啞：“……你已為人婦，竟敢貪圖王榻，夜闖本王寢宮，如此不知恥，可對得起你家中丈夫？”

婦人似乎也覺難堪，哀憐哭泣：“殿下……殿下恕妾之罪……”

“如此大罪，你要本王如何恕你？”宗懔瞇起沉眸，屈起膝。

婦人軀向上猛地一，突來異糙而重，驚嚇到了。

“殿下……殿下……”怯哭著，將他抱得更。

“怎的？有膽來私爬本王的床榻，如今卻沒膽說出來？”冷笑，

“既如此，何不滾回家找你親夫君去。”

語氣冷冰寒，手卻掐陷得更深。

婦人又短促哭兩下，方才低低言：“求殿下，和妾，和妾……”

後頭之語似乎實在說不出口，倏地抬首，怯怯封住他的。

旖夜恥歡，糾葛漸烈，隨後綢撕扯，發鬢散，雙雙倒床榻深。

……

天微亮，宗懔猛然坐起，疾向側看去。

薄被凌，孤枕儼然，徒留遍灼汗。

垂首定睛，臉霎時黑青至極，眉宇間戾氣橫生。

“來人！”

第十五章 姻緣之事

京里提早一月傳了令要給故去的大公子和二公子辦法事，族地里便早早辦好了一應事宜。

清早時，酈蘭心穿戴好素服，綁好白布腰紜，而後上了從族地莊子去往祖塋的馬車。

祖塋就在族地深，此刻莊重壽堂已經搭好，壽幛壽聯香案供奉一應俱全，許府還從幾有名的道觀寺廟請了僧尼道禪，共祭亡者。

酈蘭心按序站在莊寧鴛後頭，與這位同樣守寡的大嫂一般，看著流淚不止的婆母先一步上前，為兩個兒子焚香燒紙，再大大哭了一場。

而後便到莊寧鴛上前，微蒼白著臉，燒了兩份祭文，一份是慶許湛壽的，另一份是專供安魂法事的。

莊寧鴛聲音低細，斷續說了些“我與福兒一切都好”、“他子染了風寒今日不得前來看你、”“先生說他功課有進益”……

到了酈蘭心，捧著昨夜抄好的祭文素帛，放進那燃火的鼎中，暑夏里，鼎邊擴漫出的火氣更加灼人。

耳邊是僧道們莊嚴肅的念經聲，手里拿著一疊楮錢，慢慢丟進那爐鼎里，可卻突然不知該和許渝說些什麼。

知道，可以說一籮筐好話套話，如你別憂心這邊安心投胎，我們一切都好雲雲，但忽然就不太想說這些，許渝也不喜歡假模假式的。

沉默了許久，開口慢聲：“二爺，我們繡鋪最近接了單大生意呢，你知道我畫工不比你，你若是得空，托夢教教我吧。”

“要是沒空，那就算了……不過，你要是能時間那就最好了，回頭我給你做你喜歡的清荷。”

……

法事持續到將近午時，眾人先回族地莊子里用飯，而後再啟程歸京。

齊婆子將簾打起，莊寧鴛緩步進了主屋，丫鬟婆子們全都守在外頭。

進了間，見到張氏半倚貴妃榻上，手扶著額。

“母親，您找我。”輕聲。

張氏抬起頭，手朝招了招：“過來坐。”

莊寧鴛從善如流，坐到貴妃榻前的圓凳上，神平靜，等待張氏說話。

避著旁人過來，屋外還重重防守，那必然是有要的大事。

張氏看著面前儀態端莊、不驕不躁的大兒媳，心中熨帖，這些年莊寧鴛在府中帶著福哥兒，又幫著持大小家事，實在是個提燈難尋的好宗婦。

也是長子缺了些福氣，尋得了如此佳妻，卻那麼早就撒手去了。

無數次暗嘆，若是許湛還在，那他便還是承寧伯府的婿，和丈夫現下也不必憂愁如何探聽伯府那邊的態度了。

承寧伯府累世清流，在京中乃至天下文人里素有極高名，當初他們與伯府結親，闔家大喜。

陳王殿下全是武將一脈，京城文們多是不屑與他們往來過多，就算親戚間有些文人關系，也大多是地方員，要不就是沒有份量，陳王絞盡腦想拉攏些文重臣，卻一直不得其法。

此時想起他們忠順將軍府與承寧伯府之間還有這份親家聯結，便要他們在這使力。

可如今的莊寧鴛于承寧伯府而言，只是在婆家守寡十年深居簡出的外嫁，丈夫一死，于母家便也沒了多大助益，比不得其他夫家得力的兒在娘家更有面，縱然伯爵夫人也疼這次，但終究有限。

尤其是在當今風譎雲詭的時局之下，承寧伯府大抵不會將要的消息同說太多，但保不準了什麼口風。

“寧鴛，我且問你，這些日，你母家……可曾來過什麼書信？”張氏神正肅，開口略微猶疑。

莊寧鴛心弦一，但面無波無瀾：“兒媳與伯府每月都有書信來往，前幾日母親剛送來一封，說家里一切都好，下月大哥哥和大嫂嫂要為小侄辦百歲宴，屆時會送帖子過府。”

張氏目中略有些失，但很快掩飾過去：“那確是喜事，到時候我與你一同去，也是許久沒有見過你母親了。”

莊寧鴛斂下眼：“是。”

“對了，過些日子，將有貴客臨門，我們得提前辦一番。”張氏又說。

“貴客？”

張氏頷首，言又止片刻，低聲：“端王府將派人前來，商討……端王殿下與青兒的婚事。”

此言一出，原本提及母家尚且能不聲的莊寧鴛都坐不住了，睜大眼：“端王，和三娘的，婚事？”

“母親，那端王爺不是……”

端王年過而立，早有正妃啊！

張氏擺擺手，深嘆口氣：“天家貴胄，你公爹雖階不低，但家中兒匹配皇子皇孫，側妃之位也不算辱沒了，更何況，端王正妃膝下唯有二，青兒若是能生下王府長子，何愁富貴榮華。”

莊寧鴛心中大震，覺得面前的婆母似乎頗為陌生。

往昔，這婆母是最為疼許碧青的，半點委屈也不舍得兒，哪怕許碧青已經大了，有時晚間睡不安穩，張氏都會親去兒床榻邊守著，一守就是一夜。

可如今怎的，要讓年方十七、如花似玉的兒去嫁與那足可做父親的宗親王爺？

更何況，還是側妃之位。

雖說側妃能上宗室玉牒，有俸祿，有品階，可再尊貴，頭頂上都有個正妃著，且親王側妃并不是只能有一位，屆時深深王府，後宅風波爭鬥在所難免，以許碧青之驕傲，這等打擊，如何能得

“母親，母親三思，”知道自己本不該管這事，父母之命妁之言，不著這個寡嫂置喙，但畢竟也與小姑多年分，莊寧鴛還是開了口，

“三娘您是知曉的，此事想讓點頭，無異于登天之難。”

“端王年歲較三娘大了許多不說，端王封地遠在東南，將來若是端王離京回往封地，三娘再難見您與公爹，豈不心痛傷悲？”

張氏眉心有影：“……大當嫁，姻緣之事，只能聽家里的。再者，嫁去哪家，也沒有常回娘家的道理，不時回來看父母，來些書信就是了。”

不知因著面前老婦人的態度抑或是最後那幾句，莊寧鴛心中涼了些，閉了閉眼，再勸：

“母親先前不是同我說過，兵部侍郎府有意以他家長子來求三娘嗎？兒媳聽聞，那侍郎家長子頗有才干，與三娘年歲也匹配，三娘與那公子同隊打過幾回馬球，這便不算盲婚啞嫁，兒媳還以為，您是屬意這門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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