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孟時序坐進後座，孟言溪站在車外，一只手掌著車門，忽然問：“爸，我上次給您買的東西，用沒？”

他不提還好，提起來孟時序就恨不得踹他，奈何人已經坐進車里，不好手，只得指著他低罵：“孟言溪，你以後給我干那些混賬事兒！”

孟言溪“嘖”了一聲：“怎麼就混賬了？您這年富力強的，說出去不丟人，做好措施，別搞出人命來就行。”

外人眼里的孟時序永遠沉穩不驚，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每被孟言溪孟逐溪這雙兒弄得有多頭疼，尤其是孟言溪。

孟時序冷笑：“我不丟人，你丟人不？還是從學校給我帶那玩意兒回來，你還記得自己是高中生嗎？你名聲還要不要了？”

孟言溪一臉油鹽不進，混不吝說：“附近藥店買三送二，順手買了。要什麼名聲？我又不立貞節牌坊。”

孟時序實在沒繃住，禮儀都不要了，人坐在車里就直接出來踹了孟言溪一腳。

“嗷——”孟言溪夸張地。

“什麼！當我還不知道你？”孟時序罵歸罵，還是怕把自己兒子踢壞了，沒再手，就警告，“孟言溪，好好上你的學，不該你心的事心。”

“行，您別的事我都不心，就安全套必須我買。”他一語雙關，“我買的質量好，不容易被扎破。”

高中生給親爹買安全套，這事兒怎麼聽怎麼驚世駭俗。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開玩笑，但孟時序知道孟言溪沒跟他開玩笑。

勞斯萊斯車漆黑，映在年眼底，黑沉沉的。

孟言溪不是在跟他說安全套，或許是，但不只是。

自從五年前孟太太去世，留下還不滿十二歲的兒子和五歲的兒，孟家至今沒有主人。并非孟時序沒有過再娶的心思，也不是沒有合適的人選，而是孟言溪一次次阻攔。

孟時序有錢又有魅力，還是個好父親。可是人心易變，誰知道會變什麼樣呢？

與其將來疲于應付無盡的變數，最終落得親耗盡，兩敗俱傷，不如從一開始就強阻止，釜底薪。

哪怕不擇手段。

孟言溪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

“爸，在我妹十八歲以前，我不會離開歲宜，您也只會有我和我妹兩個孩子。”

孟言溪定定看著孟時序的眼睛，那雙艷的桃花眼收斂去玩笑，漆黑冰冷，讓人想到兵戈上的殺伐之氣。

今昭蹲在一輛沃爾沃後面，進退維谷。

好像，一不小心聽見了孟家的辛。如果這是在權謀劇里，是不是就要被滅口了？

好在這個時間附近沒有人過來，那父子倆也沒發現。勞斯萊斯很快開走，平穩地駛附中前面那一條林蔭道中。

此時，橘貓小口小口地吃完了手里的火腸，滿足地“喵”了一聲。

今昭一驚，趕豎起食指放在邊，無聲地制止它。

孟言溪正要回去，忽然聽見不遠傳來貓聲，腳步一轉。

橘貓敏地察覺到有人過來，著來者不善的氣場，立刻狼心狗肺地跑開了。

誒你——靜小點！

今昭前一秒還在無用地著急，下一秒，就聽到了走至後的腳步聲。

雨徹底停了，雲層散去，太冒出頭。夕穿過教學樓間的隙，斜斜照在頎長拔的年。

孟言溪的影投落在地，剛好籠罩住蹲在地上的今昭。

影子一不，今昭頭皮發。

緩緩轉頭，仰臉看向影子的主人。

孟言溪垂眼，面無表看著。

四目相對，一個蹲在地上，一個背而立。

周圍無人，只有一輛車駛過，胎碾過馬路，發出沙沙的聲音，帶來沉悶的震。

今昭終于干開口：“我只是在喂貓。”

孟言溪：“貓呢？”

今昭：“……”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跑了。

第6章

“它吃完就跑了。”

今昭舉起手里的火腸包裝給他看，試圖自證。

孟言溪視線掃過，紅的塑料條被在白的指間。

孟言溪：“好吃嗎？”

今昭：“……”

繼續解釋不是吃的還有意義嗎？

隨便吧，就當是吃的。

今昭放棄了，從地上起來。要回去上課了，有本事殺滅口。

“自證并不能讓你的境好起來。”

孟言溪站在原地沒，在走出他的影時，忽然淡淡開口。

今昭抬眸。

一時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兩人之間的高差讓困地仰起臉。

下午剛下了雨，的眼睛也像被水洗過。

孟言溪：“剛才那種況，你應該指責我將貓嚇跑。”

今昭不懂為什麼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學霸會忽然間跟說這麼多。事實上來A班一個多月了，在今天之前，他跟說過的話總共不超過十個字。

不，讓數一下，這很容易——

抱歉，給我吧。

謝謝。

總共七個字，算下來平均每天0.1個字。這還得益于來的時間短，分母足夠小。如果時間再長一些，那答案將是無限趨近于零。

不理解，但是很誠實，溫和地說：“不一定的，它以前吃完也會跑開，這并不能怪你。”

“重要嗎？”孟言溪垂眸看，視線順著眼尾落下，有一種清冷的倨傲。

“哈？”今昭茫然，“不重要嗎？我總不能冤枉你。”

孟言溪忽然極輕地笑了一聲，但很奇怪，這笑并沒有讓他看起來更加平易近人。

孟言溪：“善良是一種高貴的品德。”

今昭當他在夸：“謝謝。”

孟言溪：“但你配不上它。”

今昭：“……”

孟言溪的結和他的一樣鋒利，凸起棱角分明的一塊兒，隨著他里吐出來的話，上下滾。

“善良的前提是自保。”孟言溪注視著的眼睛，頓了頓，他說，“我不是在說貓。”

直到孟言溪走遠，今昭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倏地轉，視線追隨去。

年高長，步子不快卻很大，看似步伐閑懶，每一步又沉穩有力。轉眼，已經進了校園。

正好有兩個生從門衛室取了東西出來，一抬頭見到他，臉上霎時綻出快樂的花，又立刻矜持地克制住。等孟言溪走遠，兩個孩才你拽我我拽你，對著他的背影，無聲激。

他不是在說貓，他在說。

努力學習，拼命往上爬，何嘗不是在用績自證？向爸爸自證自己的價值，妄圖以此爭取父。

諒爸爸不易，諒男人再娶是人之常，至于前面的孩子，點委屈在所難免。所以即使林瑤一點點試探的底線，得寸進尺，甚至讓月嫂欺負，也委曲忍。

孟言溪告訴，善良是一種很高貴的品德，可是連自保都做不到的，不配擁有。

今昭輕輕吐出一口氣。

也沒有想到，不過是在辦公室外意外撞見，這位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就能夠一針見看破難堪的境。

不過回想他和孟時序的對話，又好像并不難理解。

他們，應該有著同樣的困境。

不同的是，孟言溪格和手段都遠比凌厲強勢，竟然直接給爸爸送安全套。

忽然有點好奇孟言溪是在什麼場合送的安全套，總不能是在孟時序生日的時候當生日禮送吧？

聽他們對話，他還有一個妹妹。

——爸，在我妹十八歲之前，我不會離開歲宜，您也只會有我和我妹兩個孩子。

再想起這句話，今昭還能到那波瀾不驚下的殺伐之氣。

孟言溪太篤定了，篤定得像是提醒。提醒孟時序，一旦有人及他和妹妹的利益，他會不擇手段回擊。

今昭忽然好羨慕他的妹妹。

媽媽離開的時候躺在床上，長期的病痛折磨讓的神智不再清晰，枯瘦的手握著，眼淚進鬢角，一遍遍輕喃：“翎翎，媽媽走後，再也沒有人會將你視為珍寶了。”

那時候爸爸和都在邊，為了讓媽媽放心，他們一遍遍保證會照顧好。

媽媽淚流滿面，輕輕搖頭：“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那時候的太小，還不懂得媽媽的悲傷。後來才明白，一個家庭里，孩子的地位往往是由母親維護的。

失去了母親，自此，後無人。

只能拼命學習，讓自己變得強大。

雪上加霜的是，繼母不好相與，後似乎還多出了一把刀。掩藏在黑暗里，偶爾出鋒芒的白刃。

孟言溪一定什麼都懂，所以他才會說，妹妹十八歲以前，他不會離開歲宜。

留在歲宜，親自盯著，為兄妹倆掃除一切可能的患，聽起來或許是過于涼薄謹慎了，畢竟孟時序看起來真的是個很好的父親，定做不出薄待兒的事。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