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忍不住想，如果媽媽還在，一定會當場辭退牛阿姨，而不是殺。

這一整天都注定心低落，事實上，整個八月都是。

盛夏烈日如火，卻要很難很難才能到這個世界的熱烈。

只能更加拼命地學習。如果知識真的能夠改變命運，希自己能夠長出強韌的翅膀，到那時，哪怕這方天地風雨飄搖，無人可依，也不必再畏懼。

可以飛出去。

九月正式開學，開學模擬考，績很快下來，今昭在年級排名第26名。

出績那天，陳述心不錯，抱著一疊卷子走上講臺。首先說了這次開學考的整況，毫無懸念的第一名孟言溪以下，誰進步了，誰退步了，然後著重表揚了今昭。

“這次進步最大的是咱們班的今昭同學。我們都知道，名次越往上，進步越難。今昭升到咱們班的時候是年級36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到了26名，進了整整10名。”

陳述含笑說完，帶頭鼓掌，同學們立刻跟著響應。

駱珩拍著手，在後“哇哦哇哦”地。司恬也回頭，兩只手湊到面前，拼命地懟臉拍。

窗外無雲，天空一片湛藍。

年人的熱像當空的太，直白熱烈。

今昭抿著笑，白的皮泛出淺淺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說完績，陳述又通知開家長會：“另外，下周一21號，下午3點，我們要開一次家長會。這次家長會關系到各位高二一整年的學習規劃，非常重要，我提前半個月通知到各位，請各位回家轉達給父母，無論如何，請務必把時間空出來，來一趟學校。”

底下頓時一片“嗷嗚”聲，其中以駱珩得尤其慘烈。

他這次考了倒數，A班倒數也是倒數，剛才陳述就已經說他了，不出意外的話，家長會上還將是重點流對象。

今昭看著自己面前的績條，心里卻有些期待。

課間，同桌出去打水，駱珩順勢往外挪了一個位子，隔著一條走廊，湊過去問單列的孟言溪：“言哥，家長會孟叔來嗎？”

孟言溪又帶手機來學校了，這會兒正把手機藏在桌肚里發消息，聞言頭也沒抬說：“來啊。”

駱珩尋找戰友失敗，當場失地“啊”了一聲，憤憤不平說：“你們這家大業大日進鬥金的，孟叔怎麼一天天那麼有空？回回家長會他都來，他不怕耽誤賺錢啊，就不能請個假？”

駱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其實吧，孟言溪爸爸來不來跟他沒什麼關系，主要是兩人的爸爸相識，他們又是同班，孟家這邊一來開家長會，駱珩爸爸立刻就能得到風聲，這簡直把駱珩到絕境，讓他至今無法在外面找群演冒充家長。

孟言溪發完消息，將手機扔進桌肚，轉頭看向駱珩，慢條斯理反問：“你見過有人表彰大會請假？”

駱珩愣了下，反應過來，當場大罵：“……滾！”

周圍的同學都紛紛笑起來。

今昭也忍不住笑。

好像還真是，對孟言溪而言，家長會可不就是他的表彰大會嗎？

忍不住回頭看去。

隔著一個座位和一條走廊，斜後方的年閑懶坐在椅子里，背靠椅背，手里轉著筆，兩條長肆無忌憚地岔開長。他自己也在笑，桃花眼底清冷散去，毫不掩飾的意氣風發。

家長會那天，今文輝卻臨時爽約了。

好像也不能怪他，他確實提前預留了時間，但當天早上，林瑤羊水破了，一家人急將送往醫院。

下午的家長會自然就趕不上了。

其他家長陸陸續續到了，今昭從教室後門出去，來到陳述的辦公室。

“請假？”陳述有些驚訝，“你沒有提前跟爸爸說嗎？”

陳述知道家里的況，知道媽媽不在了，爸爸工作比較忙。以為是爸爸工作沒有提前安排好。

今昭站在陳述面前，像犯了錯的孩子，細聲細氣地解釋：“有提前的，是臨時有事。”

“如果是臨時有事，爺爺過來也可以。”

今昭低頭看著地面，眼睛酸熱發脹。

安靜了幾秒，輕聲說：“爺爺也來不了，阿姨今天生寶寶，他們在醫院。”

說著快要哭出來了，一直不敢看陳述。

可好像并沒有掉眼淚的立場，畢竟添丁進口是世俗的大喜事，問一百個人，一百零一個人都會祝福。

所有人都很開心，只有不開心。

甚至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小氣了。

陳述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忽然有點氣惱自己這張破。

今昭又不是駱珩，難不還能兩頭騙？到底在追問個什麼勁。

陳述“啊”了一聲，手忙腳地站起來，說：“好的好的，沒事沒事，其實今天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隨便講講上次的考試績。你的績很好，等今天晚上，不，明天吧，明天老師會給你爸爸打電話，跟他單獨說的。”

雪白的大理石地面開始變得模糊，今昭盯著腳下，輕輕點頭。

陳述都不忍心再讓站在這里。

此刻的今昭，像是正在被殘忍地刑。

“去吧。”陳述拍拍的肩，聲音溫極了。

即使知道自己治愈不了，至現在不能。但至在這一刻，想給面前這個孩子最多的溫。

今昭轉的剎那，眼淚還是不可控制地掉了下來。

知道陳述還在看，沒敢抬手去，只是飛快地往後門走。

拉開虛掩的門的剎那，措手不及地定住。險些和面前的人撞上，驚之下抬眸。

孟言溪站在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課間的教室走廊紛嘈雜，聲音一陣陣從他後傳來。年安靜地站在那里，清瘦拔，漆黑的桃花眼低垂，視線落在仰起的臉。

杏眸含淚，眼眶通紅，臉頰上清晰的淚痕。

第5章

孟時序的出現在附中引起了不小的。

十七八歲的年還遠遠理解不了孟時序這三個字的含金量，他們的世界大半被考試和績支配，僅剩的空間不多，對孟時序就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有錢。

勞斯萊斯、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裝、助理和保鏢……但據說孟時序每次來開家長會，助理和保鏢并不會出現。

今昭以前沒有見過孟時序，A班的家長會都是單獨開，沒有跟年級時間表。

那天午後下了場大雨，到了時間，天上還零星灑著雨點。今昭狼狽地從辦公室出來，還沉浸在自己無法言說的難堪里，忽然被後跑過去的同學撞得踉蹌一步。

“啊，對不起！”

撞的生匆匆回頭，里說著抱歉，眼睛里卻滿是迫切和興，也不管認不認得今昭，兀自自來地拽過的手：“姐妹，快來看孟言溪的爸爸！”

臺上滿了學生，今昭懵懵的，被半路相認的姐妹拽著進前排。

午後的大雨變了細雨，風一吹，斜斜撲在探出頭那群學生的臉上。

今昭臉上涼的，跟著大家的視線往下，教學樓前的小廣場上迎面走來一群人。

最前面的男人形最高，也最拔，穿深襯衫西。他的五很正，是能上春晚那種端方的正派英俊，鼻梁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

他的長，步子很大，卻很沉穩。右手邊，校長殷勤地高舉著一把大黑傘，為他遮去天上的細雨。

後跟著一眾學校高層。

“啊啊啊！快看！孟言溪的爸爸孟時序！”

“我天！半年不見，我公公還是這麼帥！我要被他帥暈過去了！”

“我就不一樣了，我今天早上才見過我公公，他還讓我跟我老公放學早點回家。”

有男生實在聽不下去了，笑啐：“呸！要點臉吧你們兩個，還是孩子嗎？”

一扭頭，忽然朝樓下大聲喊：“爸，您還缺兒子嗎！”

“滾！”

“最不要臉的就是你！”

年正是肆意妄為無視天高地厚的年紀，仗著是頂樓，校長鞭長莫及，在臺笑著罵著，鬧一團。

今昭也忍不住笑，那點不為人知的悲傷竟因為孟時序的忽然出現，猝不及防被打散許多。

樓下一群人很快上了臺階，校長亦步亦趨跟在孟時序側，臉上堆笑，湊過去說著什麼。孟時序微微低頭去聽，儒雅有禮，風度翩翩。

這幫同學私底下口無遮攔，到底還是要面子的。眼見著孟時序上了樓梯，飛快地散開。

“我去接我爸！”

“我也去！”

“我就不去了，我公公喜歡我文靜點兒，我先回去學習！”

一個個比鴨子，跑得比狗還快，眨眼人就跑了。

今昭也準備回教室，角還有笑意。

一轉，臉上的笑容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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