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兩只手攏在旁邊，自問自答，“孟言溪。”

今昭垂眼從書包里拿出新領的教材，輕聲說：“我知道。”

司恬眼睛登時亮了：“你知道這是孟言溪的位子？”

為同年級的同學，今昭不可能不知道孟言溪。

以全市第一的績考進附中，在開學典禮上做全校演講，常年穩坐年級第一，各大競賽獎拿到手，附中榮譽墻上他的照片占據半壁江山。

不僅績好，還運：籃球、雪、賽車……樣樣玩得好。關鍵人還長得清冷俊，他不是什麼耐看型，誠然他也確實耐看，但他更是公認的，一眼萬年的驚艷大帥哥。

這里就不得不提，關于孟言溪的貌，坊間還流傳著一句話——附中值共十鬥，孟言溪獨得八鬥。

今昭不知道這話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很想替曹植謝謝ta。

十六歲的正是容易喜歡的年紀，一場雨，一個轉角，而過，一整天不為人知的歡喜。今昭知道很多生都喜歡孟言溪，為了看他一眼，大老遠繞到A班“經過”。

附中的聽晚湖很有名，湖上一座白玉拱橋，旁邊一片紫杉林，是歲宜的賞春勝景之一。

孟言溪的位子也是附中的賞春勝景之一。

今昭想不知道都難，但只是說：“老師剛才說的。”

司恬還要再說什麼，上課鈴聲響起，閑聊停止。

A班的進度拉得很快，一整天，今昭都在地學習。

那年歲宜還沒有實行新高考，還是嚴格的文理分科。附中高一下學期分科，今昭選的理科。有個很大的好，學習不偏科，但這也同時導致選文理科的時候格外糾結，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最後本著“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心態選了理科。

走讀生晚自習9點結束，今昭把今天新領的教材整整齊齊擺放在桌肚。

一整天，孟言溪都沒有出現。

除了孟言溪，班上還有一個位子空著，司恬說，是路景越。

路景越和孟言溪是表兄弟，據說兩兄弟一放假就去瑞士避暑了，還沒回來。

不知道司恬是哪句話給了妄想，這晚，今昭夢見了孟言溪。

夢見孟言溪直到十一國慶以後天涼了才回來，因為落下太多課程績嚴重下，以至于讓鉆了空子，了年級第一，學校給發了100萬獎金。

鬧鐘把吵醒了。

夏天天亮得早，晨過窗簾照到床上。今昭閉著眼睛坐起來，悵然若失地想，年級第一有100萬獎金嗎？

好像沒有，得是狀元或者考上top2才有。

又瞬間釋懷。

……

不知道誰說的，夢境和現實相反，今昭以前不信，但今天立竿見影地驗證了。

早上剛出門就坐上公車，最終提前了15分鐘到學校。

這個時間，前後左右都沒來，的位子上坐了人。

一大早，男生就趴在桌上補眠。高大的軀蜷曲在有限的桌椅里，肩胛骨微微凸起，一只手肘支在桌上，彎曲下來的手腕自然搭在後腦。手指很長，落在漆黑的短發，約出一截冷白利落的下頜線。

窗外，太爬出梧桐樹梢，金的斜斜落在他發間，清冷矜貴鍍了層的。

今昭尷尬站在原地。

想了想，還是上前去輕輕敲了下桌面。

人沒醒。

今昭出聲：“孟言溪。”

喊了兩聲，這人才悠悠轉醒，從臂彎里抬起頭。

漂亮的桃花眼帶著倦意和疏冷，此刻滿是被吵醒的不悅。

“你誰？”

聲音低啞但冰冷。今昭想，如果聲音有實，此刻已經被創出附中了。

此時，後排的駱珩拎著包從後門吊兒郎當進來，見狀笑嘻嘻解釋：“是今昭，新上來的同學，述姐安排坐這兒，讓你去坐季皓軒的位子。”

孟言溪疲憊地抹了一把臉，手掌撐著桌面站起來。

他比傳說中還要高，這麼近的距離，今昭需要仰很多才能看見他的臉。

皮冷白，鼻梁又高又，俊卻不失英氣。因為趴在桌上睡覺，臉頰右側出微紅的印子，額前的碎發略顯凌。

從今昭邊走過，禮貌留下一句：“抱歉。”

嗓音干凈疏冷，像盛夏深山里，破曉時，淌在竹葉尖兒上的珠。

今昭訥訥說：“沒，沒關系。”

駱珩在後面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高高瘦瘦的男生往後排走去，聲音漸遠，越顯倦啞：“早上。”

“不用倒時差嗎？”

“正在倒。”

今昭：

來學校倒時差

同學陸陸續續到了，今昭坐下，準備從桌肚里拿出語文課本早讀。手一，先到一個塑料袋。

塑料袋發出窸窣的聲音，在反應過來以前，已經把東西了出來。

白的明袋子，上面印著藥房名字。過藍加字的隙，今昭猝不及防和最上面一盒東西打了個照面。

淡藍白，中間黃金位置印著幾個超大的字——

超薄，快三合一。

往上，是某著名計生品牌的logo。

十六歲的孩子，像剛剛開出花苞的梔子，純凈稚，未見天。對這種事全部的認知就僅限于初中生理課本上那語焉不詳的一章和超市結賬柜臺上擺放的一排排安全套，偶然掃過一眼，都會飛快挪開視線。

此刻的今昭卻在毫無防備之下將一包握在手里。

反應過來的剎那，唰地沖至臉頰，今昭的手心滾燙，手指一松，塑料袋“啪”掉到桌上，在桌沿停了半秒，又立刻“啪”的一聲滾到地上。

塑料袋沒系，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換了位子正準備繼續倒時差的孟言溪聽見聲音，睜開眼。

馬上就要上早讀了，今天的早讀課是語文，陳述已經站在講臺上，聽到靜，自然地往今昭這邊看。

今昭反應過來，連忙離開位子去撿。

一只手拿著塑料袋，一只手飛快去撿散落在地的未年不宜用品。

一盒、兩盒、三四盒……

指尖滾燙，臉也通紅。

手去撿最後一盒的時候，不屬于的修長手指快一步，將東西撿了起來。

孟言溪半蹲在面前，漆黑的桃花眼看著，眼神與截然相反。

、慌、措手不及。

他清冷、平靜、面無表。仿佛他們手里現在拿的不是安全套，而是一盒盒筆，撿起來一會兒給老師。

他甚至還十分順手地拿在手里轉了兩圈，自然的樣子像平時轉筆。同時另一只手朝出： “抱歉，給我吧。”

還有五分鐘就打鈴了，到教室的同學越來越多，三三兩兩的說話聲從他們邊經過。司恬和季皓軒也到了，兩人先後朝座位走來。

“孟言溪，你來學校啦？咦，你們在撿什麼？”

司恬的聲音近在耳邊，今昭像扔燙手的山芋，飛快將塑料袋塞進孟言溪懷中。

孟言溪鎮定自若直起，對說：“謝謝。”

今昭：“……”

嚨像被什麼東西卡住，怎麼也說不出不用謝。

第4章

一整天，今昭進出教室都走前門。後門像是有火海，會燙著。

事實上，“火海”幾乎睡了一整天。

老師對績好的學生總是格外寬容，連著幾門課老師見孟言溪趴在桌上，竟然沒有一個朝他扔筆頭，都不約而同問：“病了？”

今昭後面的駱珩負責替他解釋：“沒病，早上飛機剛落地，時差沒倒過來。”

到這里，大部分老師就都接了。

只有生老師追問：“倒時差是難。誒，他怎麼不和路景越一起請假？他倆不是一塊兒嗎？”

生老師姓徐，上了年紀，有些干瘦，大家私下喊他老徐。

好的駱珩往後著椅子晃，笑嘻嘻說：“學習唄。”

這話一出，教室里立刻發出抑的笑聲，明晃晃的拆臺。但老徐深信不疑地接了這個理由，和其他老師一樣，一節課沒有吵醒孟言溪。

今昭：“……”

看吧，好學生就是會到優待。

其實今昭覺得，孟言溪這麼累并不全是因為倒時差，他桌肚里那包安全套或許能給出點線索。

當然，孟言溪中間也醒過一次，大課間的時候，陳述單獨把他喊去了辦公室。

司恬拉著今昭去超市買水，路上說：“肯定是因為跟吳菲早的事兒。”

今昭想起昨天早讀見到的孩兒，又想起早上孟言溪誤放在桌肚里那五盒安全套，低頭看著腳下，沒吭聲。

司恬繼續在耳邊說：“哦對了，你可能不認識吳菲，這學期下去了。吳菲之前就坐你旁邊的位子，跟孟言溪是同桌。不過他倆也不是一直同桌，也就同桌了一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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