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昭懷疑是後者，給師傅打電話。

師傅在電話里說自己馬上就到了，問是不是打了把小花傘站在梧桐樹下。今昭說是。師傅說過紅綠燈就到。

數字跳，10、9、8……2、1，紅燈轉綠。

路旁一直停著的邁赫終于發，匯車流。

今昭有一點點近視，度數不高，，平時不肯戴眼鏡。將太傘往上撐了撐，瞇著眼睛去看前方駛來的車流，試圖從車牌號尋找自己打的那輛車。

手機響了一聲，又低頭去看手機。

姑姑發來一條語音，順手點進微信。

此時，一輛黑轎車在面前停下。“咔噠”一聲，車鎖打開。

今昭自然地拉開後座車門，坐進去的同時點開姑姑的語音條——

“翎翎，我和你姑父臨時有點事，可能要晚十多分鐘，你到了先點菜哈。”

今昭關上車門，黑的轎車駛出。

低頭捧著手機，正準備回復，又有電話進來，今昭接起電話。

手機里是中年男人標志的大嗓門兒，帶著煩躁和一點莫名的哭笑不得：“我說同學，你到底是怎麼敢的？你上的那可是邁赫，一千多萬！”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今昭愣住：“哈？什麼？”

“我說，你上錯車了！你打的是我的車，我在你後面狂按喇叭你聽不到啊？”

今昭回頭，果然見後面跟著一輛黑轎車，因為速度跟不上，短短兩句話的工夫就被甩開老遠，只能狂按喇叭吸引的注意。

今昭立刻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你好，你——”

剛開口，握著方向盤的男人慢條斯理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

猝不及防，隔著薄薄的後視鏡片，今昭再次與那雙疏冷的大桃花眼四目相對。

嚨剎那間被什麼東西卡住，今昭噤聲。

手機里，師傅的嗓門越來越大，通過聽筒傳出：“姑娘，你那車什麼況，怎麼越開越快啊？你是不是遇見壞人了？要不要我幫你報警？”

網約車師傅警惕又仗義，覺得事不對，還在後面鍥而不舍地追著邁赫，可惜實在心有余力不足，眼見著就要被徹底甩掉。

今昭回過神來，忙說：“不，不用了，是我朋友。謝謝您師傅，我這邊取消訂單，麻煩您了。”

掛了電話，車廂里陷安靜。

孟言溪只有剛才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之後就收回目，專注看著前方道路，沒有說話。

今昭尷尬地著手機，手指因為無意識用力泛白。

坐在後排右方，從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男人清晰利落的下頜線和挽起襯衫袖的右小臂。

冷白的薄，線條流暢有力，握著方向盤的手掌很大，青筋從小臂延展到手背。

車窗外，梧桐漸次往後掠去，灼熱得刺眼。

忽然想起自己剛才說，孟言溪是的朋友。其實他們算不上朋友，他們最多只能算同學。

學校讓兩個世界的人短暫相逢……

第3章

歲大附中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家長圈里有一句話：進了附中，等于一只腳邁進重本。

附中有一個卷生卷死的走班制，據每學期期末績排名，全年級學生在平行班、實驗班、尖子班之間。此外，附中還有一個高居神壇之上的A班，屬于學生家長們信仰一樣的存在，據說這個班的學生至是個985。

下限是985，上限不可限量。

已經不止是念什麼大學，據說曾有A班出去的不知名校友回來給學校捐了一棟樓。

今昭是高二那年進的A班。

那年的夏天，歲宜格外熾熱。清晨，風尚還有一清涼，梧桐樹間的蟬鳴就已聒噪不止。

7點20分到7點50分是附中的早讀時間，今昭在一陣陣朗讀聲中來到A班班主任陳述的辦公室。

上學期期末績排名年級36名，這學期升到A班。今天是暑假後補課第一天，今昭來A班報道。

老師們一層樓共用一間大辦公室，這個時間，上課的老師還沒有來，守早讀的老師在各自班上，陳述的聲音從里面傳出，聽起來有一種空曠。

“你跟孟言溪是在談嗎？”

今昭舉起手，正準備敲門，在聽見“孟言溪”三個字時，微蜷的手指停在空氣里。

在附中，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孟言溪。事實上，以孟言溪在榮譽墻和論壇的霸榜程度，就是附中的流浪貓應該也聽過他。

抬眼，視線自然穿過半掩的門。

陳述是一位年輕的老師，位子在辦公室中間地方，面前站著一位生。生穿校服扎馬尾，低垂著頭，背影纖細高挑。

今昭在原地等和走開之間遲疑了一瞬。

轉走開的時候，聽見孩子含著哽咽的聲音：“對不起老師，離開A班我也會努力學習。”

後面們說了什麼，今昭就不知道了。

來到樓梯轉角，早讀的聲音從上下左右傳來。從書包里取出耳機，靠在墻面聽英語課文。

早讀快要結束時，有腳步聲從上方傳來，今昭抬頭。

孩子長得很漂亮，皮白皙，高高瘦瘦的，很長。走路的時候頭垂得很低，但因為今昭在下方，還是一眼看到了通紅的眼眶。

對方并沒有注意到的存在，從旁經過，今昭看到別在校服上的牌——吳菲。

早讀結束的鈴聲這時響起，吳菲一路小跑著下了樓梯。

今昭重新來到陳述的辦公室時，辦公室里的老師已經多了大半。有人在吃早餐，有人在閑聊，有人在罵學生。

陳述一眼就看到了，笑瞇瞇朝招手：“是今昭嗎？”

“老師好。”今昭走到陳述面前，乖巧地打招呼。

陳述看起來還很年輕，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化淡妝，頭發有一點自然卷。今昭走到面前的同時，也站起來，說：“走，我帶你去班上。”

課間的走廊熱鬧得像商場，同學們嬉戲打鬧，笑聲、罵聲、偶爾一兩聲尖。

今昭拽著書包跟在陳述後，陳述側躲了下追打的學生，回頭對今昭微笑：“蘇老師和我說過你，說你很優秀。高一進來的時候還是平行班，高一下學期升到了實驗班，這學期就到了A班。說你很不容易，進步很快。”

蘇老師是今昭上一位班主任，和年輕的陳述不同，蘇老師是一位老教師，和媽媽年紀一樣大，今昭很喜歡。

說話間，兩人走到A班。

進門的時候，一個男生忽然從里面沖出來，險些和陳述撞到一起，陳述笑罵：“駱珩！”

駱珩的高個子男生眼睛很圓，笑起來出一口白牙：“述姐，抱歉……哇哦！這就是新上來的同學嗎？”

駱珩話說到一半，眼睛直溜溜盯住陳述後的今昭。

孩子皮白得發，臉小小的，線條流暢，溫和乖的杏眸，眼瞳清澈。底下兩彎的臥蠶，像細細的月牙。

陳述帶著今昭走上講臺，簡單向學生介紹了新同學。

駱珩帶頭鼓掌，滿堂掌聲熱烈。嘈雜里，有生扭頭跟同桌說：“長得好好看啊！”

三排靠窗的兩個座位都是空的，陳述帶今昭走過去：“你坐這……”

安排到一半忽然停下，看著今昭的臉，臨時改變主意，視線迅速往教室里掃了一圈。

今昭安靜站在旁邊等安排，陳述又很快說：“行，你就坐這里。”

陳述扭頭朝著班里後排一位男生，揚聲說：“班長，你過來和新同學同桌，孟言溪來了讓他去坐你那里。”

男生坐的是單列，在倒數第二排，戴眼鏡，正低頭寫卷子，聞聲抬頭看了看今昭。

“好。”

陳述安排好位子就離開了，路過門口時，駱珩科打諢皮了一句：“述姐，我言哥是不配和新同學同桌嗎？”

陳述沒搭理他，心里罵了句禍水。

走出老遠，又回頭對駱珩代：“孟言溪來了讓他來辦公室找我。”

“得嘞！”

新同桌名季皓軒，是A班班長，也是語文課代表。季皓軒話不多，和今昭做完自我介紹就繼續低頭寫題了。

今昭坐在靠窗的位子，前排生忽然“噗嗤”一聲，轉頭笑著：“述姐這個安排妙啊，妙。”

今昭茫然。

孩沖笑了笑：“你好，我司恬，你可以我恬恬。”

“你好恬恬，我今昭。”

“我知道，你早讀的時候從窗外經過我就看到你了。”司恬沖眨了眨眼，毫不吝嗇夸獎，“你長得真好看，一眼就能注意到你。”

“謝謝。”今昭抿著笑，“你也很好看。”

“還是你比較好看。”司恬擺了下手，忽然神神湊過來問，“你知道你現在坐的是誰的位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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