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配》 第 24 章
第 24 章
隔天, 談矜剛吃完午飯就被裴知聿告知,裴錚知道他們結婚的事了,今晚要去裴家吃晚飯。
談矜沒多猶豫, 直接答應下來,畢竟他們已經結婚有一陣子了, 還沒去見過裴家人, 雖然裴家況複雜裴知聿跟家裏的關系也有些張,但裴叔叔對向來照顧, 禮數是不能的。
下午,談矜完了手上的工作翹了個班去附近的商場買了幾樣像樣禮, 第一次以兒媳婦的份見面總不能空著手。
裴錚的禮很好買,他跟談俞城一樣,喜歡下棋和喝茶, 談矜去專門賣茶葉的店買了兩斤上好的大紅袍, 上次給談俞城買的也是這個, 據說口很好。
買完了裴錚的禮正準備回工作室的時候,談矜倏地想起裴家另外兩個人來。
不過也只是有那麽一瞬間想起有這兩個人存在罷了。
裴知聿跟這對母子勢同水火,再加上宋士跟裴知聿的母親是閨, 談矜從小耳濡目染對他們也沒什麽好印象。
既然裴知聿都跟他們撕破臉了,作為裴知聿的塑料太太也沒必要跟他們走得太近。
隨後,談矜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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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裴知聿如約到工作室接談矜。
見談矜拎著兩個致的袋子走出來,林許連忙下車接過:“太太這個給我理就好。”
說著, 林許恭恭敬敬替談矜拉開後座車門。
談矜也沒客氣, 道了聲謝以後便收回視線上車。
剛走進談矜就清晰地聞到了車裏那悉的香氣, 香味不濃,不像某些車載香水的味道那麽濃烈, 但也不算寡淡,恰到好的存在,聞起來很舒服。
其實上一次就想問裴知聿他車上用的是什麽香水了,但礙于他們尷尬的關系,還是忍住了。
以後有機會再問吧。
談矜如是想著,思緒還未完全收回來耳邊就傳來一道低沉清冽的聲音:“還不上車?”
談矜下意識擡眸,未來得及收回的視線突兀地與後座上的人撞在一起。
西裝革履的男人姿態閑適地靠在後座上,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扯了兩下暗紅的領帶,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後座、西裝、領帶,青筋。
很有張力的畫面。
當然前提是當事人不是現在這副皺著眉頭,神冰冷甚至有些不耐煩地表。
談t矜視線稍微頓了頓。
應該沒耽誤多時間吧,頂多半分鐘,他這副不耐煩的模樣是沖誰?
難道是工作不順心?或者是因為今晚要回去面對那對母子心不好?
談矜也懶得猜,總之不可能是因為就是了。
又沒惹他。
一邊想著,談矜一邊俯坐上車。
手拉上車門,規規矩矩坐在後座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宛如天埑。
很快,車子平穩地行駛上主路。
車上安安靜靜,誰都沒有想要開口先搭理誰的意思,就這麽一路安靜到裴家別墅門外。
下了車,談矜手打算接過林許從後備箱裏拿出來的禮盒,還沒等到禮盒邊緣,掌心就被人輕輕扣住,骨節分明的手指進手指的邊緣于十指相扣。
談矜:“?”
擰眉看過去的時候,裴知聿一邊擡手接過林許手上的東西,一邊姿態親昵地偏頭問:“買了什麽?”
掌心陌生又悉的,讓談矜忍不住皺了皺眉。
也不知道裴知聿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這還沒進門呢,就先演上了?
什麽表演型人格?
以前怎麽不知道裴知聿還有這種病。
談矜剛打算甩開他,還沒等有所作,就看前別墅大門被人從裏面推開,一個穿著紫旗袍的年輕婦人從裏面走出來。
看見兩人,笑著迎出來:“哎呦,矜矜阿聿你們可算是來了,快進來。”
見狀,談矜擡頭看了看裴知聿。
只見男人本就不算好的臉此刻更甚,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談矜也能理解,母親剛去世沒多久父親就另娶換了誰都不會有好臉。
裴知聿也就罷了,可作為他的妻子談矜不得不幫他把禮數做全,微笑著跟對面的婦人打了聲招呼:“顧姨。”
不親昵也算不上冷淡,跟小的時候一樣。
顧安然毫不介意裴知聿不給面子這件事,歡歡喜喜應下了談矜的問好:“別在門口站著了,快進來吧你父親等你們好久了。”
經過這一遭,談矜原本想甩開的手也就沒來得及,就這麽任由裴知聿牽著的手進去。
記得大一那年聖誕節,裴知聿跟著導師出國比賽,聖誕節是跟室友一起過的。
那年聖誕節他們學校的社團在場上辦活,不知道是哪個社團居然重金搬來一顆聖誕樹放在場中間,引得無數人圍觀。
室友見因為裴知聿臨時放鴿子的事悶悶不樂,便想拉著一起去樓下湊熱鬧。
“場上人可多了,我們也下去湊個熱鬧吧,這大過節的待在寢室裏多沒意思啊!”
談矜還在生氣裴知聿放鴿子的事,等裴知聿比賽結束過來哄,便搖搖頭:“不了,我不太想出去。”
室友知道談矜今天被男朋友放了鴿子正不高興呢,便打算拉著談矜下樓散散心,“我看到樓下不知道是哪個社團搬來一顆巨大的聖誕樹,好多人在那許願呢。”
似乎是覺得荒謬,談矜總算擡頭看過來:“對著聖誕樹許願?”
談矜是個無神論者,過節也只是因為喜歡一些儀式,有陣子沈棲月沉迷塔羅牌整天拿著牌要給算都被拒絕了。
室友:“對呀對呀,我跟你說對著聖誕樹許願很靈的。”
談矜笑了下,明顯不信:“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
室友連連點頭:“我跟你說,真的特別靈,我高三那年聖誕節就對著聖誕樹許願希自己能考上A大,我當時的績也就勉強上個一本,本來就是許著玩的,沒想到今年A大分數降了,我居然走了狗屎運邊進了A大!”
“只不過沒能去我想去的專業,不過能上A大我已經很開心了。”
談矜半信半疑:“真有這麽靈?”
“試試嘛,又不花錢!”
隨後,談矜就這麽半信半疑地被室友拉下樓。
本來因為今天又社團活場上的人就多,再加上那顆聖誕樹的噱頭,除了在校外約會的以外剩下的大部分應該都在這了,當然還有像談矜這樣的,跟室友一起過來湊熱鬧的。
兩人到場上的時候,聖誕樹旁邊早就人滿為患。
談矜突然有點後悔出來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這麽多人等到們得猴年馬月,還不如回家自己買個聖誕樹許呢。
室友連忙拉住:“來都來了,我們先去逛逛,反正回寢室也沒什麽要事,那邊食品烘焙社團好像在免費發小蛋糕,有你喜歡的草莓味哦。”
來都來了,為了不掃室友的興談矜只能一邊關注著微信,一邊跟室友在場上閑逛。
快到九點的時候,場上的人才開始散,聖誕樹附近的人也漸漸了。
時間過去太久,談矜也忘了當時許了什麽願,大概就是希跟裴知聿長長久久畢業就見家長結婚之類的。
從前還不相信許願的事,現在想想當初室友好像真沒誆。
這不,也算是真了。
只是以另一種方式罷了。
......
晚餐很快就準備好了,餐桌上的氣氛還算其樂融融。
裴錚將餐桌上的玉米排骨湯轉到談矜面前,十分和藹道:“矜矜嘗嘗這道玉米排骨湯,你小的時候最喜歡了。”
談矜抿笑著:“謝謝裴叔叔,您家阿姨做的玉米排骨湯是我這麽多年喝過最合我口味的,您都不知道,我在國外的那幾年有多想念這口。”
“國外中餐館真的難吃死了。”
裴錚十分欣地笑著:“衿矜喝就好,喜歡就常來。”
談矜微笑著點頭。
顧安然笑著搭話:“衿矜你今天可要多吃點,知道你要過來你裴叔叔特意讓阿姨夾加了兩道你吃的菜。”
說著,像是剛發覺什麽似的,笑著改口:“你看我,都沒注意,你現在已經跟阿聿結婚了怎麽還叔叔呢?”
談矜和裴錚也愣了下,剛剛顧著說話了,都沒注意稱呼的事。
回過神,裴錚笑開來:“從前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也正常,我剛剛也沒注意。”
有裴錚這話,談矜自在多了,微笑著點了點頭。
裴錚:“你們兩個也是,怎麽領證這麽大的事,也不跟家裏人說一聲。”
說著,裴錚頗為不悅的橫了裴知聿一眼,教訓道:“這麽大的事都不跟家裏說,要不是老談告訴我你還打算瞞我道到什麽時候?你就算是再不想回這個家也不能改變我是你父親的事實!”
“沒打算瞞著。”裴知聿嗓音淡淡。
裴錚冷哼:“沒打算瞞著都結婚一個月了都不跟家裏說,要不是老談告訴我,我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裏,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有沒有這個家?你媽要是還在——”
話還沒說完,就被裴知聿冷冷打斷;“說話就說話 ,您別提我媽嗎?”
“我怎麽就不能提?”
裴知聿視線涼涼掃過顧安然,角劃過一抹嘲諷:“您配嗎?”
“你——”裴錚像是被氣著了,話還沒說完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見狀,顧安然連忙過去幫裴錚順氣,“阿聿,你就別再惹你父親生氣了。”
裴知聿冷笑,直接無視,回都懶得回。
顧安然眼圈瞬間就紅了,一邊低低地啜泣著一邊幫裴錚拍背。
這時,餐桌上原本最沒有存在的人出聲道:“哥,爸爸也是關心你,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時候,爸爸時長念叨你。”
說話的人是裴牧,裴知聿的繼弟。
聞言,裴知聿視線淡淡睨過去,神冷淡:“得這麽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親生的呢。”
裴牧瞬間白了臉,藏在桌子下的手掌有些失控地攥拳頭。
頓了頓,他咬牙出一個溫和的笑:“哥你別這麽說,爸爸聽到了又要傷心了。”
談矜:“......?”
神古怪地看了裴牧一眼,怎麽覺得這話聽起來這麽別扭,是想多了嗎,怎麽有種......茶裏茶氣的覺?
談矜雖然對裴牧的了解不多,但從一開始就本能地對他沒什麽好印象。
記得從前裴知聿跟他父親的關系還算不錯,可自從顧安然帶著裴牧進門以後,裴家父子兩人的關系每況愈下,裴知聿不是會主找麻煩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對母子在興風作浪。
還沒等談矜回過神,就聽見剛剛順過氣的裴錚開口道:“我t上次跟你說的讓小牧打理公司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裴知聿:“您的公司您做主,我有什麽好考慮的。”
男人嗓音冷淡,像是冷豔旁觀的局外人一般,毫不在意。
“你——”
裴錚大口大口著氣,想說什麽卻言又止。
其實早在他幾年前就想讓裴知聿回裴氏,一來是他年紀越來越大公司早晚是要給他們兄弟兩個的,二來是想讓他這個當大哥的帶一帶裴牧,可沒想到裴知聿半點都沒有想順著他意的意思,反而將自己的公司做得蒸蒸日上,甚至這幾年連家都很回了。
裴錚心中暗暗嘆氣。
他不是不知道裴知聿跟繼母繼弟之間的齟齬,從前只想著等裴知聿長大了,相久了慢慢便好了,可沒想到如今竟到了現在這種地步。
罷了,左右是他對不住他,既然如此那讓裴牧進公司的事就......
眼見著餐廳裏的氣氛就此凝固。
還沒等裴牧真正做出決定,顧安然便一邊幫裴錚順氣,一邊低聲啜泣著:“都是我和牧兒不好,要不是我們你和阿聿的關系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
說著,顧安然淚眼朦朧的看著裴錚,嗓音楚楚可憐極了:“既然阿聿不贊牧兒進公司那就算了,我明天就去幫牧兒去辦出國的手續,盡快把他送出國。”
收回視線看向裴知聿:“阿聿你放心,牧兒絕對沒有想要和你爭家産的意思,你父親不嫌棄我們孤兒寡母給我們容之地,我們已經十分恩了,萬萬不敢生出什麽其他的心思,阿聿你千萬別誤會,也不要再惹你父親生氣了。”
此話一出,裴錚果然心疼的不得了,瞬間便打消了剛剛一閃而過的那個念頭,連忙開口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阿聿是我兒子,小牧也是我的兒子,大家都是一家人,阿聿有的小牧也都會有的。”
顧安然:“真的嗎......”
“......”
談矜看著眼前的場面,一時竟不知道該作何評價。
這種場面上一次還是在小說裏才見過。
震驚之餘,擡頭看了看裴知聿,只見他面平靜仿佛早就習慣了似的。
接風宴那天見裴知聿和裴錚之間的氣氛還算正常,還以為這幾年有所緩和,今天才知道不僅沒緩和反而更差了。
過來吃這頓飯之前,談矜有想過可能會有些糟心,但沒想到會這麽糟心。
母親去世,父親不到半年就另娶,繼母繼弟不省心一門心思惦記著這點家産,整天鬧得犬不寧。
突然有些理解裴知聿為什麽寧願跟結婚,也要拿到裴爺爺去世之前留下的份了。
不知道為什麽,談矜看著裴知聿忍的模樣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這些年,他應當過得也沒有看上去這麽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的視線,裴知聿突然偏頭看過來。
視線在空氣中錯的瞬間,談矜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髒用力跳了一下,麻麻的酸自心底漫延開來。
突然有些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