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臻一進門，就看見自家外甥懷里躺著個在睡覺的人。臉被散落的頭發擋住，賀西承還把手掌擋在頭上方擋燈。

那件西裝外套也寬大，將蜷起的都遮擋了一大半。

只能瞧見疊著的纖細腳踝，很白。

他目輕飄飄移過，紳士地放低聲音：“好久不見，阿承。”

“小舅？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賀西承確實很久沒見過他，兩位爺爺都去世後，兩大家子人各自開出旁枝末系，極走。

不過賀臻已經是二爺爺家那邊和賀曼這一家關系最親近的，因為他手底下還管理著合瀾的海外市場。

賀曼和這個小堂弟私不錯，賀西承小時候還被他照顧過。

“剛下飛機。”賀臻笑道，“我來傳個話，你母親被商會會長攔住敘舊了，你們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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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媽……”

“我晚點和一塊兒回去。”賀臻指了下他上的人，“這就是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外甥媳婦吧？”

賀西承點頭：“是，我老婆。”

他在糾結要不要喊周蝶起來，但又覺得還有點醉。

好在賀臻沒打算在這多敘，急著離開：“改天家里聚，我風塵僕僕的，還有事兒。”

“ok。”

門關上後，賀西承給助理發了個把車開到側廳大門口的消息。正要打橫把人抱起來，周蝶卻迷迷瞪瞪睜眼了。

往他懷里埋了埋臉，呼吸間都是他上清冷的香氣，緩過來些：“賀西承，賀董在哪？”

賀西承俯把外套系在腰上，擋住在外的：“上我小舅了，讓我們先回去。”

周蝶覺被他抱著站了起來。

也許是酒作祟，出兩手指，順著他襯衫紐扣的空隙里鉆進去：“那我們回家嗎？”

賀西承似笑非笑地低眼，看著膽包天的作：“嗯，回家。”

到車後座上，周蝶還沒消停。

坐在男人上，抱著他碎碎叨叨地不知道在說什麼。賀西承給喂水喝，想讓在車上好好睡一覺，但看上去像還有事沒做完。

呂助理從後視鏡里看他們一眼，把後座燈調暗了些才開車。

“賀西承。”

賀西承應的第八次：“嗯？”

周蝶磕磕絆絆地嘆氣，字詞含糊不清：“我……還*沒想好……%”

“到底想說什麼。”他語調散漫，托著一灘水的後腰，掃開糟糟的頭發，“不困了？”

咂兩下：“賀西承啊。”

“……嗯。”

第九次。

尾酒喝再多，也不至于把周蝶醉得不省人事。頭腦只是轉得更慢了些，也因為這件事已經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近幾乎一有空閑，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們要和平地離婚了。

離婚之後，還能在一起嗎？

如果說想和他繼續在一起……可是賀西承說過喜歡不喜歡他的，他這些年對也只是夫妻之名的生理需求。

不能破壞規則，不該打破他們持續多年的平衡。

周蝶越想越消極，攢著酒勁一把抓住他肩膀：“賀——”

賀西承漫不經心地靠著椅背，抖了抖上坐著的，好整以暇道：“這次怎麼不完？”

看了眼還在開車的呂助理，湊到他耳朵底下，輕聲：“你記不記得我們還有四個多月？”

還有4個月16天就結婚三周年了。

賀西承薄輕抿，漆黑一團的眼神定格在臉上。耷下眼皮，語氣隨意：“嗯。”

他表淡然到有種無于衷的冷漠。

周蝶一鼓作氣的心一下就沉了，低下頭，訥訥道：“我們回去找找那兩份協議書吧。”

-

2月16號是農歷除夕夜，周蝶今年不排班，有假期。但和賀西承說好了，年夜飯各回各家吃，要回去陪媽媽。

做飯阿姨在年關也告假，家里一下變得很沒人味。

賀西承下午在小區球場那遛了遛金，回來時，了一份餐廳披薩打算當晚飯。

沒留神到金又跑臥室里去了。

它掉很嚴重，賀西承想到會掉一床的狗就頭疼。正要把它趕出去，又看見它上在叼東西過來。

丟在他腳邊的第一份文件，是前些天周蝶找出來的離婚協議書。

他們三年前領證時就順便擬好了這份合同。

他定了定神，面如常地撿起來放回到桌上。

金又跑臥室的書桌角落瞎拉，那一塊都是周蝶的東西，咬出來幾本酒管系輔修的商務專業書。

“松，就仗著你媽脾氣好。”

金聽而不聞，蓬松的尾晃來晃去。

他居然從一只狗的臉上看出諂和得意，嗤道：“平時咬拖鞋，也是這麼蒙混過關的？你一大把年紀的，在狗界都能做老爺爺了。”

金聽得不開心，拿屁對著他。

賀西承索撿起一本書拍它狗頭，從它里奪下另一本書。但一張夾在書里的拍立得照片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右下角顯示時間在7年前。

是周蝶大三那年和一個男人在大學教室里的合照。

賀西承神漸冷。

那男人竟然是他小舅舅，賀臻。

21

第21章

◎這不治痿的嗎◎

春節第一天，周蝶在床上賴到九點，期間周母來喊過幾次吃早飯。換了家居服到餐桌那：“新年快樂媽媽。”

周母正坐在桌前跟周逸衡視頻，兒子不是在自己邊長大，手語學得不通，母子倆的關系還沒有姐弟倆熱絡。

將手機鏡頭對準周蝶。

周蝶頂著糟糟的頭發和黑眼圈，邊喝粥邊看眼屏幕：“游戲聲這麼大，你兩只眼睛度數800多了還湊這麼近看電腦。”

周逸衡關掉游戲頁面，話變多：“你在家怎麼總這副德行？睡起球起這樣了還在穿，我那帥哥姐夫不在邊就不要形象了？”

“我在他那也這樣。”

“是嗎？”男生賤兮兮道，“已截屏發給他，不用謝。報答我姐夫昨晚給我轉的巨款歲錢。”

周蝶險些被嗆：“你吃飽了撐的？”

“沒你吃得撐！你比上次見又胖了幾斤的覺，我姐夫發你照片是不是還幫忙p圖了？”

咬牙切齒：“是視頻顯臉大。”

這通電話最終在周父喊他出房間見親戚後結束。

周蝶的早餐也吃完了。

一抬眼看見周母臉上還帶著欣的笑，似乎很喜歡看們姐弟的拌場面。周蝶提了句：“明年春節喊他回來過吧？”

[不用，他家里那個阿姨會和其他親戚說閑話，逸衡好不容易和那邊的哥哥弟弟相得不錯了。]

周母做著手勢，嘆。

[還好當初是逸衡留在那，你爸不會虧待兒子。他格又開朗，比你外向活波，不會讓自己吃虧。]

周蝶想起昨晚發歲錢時周逸衡那諂勁兒，也贊同：“那倒是，他臉皮厚。”

[不用你收桌，你怎麼還悠悠閑閑的？晚上不是要去婆家吃飯？]

“是晚上啊，急什麼。”

周母：[你這幾年難得有一年休年假能在家過春節，得早點去啊，別讓婆家等你。人家家大業大，規矩說不定也多。]

[對了，帶點禮回去。這幾大袋是上好的中藥材。這袋黑的別搞錯了，你有空給西承熬湯。]

收拾了一個上午。

周蝶要走時，手里被塞了大包小包。

狐疑地看向那袋黑的，翻出來兩包：“戟天、羊藿……這不治痿的嗎？媽，賀西承得罪你了？他前幾天才給你買了過年的新大。”

“啪”的一下！

周母一掌拍肩上，捂住：[別小時候在藥店學了點皮就講，我只拿了量，這是給男人補腎元的，有利于生育。]

“……”

周母思來想去，親戚中和周蝶差不多大的已婚表堂姐弟們都有喜事，但小兩口一直沒靜。

跟周蝶一起去檢過，看來只能是賀西承有問題了。

[不要跟他說這是什麼，怕傷他自尊。你也是，有什麼不跟媽媽講，怕啊？西承又高又壯，這都是能治好的。]

周蝶真無語了。

“我倆都很健康，沒要孩子是因為暫時不想要。你為什麼催完我早早結婚還不夠，還一定要我生小孩呢？”有點疲憊，“我沒辦法什麼都依著你的。”

[什麼依著我？生育後代是每個人的義務，你都嫁人了，不生孩子會被婆家看不起。]

“我婆婆本沒空管這種事。而且生育變義務的話，我豈不是了生育機？”

周母皺眉：[你讀書多，我說不過你。但我就是生了你和逸衡，才覺得人生有盼頭，有自己的孩子，建立一個好家庭是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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