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蝶沒吹，把臉湊到他手里的牌面那。

賀西承要的手頓了下，換手背輕輕去蹭發熱的臉頰：“居然放任自己喝這樣。”

神智尚存：“反正……不是紅心K，我也要和你回家啊。”

“你這張。”他頓了頓，手腕被撞得磕到桌邊，“坐好，婚宴快結束了。”

周蝶抿，點了點頭。

知道自己有點喝多了，不想失控。

周蝶是從酒店下完班就直接過來的，穿的還是商務套高跟鞋。但怕在這種場合顯得太突兀，就把工作時要盤起的頭發放下來了。

這會兒凌地擋了大半張臉。

瞥到邊男人腕表後的黑發繩：“賀西承。”

“嗯。”

“這個是我的吧？”

賀西承等下文：“是啊，買了這麼多，但你在家還總找不到。”

“我今天的也不見了。”手指了眼皮，“你幫我綁一下頭發行嗎？好熱。”

他眸里盛著笑，抬手去給整理頭發：“你平時怎麼不這麼使喚我？”

這問題顯然超出周蝶此刻的思考范疇。

低著眼：“沒使喚你，我在尋求你的幫助。”

婚禮在臺上新人的總結下進尾聲，新娘拿著話筒說謝。

散場時，賀西承領著從新郎新娘們面前走，說了幾句漂亮話告別，就到大門口那等泊車員把車開過來。

才兩分鐘不到，有個男人打招呼：“周蝶！我剛在場喊你了，你是不是沒聽見？”

賀西承站在風口擋著，聞聲轉過頭。

這種場合，打招呼的幾乎都是高中老同學。這位也不例外，不是同班，但是那時年級前幾的紅榜常客，梁晉睿。

男人戴著斯斯文文的金框眼鏡，西裝革履，看上去就是社會英。

周蝶瞇了瞇眼睛，認出是一起參加過奧賽的校友：“你好。不好意思我喝太多了，沒反應過來。”

“還是客氣，我們這幾年都沒怎麼聯系過了。”梁晉睿問，“你現在在干什麼啊？”

“在酒店上班。”

梁晉睿笑著說：“不問問我嗎？”

周蝶就客套地問：“你呢？”

“開了家小公司，做藏品收購。”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梁晉睿這才遲緩地看向後的賀西承，“你好。”

他和周蝶還能算有點，但和賀西承就是純校友關系了。

賀西承也和他無舊可敘，微頷首算回應。

“才聽說你前兩年就結婚了。”梁晉睿又扭過頭，“恭喜。”

周蝶：“謝謝。”

“你那酒店什麼規模啊？”

“‘合楽’，新開*發的海邊度假村酒店。”

“有聽過……”

賀西承聽著他們一來一回的對話，咳了聲：“車到了。”

周蝶覺到手被扯：“那我們先走了。”

“行。”梁晉睿在上車後，趴在車窗那喊，“哎周蝶，微信加一個吧？我企鵝號很早就被盜了。”

不是社的人。

和多年不見的老同學也不知道有什麼必要加好友。

正猶豫著，梁晉睿徑直瞥向開車的賀西承：“不介意吧？我經常辦展，可能有機會借酒店合作。”

賀西承輕哂。

還沒說話，一邊的周蝶立即拿出手機：“好，我加你。”

“……”

車開進主干道，在等紅綠燈的十字路口停下。

王寄罵罵咧咧的語音發過來：【你這不肖子孫，我們不是一塊兒來的嗎？你車開這麼快！老子被你落下了！】

賀西承手機連的藍牙，車里立聲環繞。

周蝶剛換上拖鞋，酒氣被吼走一半，坐直：“我們不回去接他嗎？”

“他忙著搭訕伴娘團。”賀西承一本正經地目視前方，“孩最應該當心的就是這種借著聯系老同學的名義，實際上是難耐、另有所圖的單漢。”

周蝶嘀咕：“還好王寄聽不到你這喪盡天良的話。”

“……”

車停在公館地庫。

或許是喝過酒的緣故，周蝶這個點就犯困。

剛解開安全帶，就覺右側車窗一道凌厲黑影下來。

賀西承俯拉車門：“你喝醉了。”

周蝶遲疑：“可是我頭現在不暈了……”

“可以走直線”這句話沒機會說出來，因為賀西承一手摟過的腰，一只手從胳膊下穿過去，抱起來就往前走。

私人地庫到上層公館區就一層電梯。

躺平地把臉埋他口，打哈欠：“賀西承，我收到你的轉賬了，這次怎麼這麼多？”

他一只手抱，一只手拎著的細跟鞋：“今年賺得多，還有年底分紅。”

“你們公司就發年終了嗎？我的年終獎要下個月底呢……而且我最近手頭有點。”碎碎念，“你下次不要往家庭消費卡里打這麼多錢，我有點力了。”

“打多就用多。”他按大門解鎖，進去，“當慶祝你升職，調回南港了。”

就算是慶祝，那也是好大一筆錢，甚至能全款拿下想買的樓盤。周蝶當時在辦公室里收到銀行信息後，數了好幾遍的那一排0。

他們收不對等，婚所有消費都是刷這張卡，彼此都會打錢進去。結婚以來，并沒有清高地將支出AA制。

但這筆錢，周蝶還真不打算。

除了一點點骨氣外，覺得給媽媽買房這件事得自己全承擔，這樣離婚後也能安心點。

進了浴室，賀西承把晃著尾的金趕出去，看向趴在浴缸里的周蝶：“。”

“……”

浴燈好亮，明明喝了酒，卻比清醒時更敏：“——我還是自己洗，啊！”

男人驀地咬側頸，留下齒印：“不是說了嗎？你喝太醉了，我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浴室里。”

周蝶捂著脖子，負隅頑抗：“我覺得我們有點太頻繁了。”

賀西承挑眉：“什麼頻繁？”

“就那個，之前都是一個月才五次。”試圖講道理，“但我回南港後，一個禮拜都不止五次了。”

他憋著壞笑，看談判：“膩了？”

周蝶撇：“……很酸，我上班巡場都沒力氣了。”

賀西承調試水溫，倒浴鹽，看還警惕地抱著膝蓋，他失笑：“不做，真的只是給你洗澡。”

周蝶看他真不打算出去，思考片刻，放棄抵抗地抬手讓他服，背過去接服務。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熱水淋下來時，賀西承手摁在酸乏的肩頸上。

回想起今天的婚禮還有趣的，新郎新娘長跑多年，因此有很多追憶青春往昔的環節。

周蝶突發奇想地問：“賀西承，那你讀中學的時候寫過書嗎？”

他撈起掉的烏發，臉淡然：“寫過。”

很驚訝：“你居然也會寫書嗎？”

“我為什麼不會寫？寫書很簡單啊。”

“不是，我是說沒料到你居然追過人。”周蝶覺怪怪的，又問，“那你寫的容是什麼？”

賀西承：“這麼好奇，難道你沒收過書？”

“收過一、兩次……”

周蝶在學校是不近男的高嶺之花，同學們會覺得好看，但也都篤定不好追。

而且一般人也不敢去打擾每天都很努力學習的學霸。

試著回憶：“不過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書。有一封是讓我放學別走，可能是找我茬兒的。”

“……”

“還有一封確實是信紙。但只有一行英文字，還不是手寫的。”說，“butterfliesinmystomach.”

賀西承低聲翻譯：“心的覺，是胃里飛舞著一千只蝴蝶。”

直譯是“蝴蝶在我胃里”，會讓人不著頭腦。其實這是一句英文俚語，相當于“小鹿撞”，表示心的意思。

周蝶聽見了，點頭：“對，但我當時沒學過這句英語，不知道這是表白心跡的意思。”

他啞聲：“後來呢？”

“沒有後來，那張紙被我隨手夾在書里，不知道哪去了。”坦言，“我學生時代還安靜的。扯遠了……不是在說你嗎？”

賀西承拿起浴球過的肩胛骨：“我的學生時代很吵嗎？”

喝多了，話也多。

周蝶趴在浴缸邊糾正道：“不是吵，是轟轟烈烈吧，我還羨慕的。”

記得學生會自制的校園報上，有個夾版面。登過冷笑話，也登過幾句心事的匿名來稿。

其中有一句很有名，被多次傳誦。

[迷賀西承就像迷狂風暴雨的禮拜天，我只要那秩序崩壞的一瞬間。]

因為年太張揚，運會領頭抗班旗，背越式跳高拿第一，占領青春雜志小說的首頁封面……他像一顆熱烈的火星子，輕而易舉就燎燒大片枯燥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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